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沐风昨天晚上就一直在为如何补偿云岚的事而困扰,见她自己提起,赶忙满口答应。直说但有什么拆迁,他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岚手点下巴,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我现在也想不出有什么要公子帮忙的。不如这样吧,公子答应为我做三件事,做完三件事我们就两清了,怎么样?”
袁沐风自然又是满口答应,但也没忘补上一句杀人放火、抢劫作恶、违背道义的事免谈。
见袁沐风已经答应,云岚欢喜说道:“第一件事,帮我杀了马泰。”
袁沐风张了张嘴却一时没说出话来,半天才嘟囔道:“刚才不是还说没想好嘛?”
云岚嘻嘻一笑,满脸得理不饶人的表情,看着袁沐风说道:“妾身刚想到的而已,怎么,难道公子想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
袁沐风这时候才真正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是十八般变化得心应手,刚才还跟个仙女似的,转眼间已经成了小恶魔,和刚醒时候那副痴傻的模样已经完全是两个人。
不过马泰抓走他的兄嫂侄儿,放过对方肯定是不可能的。因为答应云岚只是顺手而为,袁沐风也就欣然应承了下来。
接下来,袁沐风难得的摆出一副强硬表情,硬是要求伤员将碗中的药全部喝完,理由是这些药全是他大清早辛苦去外面采摘的,还带有晨露的新鲜草药,对防止伤口感染效果极佳。
看着云岚鼓着脸捻着鼻子把药喝下后的痛苦表情,袁沐风终于从之前一直被牵着鼻子走的郁闷状态恢复过来,乐得哈哈大笑。
天光大亮,废庙门外偶尔有人经过,每次听到渐近的交谈声或者马车的车轮声都让两人心惊不已。
两人知道这里不能久留。袁沐风需要赶回客栈,只怕昨晚的刺杀事件已经引起衙门重视,说不定现在捕快和巡城营已经在全城的客栈搜查可疑,他整晚不归肯定会引起对方怀疑。
云岚也急着去和师妹汇合。昨晚情况混乱,她们两人分开逃跑,如果她现在还不回去,组织里肯定也是乱成一锅粥。
好像看出袁沐风心中所想,云岚果断说道:“你跟我走。”
“啊?”袁沐风正在想着心事,随口答应了声,却根本没听清云岚说了什么。
“跟我来!”云岚见对方心不在焉的样子,抬脚踢了他小腿一下,认真分析道:“马泰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昨晚的事肯定会引起城里戒备,现在你回城就算不被抓也应付不了捕快衙役的盘问。我们凤鸣阁本来就是晚上做生意,我又对外宣称准备花魁比赛最近不会客,应该能撑一点时间。你跟我回凤鸣阁,就说昨晚在凤鸣阁留宿,这样应该能应付盘问。”
“恩。”袁沐风没想到云岚考虑得如此周全,而且说话口气不容置疑,竟好似凤鸣阁就是她家一样。他没有再多做思考,跟云岚就走向树林深处。
在一颗大榕树下,袁沐风看到了穿着一身绿衣的青青和停在旁边的马车。
马车车辕和车轮上湿气很重,显然已经在林中停了很久。青青身上的衣服也有不少褶皱,看来是在慌乱中换上也没来得及仔细整理。她此刻正低着头的在马车前来回走动,双手不停的搓着,口里好像还在念着什么,显得非常焦虑。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青青兔子受惊般全身一顿,警惕的抬起头,就看到袁沐风扶着云岚慢慢的走了过来。
这两人的打扮实在不敢恭维,袁沐风上身只穿着里面的亵衣,下身穿着黑色夜行服,直刀背在背上,双手正揽着云岚的肩膀。
云岚看起来更是衣衫不整,左肩虽然盖着一件黑色夜行衣,但偶尔外露的一丝雪白却更容易让人无限遐想。
云岚右手死死捂着夜行衣盖住左肩,咬着苍白的双唇,对着青青勉强笑了笑,说道:“师妹对不起,让你等了一晚上。这位是袁公子,昨晚是他救了我。”
现在时间紧迫,她不想多说被袁沐风砍了一刀的事,免得青青继续追问节外生枝,干脆就说袁沐风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更容易让人接受。
“袁公子?你怎么会在这?还穿成这样?你什么时候碰到的师姐?”青青自然也认出了袁沐风就是不久之前一起西湖泛舟的翩翩公子。她心中惊讶,问题像连环炮一样不停问出。
袁沐风此刻也没有功夫再去一一回答对方的问题,只能简单告诉青青云岚受了重伤,要赶紧回城治疗才行。
得知师姐受伤,青青赶忙跑了过来,将云岚从袁沐风手中接过,看到左肩上的恐怖伤口,原本还存在的一丝警惕顿时化为了焦急。
云岚倒是没想到青青与袁沐风早就认识,安慰了两句就要她扶自己上马车。
袁沐风以为云岚要马上回城,也想跟着爬上马车,云岚却回头怒瞪了他一眼,红着脸闷声说道:“袁公子,妾身要到车中换衣服,你这是要跟上来干什么?”
