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下了一天的雨,明明没有迹象会停下来。却在傍晚时分突然停住了。仿佛收到什么口令了一样,没有一丝预兆。
即使雨停下了,天也没有想放晴的意思,依然阴沉沉的。厚重的乌云肆无忌惮的压在整个村庄的头顶上。甚至让人想低下头走路。好像只要抬起头,就会触碰到那让人心情不好的乌云。天边的那一抹锈红色,更浓重了。让人心里毛毛的。
文思鲍皱着眉头。看着远处被染红了的云层。
血月真的会出现吗?异象者会出现吗?如果真的像帽兜人说的那样,异象者也可能是守护的。要停止对安琪的死刑吗?
文思鲍握紧拳头,狠狠的砸向窗台。不管如何,安琪必须死。如果没有异象者,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帽兜人只是在耍计谋而已。他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被迷惑。
随着一阵急促而清脆的铃声,宣告着迎月节已经到来。村民们一如既往地围站在祭坛前,每个人都是一副虔诚的表情。尽管天空中没有月亮出现,人们依然仰视着天空,仿佛祈求月亮的出现一般。
祭坛前,安娜穿着长袖的传统的衣袍,挥舞着木剑,跳着祭祀的舞蹈。祭坛前的火焰,随着安娜上下的动作而变得更凶猛起来。刚刚还是一丝风都没有,突然,随着安娜起起落落的木剑,而变得猛烈起来。
安娜停下舞蹈,一步一步走向祭坛上的羊羔。羊羔因为害怕而叫着。边向后退着,边晃动着脖颈,想要挣脱牢牢拴着的绳子。然而,当安娜的木剑指向它的时候,羊羔停止了挣扎,也停止了叫声,只是怔怔的看着木剑。
安娜一个猛刺,木剑瞬间变得寒光逼人,刺进了羊羔的心脏。很快,羊羔的献血流满了祭坛。一声不吭的倒在血泊中。
安娜,用火焚烧了羊羔,油脂燃烧的味道布满了整座祭坛。
安娜收起剑,转过身,向台下一挥手。拥挤在祭坛下的人们,瞬间让开了一条路,申壮和大胖压着安琪走了过来。
安琪的表情很宁静,没有任何的不安。她只是顺从的走着。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安娜冷笑下,随即便又变回了之前的冷峻的面孔。面无表情的看着安琪。
文思鲍脚步沉重的走上祭坛。他看了眼安琪,随后面向着祭坛下的人们。
“我想你们都知道了。安琪跑进了死亡森林,并且毫发无伤的回来了。按照村里的规矩,是要处决的。”
“处决,处决。”到处是人们拥护的声音。仿佛安琪是一个会传播疾病的细菌,必须要除掉才行。
文思鲍用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刚刚还是情绪高涨,几乎要失去理智的人们,仅仅因为文思鲍这一个细小的动作,立刻安静了下来。
文思鲍只是看着台下的人们,没有说话,许久,文思鲍开口道。
“安琪也是我们村子的一员,我想,我们还是应该来表决投票一下,这样才更公平,同意处决的人,举手。”
文思鲍话音刚落,陆陆续续的人们举起了手,然而,数量却并没有过半数。这一结果连在祭坛上的安琪都很吃惊。她一直以为,村子里全部的人恨她恨的要命。
文思鲍犹豫着没有说话。他并没有设想到,居然会有不满一半票数。然而,帽兜人的话也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中。如果真的如帽兜人所说,或许异象者是为了守护文家避免灾难呢?而且,不能因为安琪安然无恙的从死亡森林里出来,就判断她就是异象者,就像当年一样,或许这次也错了呢?
