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良年,十一月十六日,良国新后册封大典。
今日的良城宫内四处庄重喜庆,所有宫梁顶柱皆用华丽红绸装扮,大雪依旧未停,整个良国皇宫像是一颗鲜红的宝石镶嵌在晶白和雪世界之中。辰时刚到,百官大臣统一着朝服、妃嫔后宫统一着华服聚于太庙门前。
良帝白敬喜着金色龙袍携和玉步入太庙,良国历任先祖在上,二人低头跪拜,百官及众妃嫔跪于太庙外殿,礼部大司从太监手上接过新后生辰八字记载入宗庙,和玉碟内皇后名字赫然金黄,天子和新后携百官大臣再行叩拜之礼,很快,宗庙行礼结束。
钦天监再报吉时,帝与后坐金撵移步至至尊朝堂,册后大典这才正式开始。
太监手持祥云瑞鹤,富丽堂皇两侧皆有翻飞的银色巨龙的圣旨立于大殿正中:“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玉妃入宫十年,贤良淑德,端庄秀雅,是以母仪天下为后宫众妃之表率,特赐皇后金印,赐封号玉后,钦此!”
“臣妾领旨!”和玉双跪恭敬接下圣旨,面上带着恰如其分高贵大方的笑容。
诏书宣读完结,紧接着另外一名太监双上奉上皇后金印,至此,百官及众妃嫔跪拜朝堂之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玉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和玉站在金色龙椅旁,含笑看着众人跪拜自己的模样,她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了今天!
册后大典完成后,百官跪贺完毕后,接下来才轮到各国使臣及番邦异族觐见。帝后坐于龙椅之上,新后在侧,整个大殿威严肃穆金光闪闪无处不显耀着皇权的力量。
“宣!姜国太子觐见!”
“宣!姜国太子觐见!”
主事公公的声音从大殿层层传开。
姜若岩一身白衣,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锦带内缀着一枚白色玉佩,身披白色大麾,麾上的雪白狐狸毛夹杂着丝丝未融尽的雪花,因是使臣身分,进殿不可携带兵器,故他惯用的长剑在殿外便已卸下。
“姜若岩拜见良帝、玉后,恭祝玉后册封!”大殿里他彬彬有礼向天子行礼。
良帝看着姜国太子玉树临风身上自带皇族贵气不可亵渎,同身旁的玉后交换了眼神后,神色中满是欣喜和大方:“姜太子请起!此番姜太子大老远赶来实属我国荣幸,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姜太子海涵。”
姜若岩笑笑,眉目间一片清朗,他朝身后示了示意,太监端上一件红色托盘:“若岩此番奉父皇之命过来敬贺,献上我们良国盛产的玉如意一枚,还望陛下笑纳!”
良帝龙颜大悦,玉后嘴角含笑也甚是高兴,太监将玉如意献上:“好一尊天然木如意,这如意摸去如绸缎一般丝滑,上面居然还用碧玺雕了一云娇艳的牡丹花,寓意甚好啊!姜国果然是盛产玉器的大国,这玉如意如此巧夺天工精雕细琢,本王很是满意!”
玉后接过良帝手上的玉如意也甚是欢喜:“姜太子好心思,今晚的宫宴还请姜公子务必赏脸出席。”
姜若岩垂脸:“若岩谢过陛下、谢过玉后!”
“陛下,我听说此次覃国的三皇子也来了,覃国与我国相隔遥远,此番居然派了皇子过来恭贺,想必也是心意满满,陛下还是赶紧宣三皇子觐见吧!”玉后将玉如意放置托盘中,似是不经意提到此事般。
良帝大喜:“有这等事?本王以为只是派了使臣过来,不想覃国此番如此用心!”
“宣覃国三皇子觐见!”
“宣覃国三皇子觐见!”
候在殿外多时的覃子睿听到了管事公公的声音,已在风雪中站了很久的他唇边轻扯一丝笑意,很快,抖了抖裘上的风雪,他挺直了身子走进了大殿。
殿中官员纷纷将目光投向这位早有所闻在覃国不受待见的三皇子,面色皆是不屑之意,想那覃国君主覃恭文荒淫无道,谁不知道朝中时局基本上都掌握在凤相手中,且这覃国一向与良国并无交往,眼下新后册封,他们倒是派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过来恭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路人皆知。
玉后打量着殿中男子,他穿着一身黑色长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倒也是龙中人凤,只是那冷若冰霜的五官让人感觉一阵寒冷,与姜若岩对比,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冷若冰霜,二人同站大殿,暖冷相间,倒也映出几分别样的味道。
显然良帝是不喜的,你这一身黑色面色又无半点谦恭之意,这知情人知道你是来拜贺的,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是要来行刺的。
“三皇子此来路途遥远,我看您脸色不佳,想来是途中跋涉艰辛,覃国同我良国也属邻国,其实远捎一封书信就罢了,何必这么辛苦赶过来呢?”良帝面色平和,但语气中已是略带不耐。
覃子睿神色不变:“良国新后册封,举国同欢,我等邻国作为友好邦国哪有不来之礼,陛下客气了!此番前来,略备薄礼,还请良帝玉后笑纳!”
