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长的宫墙,进进出出忙碌的人们,离新后册封大典只剩两日不到的时间,这宫里采卖的置办的各个房的下人都异常忙碌,一大清早玉后又差人过来内务府,说是嫌宫里婢子不够用,想再挑几个手脚灵活的。这无疑是让本是忙碌的手活又添了几分混乱。
“嬷嬷您看看,这是刚刚送进来的几名宫女,您看看是否有中意的?”
跟随着内务府当差的公公,桂嬷嬷认真打量起站在院前一字排开的少女,姚清韵和姚清云正好在此列人员之中,说也怪,自从上次被白衣女子胁迫和姚清灵分开后,她们二人就一直被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直到昨天晚上才有人放她们出来,并且安排她们二人入宫,然后二人就这么稀里糊涂混入了入宫做宫女的队伍中。
桂嬷嬷走至姚清云跟前,粉衣姑娘年纪很小,胜在一脸娇俏可人,看那灵动的眼珠子只望着她骨碌转,倒也未见一丝惧色,桂嬷嬷笑着指了指她:“你叫什么名字?”
姚清云愣愣的看着她,只觉这宫中嬷嬷打扮十分有趣,一时走神并未听到嬷嬷问话,一旁的姚清灵着急的扯了扯她的衣袖,赶忙接话:“嬷嬷有礼,她叫姚清云,我叫姚清韵,我们是姐妹,舍妹年幼不懂礼节,望嬷嬷恕罪!”
桂嬷嬷将视线从姚清云身上拉回看向她身旁的姚清韵,这绿衣女子温文有礼,刚刚回她话时也是不焦不躁,看着沉稳讨喜。
“你倒是个机灵丫头,姚清韵是吧?那行,你和你的妹妹随我一起走吧!”桂嬷嬷朝二人说道。
一脸愕然的姚清云看向姚清韵,就不明白这古怪的嬷嬷怎么会看上她们二人?接受到姚清韵让她稍安勿躁的眼神后,姚清云低下头垂眉顺脸不敢吭声。
“你们俩个听好了,以后你们可就是玉后宫里的人了,要多听桂嬷嬷教导好好伺候主子,能进这寿安殿服侍未来的皇后,你们俩真是好福气!好了,你们俩收拾一下就速同嬷嬷回殿领命,其他人等就都去浣衣局吧。”管事公公不紧不慢的安排着接下来的事务。
姚清韵领着姚清云慌忙行礼,很快,二人随着桂嬷嬷一行人到了寿安殿。
寿安殿是历任良国皇后居住的寝宫,按理来说离册后大典还有两日时间,未行大礼之前这玉后也是不能先搬入这寿安殿的,只是良帝特喜玉后特允了,想来这玉后在这宫中地位绝对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清韵姐,这就是皇后住的地方吗?真的好漂亮好大哦!”姚清云看着面前金顶红门在白雪中熠熠生辉的寿安殿忍不住惊叹道。
相较于姚清云的不淡定,同她一样惊奇不已的姚清韵则显得沉稳太多,她敛下惊奇神色告诉姚清云:“清云,我们现在是入了宫,而且马上就要在寿安殿当值,宫里不比外面,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你我本是身陷险境,如不再谨慎行事最终会害了自己性命。”
姚清云点点头,想起下落不明的姚清灵,眼中盛满雾气:“清韵姐,你说清灵姐会不会也和我们一样在这宫里?我现在只祈祷她一切平安,如果我们能在这宫里遇上就最好不过了。”
姚清韵陷入沉默,是啊!如果清灵也在这宫里就好了,那样一个让人心生佩服的奇女子,硬是用自己的性命救了她们二人,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如果真如清云这丫头所想,要是能在宫里碰到她该多好啊!
寿安殿里,虽是白天也灯火通明,水晶珠帘逶迤倾泄,帘后,有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桂嬷嬷领着姚家姐妹二人跪门请安,抚琴之人停了手中动作,侍女忙紧搀扶着她起身,另一旁的侍女赶紧将白色的狸毛风裘披在她身上。
“可是桂嬷嬷回来了?”女子悦耳的声音从帘后传来。
桂嬷嬷答:“老奴携新挑婢女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女子的声音再次传来,听得出她今日心情极好,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显得轻快很多:“外面天寒地冻,嬷嬷就不要久跪了,赶紧将那两名婢女带进来给本宫好好瞧瞧。”
姚清韵姚清云二人学着嬷嫲的模样弓着身子小心步入殿内,殿内四方暖炉烧得正旺,炉中烧的是荔枝炭,一股香味随着暖风迎面吹来,一扫先前在室外的阴寒之气,顿觉心旷神怡。
“看身段不错,抬起头来给本宫看看!”玉后吩咐道。
姐妹二人抬头,殿上高高在坐的人正是良国马上要册封皇后的和玉,已经三十有五的年龄,但是在她身上却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又有一番清雅高贵的气质,这等姿色用十年时间从侍女做到今天的皇后怕是真不为过。
与此同时,和玉也在打量着她们二人,年纪稍小的那个生得粉嫩可人娇俏十足,年纪稍大的那个就如她的名字一样清雅有韵味,那双沉稳的眼睛更是看起来与她实际年龄不符,是个值得调教的姑娘。
“很好,嬷嬷眼光见长,这两个丫头眉目间颇有些我年轻时的模样,我很喜欢,以后就你们俩姐妹做我的贴身婢女吧!”
