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揽月沐浴后,翻开陆知远给她的医书看了起来,反正头发未干不宜入睡。
凌揽月着重看了些疑难杂症,急症,明日里未必没有故意拆台之辈,还是早做准备好。至于平日常见病症和普通的中毒以她现在来说,应该不在话下。
只是看着看着,也就一个时辰不到,那烛火忽的就灭了。
“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红莲那嘲讽的声音入耳,凌揽月回了一句“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当烛火再次亮起,红莲已经在凌揽月的面前,那种绝美的脸晃了凌揽月的眼。
“临阵磨枪?你可有枪?”红莲说完看着凌揽月笑了,笑的不怀好意。
这笑容让凌揽月莫名的懂了此枪非彼枪,也想起了裴擎苍那日在马车上对她既温柔又霸道的画面。可是那红云还未爬上脸颊,凌揽月就告诉自己,也许本来就是个错,没必要再错上加错了,从今后忘了以前的一切吧。
“今日乏了,我先睡下了。”凌揽月对着红莲下了逐客令,红莲丢下一句“明日细心机警些”就出去了。
第二日清晨,自有丫鬟伺候凌揽月起床洗漱,当然红莲亦是。
张伯夷请二人一同吃早饭,饭食颇为丰盛,也极合养生之道。凌揽月不是个贪嘴的,在山中与红莲每日都是草草应付,果腹便是,今日的早饭每样夹上一口,就不由得多吃了些。
“岳姑娘胃口不错,也不偏食,难得。”
张伯夷的夸赞凌揽月“实不敢当”,一个姑娘家能吃不是什么美德。
“我是怕这今日看诊人多,午饭不一定吃的上。”凌揽月自红莲那里得知这张伯夷“无商不奸”的本质后,觉得不能让张伯夷认为她是个好说话的人。
张伯夷没接凌揽月的话,而是转向红莲说道,“岳兄也多用些,总不能比令妹吃的要少吧!”
红莲看了张伯夷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何以见得我们是兄妹,不妨再猜猜。”
“二位长得有颇多相似之处,就算不是亲兄妹,应该也有血缘之亲。”张伯夷说完嘴角含笑看着红莲。
凌揽月真怕红莲心血来潮来句“或许是父女”之类的话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赶紧接过话头道,“时候不早了,堂兄可要一同前去?”
红莲没有搭话,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吃完后起身离席。
凌揽月对着张伯夷尴尬一笑,“少东家莫见怪,堂兄脾气有些怪。”
张伯夷对此也是绕过,直接带着凌揽月去了仁济堂。
当凌揽月到仁济堂时,仁济堂已经人满为患。
莫非今日生病之人尤其多?显然不是,若是仔细看,那张立安也在其中。
仁济堂的大堂里加了一个诊席,自然是为凌揽月加的。待老大夫一来,他们二人便同时开诊。可是老大夫那边排了寥寥几人的队,凌揽月这边却是一眼望不到头。
可是连诊五人之后凌揽月发现去老大夫那边的才是真病人,她这边的五人因着太过紧张这脉相根本就做不得准,但是除了切脉还有别的办法,人之五观为五脏之表,除了“切”还可望,问,等法。
这五人细查之下身体康健,并无病灶,再细细一想,凌揽月有些烦闷红莲自己美就行了,不必把她弄成这个样子。这些“病患”皆是壮年男子,冲着什么来的不必说了。
凌揽月看了眼老大夫那边,只见老大夫对她投来个不屑的眼神。她想过万般的为难,没想到是这般为难,不是别人给她使的绊子,是她自己给自己使的。
怎么才能打发走那些来看人不是看诊之人呢?凌揽月看了张伯夷一眼,这事他这个少东家来比较合适吧!
张伯夷收到凌揽月的“求救”对着管事耳语几句,只见管事上前几步对着要看诊的人朗声讲到“凡无病蹭诊者收取诊费一百两!”
凌揽月听罢不禁噗嗤一笑,张伯夷也是个妙人,竟想出“蹭诊”这样的词来,古有蹭吃蹭喝者,这“蹭”字用在看病上怕是头一遭。
一百两不是小数目,被美人用两根手指一碰就没了?一时间还真去了大半人。可也有犹豫不定的,被凌揽月刚刚那一笑迷的咬了咬牙没走的。
剩下的这些人中第六个来诊脉的是个面色青白青年男子,一身的衣料倒是不错,只是人不衬衣服。凌揽月一搭上脉,便又瞧了这人一眼,这青年男子正用那要把她吃干抹净的眼神看着她。
只听凌揽月冷冷说道,“两边实中间空,芤形脉似软如葱,寸阳见芤血上溢,芤现迟脉下流红,芤形浮细须轻诊,睡眠浮脉像得诊,气血伤耗精神损,自汗阳虚骨蒸深。”
这一通说的云里雾里,只听那青年男子问道“这是何意?”
凌揽月继续说道,“意思就是阁下肾阳虚亏,确实该补了,阁下没发现自己眼下泪堂有薄黑之气?”
凌揽月说完就开始开方子,开完便交给一旁的药童吩咐抓药,然后不顾此人铁青的脸色叫下一位。
经此一事,那队伍又中又少了些人,现出了张立安的身形来。
张立安的眼中满含痴迷,不同于那些赤果果要把凌揽月扒掉的眼神。凌揽月此时一想,昨日张立安来搭话,其实也并无越礼之处,那“误会之处”也是自己没有说明,所以当张立安已经准备好奉上一百两的银票时,凌揽月说他并无大碍,只是“忧思伤神”,开了一副安神之药。
待张立安抓完药,就问那药童要凌揽月亲手写的药方。但是仁济堂的规矩是不准带走药方的,药童有些为难,只得说要请示张伯夷。
张立安也有些不悦了,宁安城的仁济堂是张伯夷说了算,可是他也是张家人,难道会拿着药方去别处抓药不成?他要的不是药方,是那芊芊素手写下的簪花小楷!
最终张立安也没有如愿,张伯夷挂着他那素来不达眼底的笑意对张立安说,“堂弟还是回家好生养病吧,规矩不可破。”
张立安被气走后,才悠悠的来了一个有分量的。
只见两个身形健硕的仆役按着一个叫嚷不停男子前来问诊。
药童一看忙小声提醒凌揽月,这是方家的疯儿子,三岁疯到二十三岁,疯了二十年了。
凌揽月一笑,看来终于把她当做对手了,是老大夫还是别的药铺医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医好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