就在文思鲍犹豫着,突然,申智站了出来。
“村长,我想你忘记了,安琪是怎么来到村子的是吗?她本来就是从死亡森林来的。她的存在就是一种灾难,我想你没有忘记吧,当年你留下她,我们就一直在发生不幸的事情。难道这次你还要留下她吗”
申智的眼神咄咄逼人。他的话音刚落,随后便开始有人附和起来。
“对,她不是我们村子的。”
“把她处死,处死”
紧接着,人们的呼声渐渐再次高亢起来。
“可是,安琪并没有伤害任何人啊。”
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说道。
人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居然是那个张铎。
平时这个人总是憨憨的笑着,从来没有和什么人有过争执。这一次居然会为安琪辩解。这倒是让安琪很意外,其他的人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也因为如此,突然间,人们安静了下来。
张铎似乎第一次这样被人们注视着。突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我,我,我不过,不过是说实话而已。”
张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他只是觉得安琪不是坏人。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希望安琪被处死。他虽然觉得安琪会自我治愈这件事情很不可思议。但是,他不认为那会给大家带来什么灾难。或者说,他觉得,安琪不是恶魔,更像一个天使。
“哼,难道你忘记你妈妈是怎么死的了?”申智冷笑着看着张铎。
张铎抿着嘴没有说话。
“我想大家没有忘记吧?自从安琪来到我们村子,凡是有过和安琪接触的人,便离奇死亡。张铎,你妈妈难道不是为了哺乳安琪,后来突然暴病死亡的吗?”
张铎没有说话。申智说的都是事实。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认为是安琪的过错。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婴儿。能有什么能力呢?他还记得妈妈温柔的笑脸。注视着安琪那温柔的目光。妈妈从来没有厌恶过安琪。而他接触到的安琪,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反而经常被欺负。面对一切,她总是面带微笑,那么勇敢,那么坚强。
然而,他却没办法说出口。
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他慢慢的低下头。仿佛,他是一个罪人一般。
“还有你,你,你家。你们的家人都有因为接触安琪而同样的离奇死亡吧?”申智一个一个指出有过同样痛苦经历的人们。
“处死她,处死这个魔鬼。”
人们的情绪再次高涨起来,眼睛里散发着愤怒的仇恨。
安琪只是平静的看着几近疯狂的人们。关于这些事情,她并不知道,她也不知道申智说的是怎么回事。如果是真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人们仅仅是和她接触就会遇到灾难。也许她真的是一个灾星。如果她的死会让人们觉得好过一些。死亡也许值得一试。
文思鲍皱着眉头。他看了看被绑在祭坛上的安琪。
随后,他一挥手,喊道:“处刑开始。”
人们仿佛听到了零点的钟声一样兴奋,台下一片欢呼。
安琪没有吃惊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当然知道,最后的结果也是这样的。她没有什么好怨恨的。原来,临死的时候,的确会回想很多事情,而她此时回想更多的是那段在城堡里的日子。那对神秘的主仆二人。看来,她没有机会和他们说谢谢,也不能说再见了。安琪紧紧的闭上眼睛。
安娜挥着木剑,眼睛里闪着兴奋。口中念念有词。
安琪浑身颤抖着,她只觉得身体透着一股阴森的寒冷,仿佛有一阵寒气从地狱袭来。而这股阴森很快转变成滚烫的炙热。烧灼着安琪的每一寸肌肤。
安娜挥着木剑,突然,目光变得冰冷而狠毒,猛的向安琪刺去。明明是木剑,安琪却明显感觉到一阵冰冷刺进了她的身体,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让安琪忍不住大喊了出来。
“啊!”
瞬时一股鲜血从安琪的身体里流出来。
就在此时,刚刚还是昏暗一片的天空,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乌云仿佛收到了命令的卫兵一样,迅速的向两边退去。露出血红色的月亮。
月亮就悬挂在人们的头顶上,好像随时能砸下来一样。那犹如浸没在鲜血中,刚刚捞出来一般的鲜红色,诡异的反射在每个人的脸上。人们的脸上不知不觉换上了恐怖的神情。
安琪头痛欲裂,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硬挤进她的身体里。甚至这疼痛让她忘记了刚刚被刺伤的那个地方带来的疼痛。疼得没有了力气,她无力的看着安娜,慢慢的安娜的脸从她的眼睛里消失了,世界变得一片黑暗。而黑暗中有一束光芒照耀在她身上,她不知道是什么。只是瞬间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大概,这是引导她前行的光吧。周围变得宁静起来,一片平和,她闭着眼睛,只想静静的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去想。
即使安琪已经昏死过去,安娜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眼神变得更加兴奋起来。没有一丝犹豫,安娜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剑,对准了安琪的脖子。就在安娜猛的砍下去的同时。一道寒光打在安娜的手上,疼得安娜大叫一声,木剑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