“谢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姐妹二人跪拜叩谢。
很快有专人过来将清云清韵二人带离殿内,接下来的她们需要梳洗还有领衣物等等很多事务要处理,明日开始,她们就真正开始在玉后跟前伺候。
寿安殿里,和玉清退了一干人等,殿里只剩她和桂嬷嬷二人。
“后日就是册封大典,我让你做的事情你都做得怎么样了?”和玉一边品着新进贡的玉酒,一边漫不经心的朝桂嬷嬷问道。
“娘娘放心,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此来大良除了预先知道的姜国太子以外,覃国的三皇子也会来。”
“覃国三皇子?”和玉皱眉,在脑中搜索着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就是那个不得宠爱,母亲削发为尼的三皇子?”
“娘娘聪慧,正是您说的这个三皇子覃子睿。”
“覃国虽不如姜国强大,但在三国中也不算弱国,不像我们良国地理环境劣势占不了先机,此次覃国没有安排使臣过来,而是直接差了一个不受宠的三皇子来,怕也是没将我们良国放在心上,不过我对这三皇子倒是有几分好奇,覃王子嗣绵延,这个覃子睿母妃削发为尼,自己又不受父王待见,但居然能在如狼似虎的覃国后宫生存下来,怕也是有些手段。”
“娘娘所言极是,将当面局势分析得如果透彻,老奴惭愧!”
和玉放下酒杯,眼中有抹深不见底的笑意:“刚刚那两个丫头有几分姿色,尤其是那个姚清韵,好生利用将来会是一颗妙棋。”
桂嬷嬷颌首:“老奴知晓!”
“陛下这两天在忙什么?”和玉漫不经心问道。
“还是老样子上朝退朝也未去其他宫里临幸,这几日都歇在正阳宫,不过前日,说是收到了异域进贡的一卷经书,陛下如获至宝这几日都将自己关在殿内苦研这本经书。”
和玉挑眉:“有这事?什么样的经书竟然让殿下不知食寝?你替我更衣,我要去正阳宫走走。”
桂嬷嬷正欲将殿外的婢子招进来,和玉好像又想起什么来了朝她问道:“对了,飘零楼今年的花魁选出来了吧?”
桂嬷嬷停下手头的动作:“嗯,中间出了点小插曲,说是花姐的侄女怜儿姑娘横生一事,不过最后的花魁得主还是那姚清灵。”
和玉笑了,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让桂嬷嬷有些闪神,在她身边好多年了,看着她从一个单纯的少女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个中变化还有辛酸除了她自己最能体会的人应该就是她桂嬷嬷了,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也越发看不懂她了,就如这花魁的人选就能把她高兴成这样,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是如何算计的。
“花魁献舞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吧?”和玉问道。
“娘娘放心,这些老奴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除了姚姑娘以外,这朝中大臣女眷都有精心准备,只怕是到时候百花齐放,陛下同一众远道而来的客人会闪了眼。”桂嬷嬷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
和玉浅笑一脸的信心满满:“哪会?陛下会闪眼可我不会啊,这要选去良国之人可万万不能出差错,到时候你们都要放机灵点,当天,我不能容许一点意外!”
十五,夜深,白雪未停,姚清灵捂住肚子在床上不停打着滚,额头上冒出的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滴在床褥上,屋内暖炉还在闪着光,可是因为极度痛苦从里衣到外衫全部湿透了黏在身上,她一直对于那日服下樱毒之事耿耿于怀,虽然王婆婆给了她解药,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想赌一把,也想试试这樱毒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毒,发作之时从小腹开始抽痛,下半身如踩在极寒之地麻木无感,上半身却如烈火焚身干渴难耐,毒性由弱至强,直至整个人四肢瘫软全身无力,最后七孔流血而死,姚清灵清楚的知道,她虽在现代是入殓师,也懂一些基本的医药知识,但是身处异世,这种古怪的病毒她完全无力可解。
实在熬不住这一波又一波的痛苦,她取出白色瓷瓶中的红色药丸倒入口中,很快,四肢渐渐恢复知觉,小腹处感觉到一阵清凉,先前那种如烈火灼烧的痛感慢慢消散,一个时辰左右很快她的身子就恢复正常。
捏着手上的小瓷瓶,姚清灵陷入了沉思之中,明日就是入宫之日,到底能不能见到清韵和清云?这样的樱毒实在是太狠毒了,但愿她们二人未服此毒,否则三人全部身陷樱云会,以后怕是更难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