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揽月看不见张立安被呛的红中带黑的脸,忍住心中的疑问,对着红莲说了一句“走吧”,便绕开挡着她去路的张立安径直向前走去。
那些蠢蠢欲动暗中观望的男男女女见此,也收了心思,毕竟裴擎苍的名讳在东岳国虽不算家喻户晓,倒也大都知晓这位东岳唯一的异姓王爷。
传闻这淮王虽生的冷峻,却优雅精致,年逾二十还不肯娶妻,最近拒了皇帝的赐婚。虽然前段时候京中传出其与五皇子如今的彦王萧天易有龙阳之好,不过今日一听,众人倒也明白这淮王都求娶过这绝色美人两次,那自然不是断袖,拒婚怕也是等着这美人哪日回心转意。
周围乱糟糟的议论之声凌揽月自然收入耳中,方才红莲提起裴擎苍原来是给他正名,他们很熟络吗?
其实对于红莲,其实凌揽月有诸多疑问,可是这些疑问全都藏在心中没有问出。她不想和这个谜一样的男子走的太近,她要做的只是学好两样本事,一是救人,二是自保。
凌揽月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已经跟着红莲来到了一家颇具规模药材铺子,仁济堂。
仁济堂不光是这宁安城最大的药铺,还有最好的坐堂大夫。那红莲带着凌揽月来是做什么?看病?
当然不是,红莲是让凌揽月来踢馆的,赢了坐堂的老大夫,换她来坐。
只见那老大夫气得胡子都翻起来,他行医三十年,被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和毛头小子挑战,而且那小子的语气对他颇为不屑,他来是大材小用,要那丫头拿自己是来练手,怎能不气?
“小姑娘赶快回家找你娘绣花去吧,不要和老夫瞎搅和!”
凌揽月心中虽觉得这样明着抢饭碗对不住这个老大夫,可是爹娘生死未卜,当年之事究竟如何?谁都不知她爹娘最后到底怎么了,如今听别人说起要回家找娘亲绣花,心中怎能高兴的起来。
“我娘可能死了,我也没有家,算是处处无家处处家吧!”
那老大夫被噎了一下,以为凌揽月是故意为之随即呛声道,“这医馆要的是坐堂大夫,姑娘长了这样一张脸,入宫当个娘娘也绰绰有余,何必在此为难老夫?”
凌揽月苦笑道,“我也不想的。”
“你……”
老大夫气哼哼的一指揽月,却是说不出话来。他是看出来了,这兄妹两个怕是有些手段。
此时药铺的人是越来越多,有来看病抓药的,有不甘心和好奇尾随红莲揽月二人而来的,还有闻声等着来看热闹的。不过最不一般的就是得了信来处理这“踢馆”的仁济堂少东家,张伯夷。
张伯夷年方十八,正式打理这仁济堂已经三载,也是他提出仁济堂要请个坐堂大夫,而且是全城最好的,重要的是不收诊金。那张伯夷不是亏了吗?因为有一条,凡看诊者必须买这仁济堂的药!所以仁济堂每日的人还真不少。
“就是这位姑娘要做仁济堂的坐堂大夫?”
张伯夷看着凌揽月,像是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宝贝,有惊艳,有欣赏,还有算计,就差亲手摸一摸了来验货了。
凌揽月被张伯夷看的不舒服,对着红莲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似在问“为什么要踢馆?”
红莲也是妙人,竟然完全看懂了,对着凌揽月一笑,笑的颠倒众生。“没银子供你吃喝了,你长大了得自力更生啊,我还等着你孝敬呢!”
红莲这玩笑的一句话捉了凌揽月痛脚,仔细一想,在淮州时有顾大夫供她,被陆知远掳走后自是他来负责,后来是霍铭轩,甚至裴擎苍都接济过她,最后是红莲。对,红莲必定是最后一个!她已经决定终身不嫁,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依靠男人?待价而沽也是有价可沽,再看张伯夷也没有那么讨厌了,毕竟他是个商人,在商言商。
“不知姑娘若是做了这坐堂大夫有何要求?”张伯夷问的很是郑重其事。
红莲不等凌揽月开口接话道,“少东家也是个明白人,那我就直接说了。要求不多,要院子一处,仆从十人,药童两名。这丫头是练手,只能提点小要求了……”
这“小要求”惹得老大夫气结,他没有院子,没有仆从,只有个打下手的徒弟,不过他忍着不说什么,且看少东家怎么说。这少东家精着呢,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当然,如此想的大有人在。张伯夷也“不负众望”,随即开口道:“不知姑娘坐堂的月钱打算要多少?”
这话一出口,张伯夷身边站在的老管事忙小声劝诫道,“少东家,万不可为色所迷!”这老管事也是看着张伯夷长大的,当年接手仁济堂他没少出力,所以张伯夷对他素来敬重三分,今日换了别人可万不敢说这“为色所迷”的话。
张伯夷道了句“我自有分寸”,老管事也不敢再多言。
凌揽月想了想说道,“我也不占东家便宜,这样吧,东家因我坐堂所得收益,我得五成。”
“好。”张伯夷没有犹豫就爽快的应了下来。“明日起……”张伯夷才意识到他不知道这姑娘的姓名。“张某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岳霖”凌揽月是不能用了,顾青黛也不能用,索性以名为姓以姓为名。
张伯夷得了凌揽月的名姓随即宣布,翌日凌揽月与老大夫一同坐诊,他好似没有一丝怀疑过凌揽月似的,这不怀疑比怀疑更让凌揽月无措,不知这张伯夷为何这样。
随即张伯夷把凌揽月与红莲带到他所住的“张宅”。按照张伯夷所言,找个合适的院子和十个得力仆从得几日功夫,他在宁安城的宅子只他一人居住,空院子很多,仆从也是调教好的,找到合适的院子前,他们就先住在张宅。
红莲在凌揽月耳边不轻不重的悄悄说,这是等明日溜完了看是骡子是马,再真正决定她值不值。方才在仁济堂也并不是全然信了她有本事,一口应承下一是为了博她的好感,二来也是个噱头,那么多人看着呢,且这宁安城也并非仁济堂这一家药材铺子,明日怕是该到别处看病抓药的因着好奇来了仁济堂吧!
前面走着的张伯夷不知是否听见,反正红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听见便听见,最好听见。
凌揽月此时也明白红莲这是要张伯夷明白,斗心眼这事,他红莲的心眼只多不少,只不过他懒得和张伯夷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