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本来一边跑一边在想如何摆脱后面跟踪的人,却发现人家压根不追,他瞬间有一种被人玩弄的感觉,想到这里心中就翻起一阵怒气,又没处撒,只能一提真气,拼命赶路,身子像颗刚打出膛的炮弹一样,呼啦啦风卷残云地朝北边飞奔。
转眼到了亥时三刻,天空明亮地像一汪水,耳旁晚风呼呼作响,连续不断地奔驰了好几个时辰没有停歇,喉咙有些发干,气也消了大半,速度就慢慢地放了下来,脚尖在一个个树顶上点过。茫茫大山中,安静非常,孤寂之感阵阵袭来。忽然,谢天身形一纵,跃到山腰一块巨石上,好像哪里有打斗声,谢天巡视一周,西边!
谢天悄悄掠近,只见一群蒙面人正围攻一辆马车,马车旁边横七竖八地倒着尸体,只剩下四五个家丁模样的人带着伤死守在马车周围,这是山匪劫路啊!为首的匪徒仰起脑门张开嘶哑的大嗓子对着那几个家丁叫道:“不长眼的东西,赶紧识相点,留下钱财和美人儿,大爷我今天就饶了你们的性命。”也难怪这匪徒傲慢叫嚣,他们人多势众,且武艺高强。一场毫无悬念的打斗,这热闹不看也罢,本身自己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谢天砸了一下嘴巴,不过这夜晚赶路,无聊得紧,就当看回戏吧。
听到土匪们哄笑,几个受伤的家丁也不答话,其中一个大叫一声冲了上来,大刀乱挥,俨然一副神志不清,不要命的样子。对面匪首冷哼一声,抡起圆滚滚地大锤子,对着这家丁脑袋上砸了下去。上一秒还活生生的人,这会儿已是分不出眼睛鼻子了,由着惯性踉跄后退,连声惨叫都没发出来就倒塌在地了,血剑飞涌,顿时把马车半边篷布都染红了,连那马都受了惊吓,嘶鸣一声,蹬了几下蹄子。“啊”,车内忽然想起一个女子的尖叫声,车内女子被染红的布帘子吓得探出头来,又见地上躺着这么一具骇人的尸体,身子一软,昏死过去了!
谢天站在山路旁一颗巨大的马尾松树上,能清楚看到这女子面容,柳眉秀丽,明眸贝齿,唇若清溪之红莲,无粉黛之俗,颇有脱尘入仙的姿色。只是受了些惊吓和颠簸,面色惨白,发丝散乱。而且这模样……谢天眼神微微凝聚:这张脸,有些熟悉,可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自己头一回到这南方,还能遇到故人不成?
由不得他多想,那群蒙面土匪已经把剩下的几个家丁全给解决了,两三个人钻进马车找钱财,那头目早就迫不及待地要掳走昏死过去的女子了。
“咻咻”,两根银针从谢天手上脱指而出,下方两个匪徒应身而倒。不得不说这土匪神经之敏感真令人赞叹,见两个伙伴突然倒地,没一个人上前去查看他们死因,反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山路的另一边去了。人都贪,何况土匪,自己脑袋别在裤腰带儿上干了一票哪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带头的对着旁边一人嘀咕了两句,那人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冒出个脑袋尖儿来,“敢问兄弟哪路的?”那个被头目授意的土匪大声问道,像是给自己壮个胆儿,可那嗓子都破了音,听得人一阵肉疼。那人问了一句之后又赶忙把脑袋尖儿缩了回去,没有了声音。
谢天一声不吭,脑子里还在想在哪儿见过这女子呢。于是,就这么静静地,静静地……
可土匪们是暴脾气啊,早想抱着美人春宵一刻去,这样闲等,简直生不如死,但又不能大摇大摆跑出来送死吧。得再试试,土匪头子想。不由分说,抓起刚刚那小弟的脖子,一把扔到了山路上去。那小弟吓得鼻涕都哆嗦出来了,连滚带爬就要往回蹿。“噗”,那小弟刚撒开丫子来背心就被扎上了一根银针,啪嗒一声正倒在那头目跟前。
什么是硬茬啊?这就叫硬茬,不跟你搭一句话,上来一个杀一个,还能怎么办?撤呗!领头的看了看还昏在马车上的女子,那脸蛋,真是美啊,到手的美人就这么……心里非常多个不痛快,然而,保命最要紧。一招手,呼啦一阵,蹿进林子里,瞬间没有声息,消失不见了!
谢天指间玩弄着两根银针,见那群匪徒都跑远了才收起来,翻身落地,先是把那三具土匪尸体上的银针收起来。他现在最拿手的就是使暗器,而在暗器里最拿手的就是这银针。莫看着小小一根,其实珍贵的很哩。师父年轻时曾在西戎之地,一个名叫错温波的地方带回来一块矿料,然后找了三个匠人,花了数十天才提炼出精华,并打造了十根这样的银针,十五岁那年,师父将它送给了自己,这么多年一直随身携带,从来不敢废弃一根!不过此物虽叫银针却并非银子,只是银色罢了。
而且江湖上那些说暗器高手们随手大把地扔暗器,然后把人全杀光了潇洒离去的传言,多半是讹传。真正用暗器的人都非常珍惜自己独门器物,而且不是必须时刻都基本不使用暗器,即便使用了也会想办法收回!
谢天将银针悉数收好之后,站在马车旁端详了一会儿那女子,然后叹了口气,看来是没端详出个所以然来。只将女子扶起,一袭如水的清香绕鼻而来,令谢天忍不住眯了眼睛轻嗅了嗅。不过下一刻,他立马老脸一红,好像生怕女子醒来误会他轻薄一般,手忙脚乱把她安坐在马车内,左手一扬鞭,赶着马车扬尘而去!
车内女子忽然眼睛微睁,若有所思了片刻,就又闭上了!刚刚打斗的地方,原来倒在地上的家丁和匪徒的尸体,竟一个个活了过来,连被匪首的大锤子砸爆脑袋的那个人都活了,这是什么蹊跷?这群人凑在一块儿交头接耳了半刻,拖着三具尸体,就四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