袁沐风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叉了,红着脸赶忙道歉,规规矩矩离开马车一段距离站着,深怕再引起对方误会。
隐约听着车厢里面悉悉索索的穿衣声音,袁沐风脑中不由又想起昨晚看到的曼妙身姿和那抹带有一点粉嫩的雪白,只觉得心中泛起一阵旖旎,脸上发烧火辣辣一片。
帮云岚换好衣服,青青从马车里跳出来,将带血的黑衣丢掉,又将袁沐风的夜行衣还过来,脸色通红的说道:“袁公子,师姐要你在车底的夹层躲一躲,我们带你回城。”
她应该是看到云岚破损的衣服和左肩的遮羞布,也猜想到两人昨晚治伤的一幕,所以才会下车后脸色通红。她想问师姐到底被占了多少便宜却是开不了口。
袁沐风穿回自己的夜行衣,缩着身子躲到马车下面的夹层里。
夹层空间很小,他完全没有空间挪动身体。身上的黑衣从昨晚到刚才一直盖在云岚身上,上面残留的如兰似麝的淡淡幽香,让他感觉浑身燥热,不由自主的想到现在正坐在头顶上方的云岚,虽然隔了层薄板,还是让他想入非非。
三人有惊无险的回到凤鸣阁,从后门直接进入云岚的小院。
青青扶着云岚坐下,又去给袁沐风拿了套男子衣服过来。袁沐风毫不扭捏,当着两女的面脱衣换衣,然后把夜行衣交给青青处理。
两女面色微红,云岚暗恨袁沐风孟浪,别的男子在她面前都是规规矩矩生怕有一丝怠慢。这个男人虽说是共了一次患难,但当面宽衣这种事实在是轻浮,叫她如何能忍。
等青青拿着沾血的夜行衣出去,云岚清冷说道:“袁公子,你竟然可以当着陌生女子的面宽衣,还真是不知羞呢。”
见对方毫无羞耻的只是微微一笑,云岚只能恨恨说道:“如果有人盘问公子昨晚行踪,你就说在妾身这小院里过了一晚吧。”
可能是昨晚太过熟悉,袁沐风倒真没想那么细。
他虽然有过在云岚小院待到子时的经验,但如果告诉别人整晚都待在这里,即使是烟花之地,对洁身自好的云岚来说他觉得还是太过亵渎,想了想说道:“说在姑娘的院子里过夜是不是有些不好?”
云岚看了他一眼,知道对方也是在为自己考虑,声音也柔和了不少,说道:“如果是别的姐妹,一是不知道被盘问时候会不会露馅,二也怕昨晚有人在她们那留宿。而且那些衙役不会敢到妾身这来对质的,即使来了也是敷衍两句就走,所以相对来说是最安全的。”
云岚长袖善舞,在杭州城认识的达官贵人很多,普通的衙役官差还真不敢难为她。
袁沐风答应下来,见云岚气色不佳,还想叮嘱她几句记得去看大夫,云岚却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微笑说道:“公子放心,我们忠义社有自己的大夫,而且医术高明,妾身的伤不会有大碍。”
“忠义社?那是什么?”
“以忠为本,义气为先,以天下为己任,救百姓于水火。”云岚坚定而略带自豪的向袁沐风解释。
袁沐风完全没看出百变魔女一样云岚还有这么宏远的人生目标。
不过他却清楚封建王朝的本质。不论怎样的改朝换代,也不管当初是怎么的为百姓着想,只要坐上那个位置,就只能代表统治阶级的利益,在权利的侵蚀下只会慢慢腐朽、堕落。
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难道和眼前的美丽女子说资本主义、社会主义?那也太不现实。
他微微拱手说道:“姑娘请好好养伤,我的刀先寄放在姑娘这里,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