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岚微微睁开了眼睛,光线有点强,刺得眼睛很不舒服。
然后她感觉有人在喂自己喝什么东西,那东西很苦很咸,只想吐掉。她微微一动,觉得左边肩膀到胸口都在火辣辣的疼,左臂好像已经不再属于她,完全没了知觉。
疼痛刺激她清醒了些,她想起昨天晚上和师妹去杀那个人贩子马泰,然后被马泰的护卫偷袭砍了一刀,然后她独自在跑,那个无耻的偷袭者在追,最后好像就痛得昏了过去。
她感觉到此刻自己正躺在一个人的怀里,只是看不见那人的脸。
她的眼睛被一个很大的陶碗完全遮住了,只能看到碗里黑漆漆的液体和一些黑绿色的泥巴一样的恶心东西,那又苦又咸又恶心的味道就是来自陶碗里的东西。
她想偏头,不想喝这些恶心的东西,但是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忍着点,喝下去,不然你的伤会发炎感染。”
她不懂什么是发炎什么是感染,她只是本能的抬起右手去推,可惜推不动那个碗,她想挣扎下,依然没有用。
突然,她右手落在自己的左胸上,她的手没有碰到衣服的触感,只有肌肤与肌肤直接碰触的感觉。她还碰到了那个羞人的红豆,那是只有洗澡的时候才会偶尔碰触到的地方。
“我的衣服呢?”脑中一片空白,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力气,她将陶碗和端着陶碗的手全部推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这一站起来,那件本来盖在她身上的黑色衣服自然掉在了地上,她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裸露在外的左边胸脯。
“淫贼!~”她愤怒的喊道,抬起右手抱住胸部,那是本能的遮羞动作。
她死死的盯着对面那个正用左手遮住眼睛的人,但是明显可以从手指缝隙中看到正睁得大大的眼睛。
她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低头找寻自己的武器。她要杀了这个侮辱了自己的淫贼,然后自尽一了百了,她无法忍受自己不干净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正当她想着如何杀死这个可恶的淫贼时,一个无奈的声音响了起来:“云岚姑娘,真的很对不起,地上有件衣服,你可以捡起来挡住胸口。你放心,我们昨天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帮你敷了些金疮药。”
“这是……这是昨天那个为虎作伥的狗贼的声音。”她听出这个声音就是昨天让自己身受重伤的人的声音,不过这个声音以前似乎还在哪里听到过。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她只想着既然这个狗贼重伤了自己,又侮辱了自己,大不了拼个同归于尽。她这么安慰着自己,但还是本能的捡起地上衣服盖在身上。
袁沐风听到地上衣服被捡起来的声音,放下了遮住眼睛的左手。当然,他其实一直可以从指缝间看到对方的动作和表情,包括曼妙的身姿和裸露在外的高耸玉兔。他甚至觉得如果不看是对美学的不尊重。
当他放下手来,对面姑娘脸上的表情变化让他想起来川剧的变脸。从惊讶,到愤怒,到疑惑,到伤心,最后,好像还有一丝欣慰。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因为那一丝欣慰立马变成了深仇大恨的痛恨。
袁沐风只能尽量让自己声音变得平稳温柔,慢慢说道:“云岚姑娘,请你不要激动,耐心听我解释,这一切都是个误会,一个不算美丽的美丽误会。”
云岚现在其实感觉羞愤欲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偷袭她、逼迫她、侮辱她的人,竟然是袁沐风!是那个可以讲出那么柔情刻骨事故的袁沐风,那个可以唱出那么甜蜜温柔歌曲的袁沐风,那个虽只见过两次面,她却已有些许动心的袁沐风。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来此人的心思和伪装实在太厉害。他竟然还说这是场误会,我的伤,我的清白身子,难道都是误会?”云岚不由在心中愤恨想着。
袁沐风知道不能让误会再加深,不然真的可能无法收拾,马上捡着重点说道:“我昨天去马府,其实也是为了抓马泰,我和他有着深仇大恨。”
云岚愣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只是用怀疑的眼神盯着袁沐风。
袁沐风保持着温柔的声音和语调,轻声说道:“我与那马泰有刻骨之仇。因为四年多前,我兄长的妻子和孩子,被这个卑鄙的家伙,乘着周梁战争,利用运粮的队伍和马车,拐带离开了西北家乡。”
云岚真的惊讶了,开始稍微相信对方说的话。她咬牙说道:“我们盯着马泰已经很久了。这个畜生罪大恶极,一直利用押运粮草的机会从西北拐带女人孩子,卖给东边的人贩子,甚至北边的蒙人也在他手上买过女人,这个无耻败类!”她突然话锋一转,怒声问道:“那你昨天为什么要偷袭我?”
“你记得我昨晚问你的那个孙青雷吗?”袁沐风苦笑问道。
看到云岚皱了皱可爱的眉头,他又继续说道:“那个孙青雷是西京道兵马指挥麾下参军,正是他将我兄长的妻孩掳走,交到了马泰手中。当我查到孙青雷这条线去找他的时候,他却在我眼前被一个黑衣剑客杀人灭口了。”
“你把我当成杀人灭口的人?云岚皱眉问道。”
“是的,我猜测兄长这件事牵扯到不少大人物,所以才会有人买凶灭口。”
“那你继续查下去不是也会很危险?”云岚没注意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开始为袁沐风担心。
袁沐风也不说破她的关心,只是看着云岚认真说道:“其实昨晚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因为你受的刀伤太长,蔓延到了……到了那里。”
他说到这偷偷看了眼云岚,见对方已经满脸通红,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忙道:“而且当时你已经开始发烧并陷入昏迷,恐有性命之忧,我只能事急从权,撕开你衣服上药,你可以当我是大夫,医者父母心嘛。或者,或者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负责。”袁沐风说完,抬头紧张的看着云岚。
云岚已经相信了袁沐风,不仅因为对他的那一丝好感,还因为她知道他来自西北,到杭州不过几天,他不可能帮马泰杀人。
云岚脸涨的通红,右手搓着遮住左胸的黑衣,扭捏问道:“公子……公子不会嫌弃我出生青楼吗?”
其实云岚出生不差,也算大家闺秀,而且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练武也比普通男子快,偶尔她还真有些视男子如无物的感觉。
自从受组织委托管理凤鸣阁情报,她更是接触了大周朝形形色色的各样男子,无论书生商人、官员平民,实在都难入她法眼,只有这袁沐风,靠着一个故事一首曲子,敲动了她心中的柔软,再加上昨晚的治伤和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关心,让她心中生出一丝情愫。
在自己有好感的男子面前,她表现出了一点扭捏,不过还是试探的问出了这个敏感问题。
袁沐风见对方在意青楼身份,忙走上一步说道:“姑娘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哪是烟花之地可以蒙尘?”
云岚见他说的情真意切,心中也是欣喜。不过女子的矜持还是占了上风,她渐渐恢复了平日风范,盈盈一福,认真说道:“云岚多谢公子夸赞,实在愧不敢当。”
袁沐风见云岚刚才还扭捏的小女儿样子,突然又变成了沉静轻飘的仙中女子,变化之快让他瞠目结舌。
不过他转念一想,小女儿神态和仙子模样又好像都不能少,少了一样都会是无法弥补的缺憾。可能这就是男人希望自己的女人“出外是贵妇,在家是主妇,上床是****”的心态吧。
云岚见袁沐风突然不说话了,以为他反而怪自己的突然疏远,眨了眨眼睛,俏皮问道:“公子,你昨天砍了小女子一刀,虽然之后蒙你救治,可这鬼门关走一遭,还有那多委屈和痛苦,不能就这样抵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