她的出现明显把我吓了一跳,我倒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她略显尴尬地说道。
“哦,没什么。”我笑了笑。
这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长长的头发盘在脑后,额前的刘海挡住了她略微憔悴的神情,手里提着一个暖水壶和一个便当盒,应该是在医院陪床的家属。
“我来给我儿子送饭,她就住在前面那间。”她提着手里的便当,指了指前面,正是那个小男孩的病房。
原来这个女人是那个小男孩的妈妈。
“哦,我知道,你儿子长得很帅气,还很聪明。”我笑着说道,可眼前这个女人却是一脸疑惑地看了看我。
“我见过你儿子,刚才……”
我刚想把他儿子到我这里找东西吃的事情告诉她,可转念一想,他说是偷偷跑出来的,便又把话咽回去了。
“天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她叮嘱我道。
我简单道了声谢,就回房间了。
第二天,杨舒早早地送了早饭来,坐在一边给我削水果。
“林渊哥?”杨舒惊呼道,“诶!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到处都找不到你!”
我看过去,林渊低着头,双手环抱,靠在门边,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你出去!”林渊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杨舒看了看我,给我使了个眼色,自己溜溜地出去了。
“你——”我刚准备问道他,他却按住我的双肩,将我固定在床上。
“你是不是见过他!”他很冷冷地问道。
“谁、谁啊!”被他这么一压,我竟有些紧张,说话都有点结巴。
“你身上有他的气味!为什么你在哪儿他都能找到你!”他忽然紧张起来,松开手,懊恼地一拳砸在墙上。
“我……”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又插不上话,只能在一边叹气。
“你好好休息吧。”他欲言又止,“晚上不要到处走。”他撂下一句话就走了,留我一个人在病床上发呆。
“他是不是那天晚上磕坏了脑袋?”我心里暗暗想着。
入夜,昨晚那个小男孩如期而至,手里还拿着那个魔方,只是脸色更白了一些,像是没有血色一样。跟昨天一样的,他不停地跟我聊天,聊他爸爸妈妈曾带他去爬山,爷爷奶奶带他去游乐园,他的同学教他玩魔方。每说起一件事,他的脸上总洋溢着满满的微笑,他说等他好了之后,要回学校去,跟他同学比一比谁的魔方玩的好,要背好多古诗给老师听,这都是他在住院的时候学的。
“姐姐,我真想永远这样跟你聊天。”他开心地说道。
“傻瓜,你应该跟你的爸爸妈妈在一起,有什么开心的事,要跟他们一起分享。”我摸摸他的头。
“他们听不见的,爸爸每次都皱眉头,妈妈只是在我床边哭,他们都不听的。”他嘟着小嘴,埋怨道,“连给我打针的阿姨,都不听。”
还真是小孩子脾气。我抬头望了望挂钟,已经快十二点了。
“你赶紧回去吧,太晚了,你该早点休息了。”我跟他说道。
“姐姐,我不想回去!外面太黑了,我害怕!只有你这里是亮的!”他突然很害怕似的往一边缩了缩身子。
我看了看门口,灯火通明的走廊,查房的护士来来往往,哪里黑?
“听话,早点回去吧!明天再来找我玩好不好?”我哄着他说道。
“姐姐!真的!外面真的好黑!人不见了,灯也不见了,我真的害怕!”
“姐姐!我不想走!太黑了!我害怕!”
“姐姐!你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姐姐!你让我永远跟你在一起不行吗!!!”他说着说着,居然变得暴躁。
“姐姐!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他一直在我耳边嘶鸣,声音里夹杂了恐惧和愤怒,叫得我心烦意乱,我似乎控制不住自己刚要出口答应他,却听见有人叫了我一声。
“司烟,不要应。”
那声音如雷声般在我脑海里轰鸣,却又清脆得像风铃一样,我仿佛在嘶鸣的黑暗漩涡中看到了一丝光亮,那丝光亮渐渐放大,像一个太阳一样,引领着我走出黑暗的漩涡。
这声音我此曾相识,那天他说:“司烟,你何曾有过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