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年说漫长也漫长罢,说短暂也短暂罢。上邪山的梨花倒是我八万年间见过最美的景色。
许久未出府,这外面也是好生一番变化,这天界上倒是多了些生面孔,想必也是才飞仙的小仙们。
匆匆出了天界,捏了个决招了朵祥云,便直往上邪山。
上邪山在神界,估摸着这祥云的速度,离天界也要赶三四个时辰的路。这路上也没有什么耍玩意,好在我平时也习惯了一个人,不喜带着仆从,便开始习惯性地发神。
想一些往事。
那时,我叫阿澜。
上邪山是仙乡福地,师父也没辜负了这上邪山,种了满山的梨花。凡间的花期是一年一度,而上邪山的梨花却是一年开,九年隐。沐日月之精华,几万年来,也都有些淡淡的仙气氤氲。
想到上邪山,想到梨花,又不禁想起师哥。仿佛又看到师哥的脸,好近好近。
刚刚入师门时,师哥领我修习,领我食饭,宠我惯我。师哥的父君是西海神君,当时和父君闹了矛盾便赌着脾气离家出走,跌跌撞撞误入了神界,当时师哥才两万岁,不巧遇上了一头化作人形的虎精要吞了他的修为,正巧师父经过,将虎精打回了原形,也将满身伤痕的师哥带回了上邪山。
师哥也不想回西海,伤好后于是想拜师父为师,师父拗不过他,于是成为了师父的第一个徒弟。
师哥还有一个小他一万岁的弟弟,在离家前师哥也是疼他的很。自我成为他的小师妹后,每次师哥见我吃饭时,都会说,和我家那猴孩子一样,吃饭没吃相。
和师哥最爱干的事,便是偷师父窖里的酒喝。说师父成全了这上邪山的梨花酿了一坛坛美酒,不如说这灵气的梨花成全了师父,让师父酿酒的手艺挥洒的酣畅淋漓,也开了开我自打出生就没有出过神界小仙的眼界。
刚开始偷的酒年限不长,喝起来倒也惬意。我和师哥就坐在梨树下,你一杯我一杯,千杯不倒。</p><p>
后来胆子大了起来,深入酒窖后发现居然还有一间暗室,暗室里装了不过二十多坛好家伙!师父有私藏!
于是二话不说藏了暗室里的一坛酒在袖子里,离开时又不甘心的再装了几坛年限不久的。到了后山的梨花林里,师哥把那坛暗室里的酒壶嘴扒开,壶口拍开,刹那间酒香四溢。
果然是私藏!不愧是私藏!
咽了口水,再砸吧砸吧了下嘴,和师哥商量了下,便决定把这坛好酒重新封口,留到明年梨花开时好好享次口福。喝酒嘛,要喝就要喝个天时、地利、人和,明年正是梨花的花期,满足了天时,上邪山便是地利,我和师哥便是人和。
于是挖了个深坑将这坛酒埋了,甚至不放心还画了个封印。但为了过一过嘴瘾,便怂恿师哥把另几坛酒开了封。
那天不知是否太过兴奋的缘故,和师哥喝得起兴,脑袋一热便捋了捋袖子想和师哥比划比划,正巧师哥脑袋也一热,应了我这比划比划,于是用了法术,你一招我一招,毁了师父半山梨花。
动了师父的梨花,就等于在太岁头上动了土。
我和师哥跪在师父面前,看着师父气得直哆嗦,额角的青筋跳的特别欢。
惩罚便是在那个拔凉拔凉的冬里一动不动打了一个月的坐。呃,还不准用仙气护体师父道要锻炼锻炼我们,耐得枯燥耐得寂寞,才能成为一个品阶高的神仙。
于是乎我便在打坐的一个月里碎碎念师父的不是。
也不知怎的,刚刚结束了打坐,我就紧锣密鼓地病了一场。先是昏迷了几日,醒后因没有力气便成日躺在床榻上,每日都有师父和师哥的伺候,那段日子倒也过得颇欢快。只是师父每次逼我喝那苦涩的药时,仍觉得他是一个猥琐的老神仙。
待躺了三个月我能活蹦乱跳之后,师哥才告诉我,昏迷是因为打坐时不专心让体内的仙气紊乱,这会危及到我的小命,师父没说什么,直接渡了我一万年的修为,稳住了我体内紊乱的仙气。
师父的厨艺便是在那段提升起来的。
次年,梨花开遍。漫山遍野似白雪皑皑,也不枉攒了九年的天地精华,在这一年里独绽芳华,真是甚美,甚美矣。师父看到我和师兄都甚爱他种的梨花,便捏着仅有的那撮胡须笑的颇欢。
最近师父接到了一位仙友邀他喝酒的帖子,素来对觥筹交错之事不大感兴趣的他只因是故友的邀请,不好驳了故友的颜面,于是便应了这帖子,要离去两三日。
这下好,就算师父走前千叮万嘱师哥和我不要闯出什么乱子,师父一走我和师哥便是上邪山的霸王
欸,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为了不让师父担心,我和师哥规规矩矩过了一天,第二天便把去年那坛埋在后山的酒挖了出来,准备一过嘴瘾。
彼时,天边捧起一轮月,皎白铺成一地的光景,和风拂来,梨香袭人。师哥替我满上一盅,递与我,笑道,这酒的味真是诱人。
我接过,酒味甚是香醇,浅浅抿了一口,砸吧砸吧了嘴,味道太好也没想太多,杯中剩下的一股脑闷了下去。
酒劲且大,酒意来得极快。
师哥见我一下就上了头,便碰了碰我的额头,已是烧的极烫。
我迷迷瞪瞪地虚着眼,师哥,这酒劲好大,师哥,师哥快来喝一杯。说罢抄起酒坛子就要往师哥嘴里灌。
待到师哥已经被我灌了半坛子酒后,即使撒了大半,已经开始有些晕乎了,师哥抢过我手里的酒坛子,阿澜,别闹,再喝就喝高了!
我又趁师哥不注意,跌跌撞撞把坛子抢回来,擒住师哥的衣襟继续灌,师哥推开了我。
迷迷糊糊间我对师哥便用了法术,一记手刀过去,师哥条件般的躲开了。于是师哥身后的梨花便遭了秧。阿澜!住手!师哥大喝。可我哪还有那么清醒,只知道放倒师哥便可功成,下手也没轻没重,这一次凝了几乎全身的仙气,又是一记手刀。体内的仙力用完,身体一软,直接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记忆中朦朦胧胧记得师哥接下了。着着实实打在了师哥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