“哦?如此这般,赶紧将三皇子的贺礼呈上!”良帝兴趣缺缺的吩咐道。
太监呈上一个长形素色锦盒,简单无新意的外盒让殿中众人只觉讽刺,良帝接过锦盒面色也颇为不堪,这覃国不是来恭贺的吗?好歹也整个像样的礼品啊,怎么就拿着这样一个相貌平平的锦盒呈上来了?
此间玉后却心思翻转,覃子睿的道访本是她预料之外的事情,他来即是有求,有求又何必做得如此高姿态?个中悬机怕是要再探上一探。
玉后从良帝手中接过锦盒:“臣妾来帮陛下拆开吧!”
良帝点头应允。
这锦盒不拆开还好,这一折开众人皆傻了眼,原来锦盒中藏着的是一幅画,不足三寸的锦盒里居然放着一幅画作,这么小的画纸上能画出什么东西?殿中众人议论纷纷。
“这么小的画纸哪能画画,我看定是那覃国君主戏耍我们!”
“莫非不是一幅画,难不成是一封信?”
“依我看也有可能是一个字,这覃国君主莫以为自己一字千金,真是好笑!”
良帝听着殿中臣子小声议论声,面色更加难看:“三皇子这是何意啊?”
覃子睿不紧不慢面色从容:“还请玉后展开锦盒中的画作!”
玉后不明,怀着一颗好奇的心缓缓将锦盒中的小画作拿出来,缓缓的一幅锦锈山河展开在小小的画纸之上,不足三寸的画纸上,画着的正是被冰雪笼罩的冰城良国,有山川湖泊,有楼亭玉宇,有辛勤劳作的良国子民,还有集市上热闹的画面,画纸之小难以形容,但画中景角却栩栩如生恍如现实,乍看之下惊讶不说,细看之下每个细节哪怕画中一个人物的表情都活灵活现,更别说那纷飞的雪花,还有那刺骨的寒风,观画之人仿如身临其境,足见作画之人技艺之高。
良帝见着玉后一脸惊恐不可思议状,面上满是戒备:“皇后怎么了?这画上有什么不妥吗?”
玉后惶恐,忙将画作递予良帝:“臣妾失态,臣妾自认见多识广,但是三皇子今日呈上的贺礼精妙之处让臣妾自感惭愧,臣妾实在找不到好的辞藻来形容这画中奥妙之处,还请陛下观阅!”
良帝惊奇:“这世间还有皇后不知的东西,我倒要看看画上所为何物?”
良帝接过画作,眉眼紧皱很快眉色渐开龙颜大悦,显然是同玉后一般激动,一时半会缓不过神来的他朝众臣说道:“妙!真的是妙!诸位爱卿可传阅,简直是稀世珍宝,简直是稀世珍宝啊!”
“子睿素闻陛下喜好诗歌画作,文笔也尽是风流,天下名作怕是陛下都已收之蘘中,忐忑之下,唯恐搏了陛下欢心,故投其所好,命覃国画匠历时半年作出此画,此画名为良久之国,意欲良国天下长长久久,投陛下之兴趣所好,还望陛下欢喜!”覃子睿娓娓道来。
殿中顿时一片沸腾,姜若岩看着覃子睿若有所思,覃帝虽然荒淫无道,但因为先天的地理优势,覃国地大物博,稀世珍宝肯定是不在少数,只是向来与邻国并无入往来的覃国,怎么生了结攀之心?中间还是颇让人废解。
“三皇子好眼光,此画精妙高深甚得朕心,今天晚上的宫宴三皇子无论如何都要赏脸到哦!”良帝龙心大悦,看着覃子睿的眼神也无先前的不耐,或者是因为真心喜欢这画,连带着觉得站在殿下的覃子睿也无先前那般冰冷,远远望着玉树临风,与那姜太子怕是也不相上下。
玉后微笑的看着殿中众人,眼神回荡在姜若岩及覃子睿之间,两国代表,一黑一白,一冷一热,只怕是各怀心事步步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