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回师北平后,战事暂时告一段落,闲极无事,李醇风便和寒钰铃一道在北平游山玩水。一日,两人正在香山游玩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股蓝色的焰火,很是急促,李醇风认得那是轩辕教的信号,出现这种蓝色焰火就表示轩辕教总部出事了,道:“坏了,轩辕教总部出事了,我得马上赶回去,铃儿,你是留在王府呢,还是和我一道回去。”
寒钰铃道:“当然是和你一道回去了,王府有什么好待的,这一年多以来,在军中都快烦死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离开,我当然不愿意在王府了。”
两人当即回到王府向燕王请辞,燕王本来坚辞不允,好在总管马三保在一边帮腔,道衍大师也替二人说了不少好话,燕王也才勉强答应。为了表示对二人的倚重,将王府最快的两匹马给了他们。
两人快马加鞭没有丝毫耽搁,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赶回了梁山,一路上也见到了不少赶往梁山的江湖中人,却均不清楚去梁山所为何事。到得梁山脚下,李醇风才意识到这次真的是出大事了,他看到轩辕教弟子均头缠白布,不用问就知道是教中头领出事了,而且还通知了这许多江湖中人前来,此人在教中的地位绝对不低。李醇风在上山的时候默默的道可千万不要是教主出什么事了。
可世上的事总是不能尽如丛原,偏偏是怕什么来什么,俩人来到大厅之后,看到了洪天赐也是头缠白布,一脸的悲戚,李醇风颤抖着问道:“天赐,出什么事儿了?”
洪天赐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师叔,父亲他受伤了,怕是快不行了,几位长老正在为他老人家运功疗伤,你快去看看吧,我想进去可父亲一直不让。”
李醇风心里咯噔了一下,洪胜天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当今江湖有资格做他对手也就那么寥寥可数的三五个人而已,是什么人能让他吃这么大的亏,难道是那个一直神龙见道不见尾的神秘人物,可是那人的武功与自己不相伯仲,按说最多与洪胜天打个平手,更何况一年前此人曾在当世三大高手的夹击之下身受重伤,没道理这么快就复原的。
李醇风和寒钰铃匆匆赶到洪胜天的卧室,见到了躺在床上的洪胜天,几位教中长老正为他渡入真气,眼见几位长老头冒白气,显是不支了,李醇风目前抵住一人后心,默运玄功,将几股真气融为一体,输入洪胜天体内,约莫过了一盏茶工夫,洪胜天终于醒了。一长老道:“多谢李护法相助,要不是你援手我们这几条老命怕是要搁在这里了。”
李醇风拱了拱手道:“几位不必客气,我看我们还是先出去吧,不要打扰了教主休息。”
几人正欲离去,洪胜天却叫住了李醇风。李醇风只得依言留了下来,李醇风道:“师兄还是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太多了,待会我和铃儿商量一下,从唐门调一些人过来,为师兄治伤。”
洪胜天惨笑一声,断断续续的道:“不用了,我非常清楚自己的伤势,我全身筋脉都断了,就是华佗再生药王现世也难救我性命了。”他偏了偏头看了看寒钰铃,道:“弟妹,不知你身上可有什么令垂死的人暂时清醒的药,给我一粒吧。”
寒钰铃显得比较为难,低着头不说话,李醇风问道:“铃儿,有吗,有就给师兄一粒吧。”
寒钰铃道:“唐门的回生丸我倒是还有几粒,不过这种药并不能真的令儿起死回生,只能让重病之人暂时清醒,就像回光返照一样,药效一过,便是神仙下凡也难救了。”
听寒钰铃如此说,李醇风也沉默了,洪胜天却道:“弟妹,给我吧,想我如今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扬名江湖四十载,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呢,而且就我的伤势就算能治好怕也是全身瘫痪,与其那样,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去。”
李醇风没有再劝说,他非常能理解洪胜天现在的心情,他默默的从寒钰铃手中接过一个磁瓶,倒出一料药丸,让洪胜天服下。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洪胜天的面色开始红润起来,说话也恢复了正常。李醇风握着洪胜天的手,问道:“师兄,是谁将您伤成这个样子,我实在想不出在当今江湖还有人能在不施阴谋诡计的情况下能将打伤您。告诉我,我一定为您报仇。”
洪胜天微微一笑,道:“师弟,你错了,打伤我的人并没有用什么阴谋诡计,来人武功实在是太高,师兄我实难望其项背。”看着李醇风惊讶的表情,洪胜天转头对寒钰铃说道:“弟妹,素闻天蟾山庄熟知天下武学,依你之见,是何人伤了我。”
寒钰铃低头沉吟了一阵,道:“师兄的伤口很是奇怪,乍一看挺像是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掌,又像是鄂西阮氏的裂石手,不过大力金刚掌乃是佛门武学,一向一传外人,就连俗家弟子也是无缘得授,所以威力虽然惊人,但经人使出来却是造不成如此大的杀伤力。说是鄂西阮家的裂石手吧,却又有点儿似是而非。据小妹所知,鄂西阮家百余年前出过一个名叫阮明正的武学奇材,江湖上难逢敌手,性子却是乖张暴戾之极,因不忿父亲将掌门人之位传于二弟,一怒之下将其父兄杀死,犯下忤逆大罪的他自知从此不容于江湖,星夜逃遁,从些影踪全无,据说他是出海到了东瀛。自这此内讧之后,在江湖上本就不怎么出类拔萃的阮家从此元气大伤,人才凋零,百余年来也没什么厉害的人物出现。就连当今的掌门人阮义都没有与师兄一搏的实力。而且师兄的伤势应该是和人比武之后,才渐渐形成的,不然以轩辕教的实力断然不会让来人如此从容离去。依小妹所见,打伤师兄的人应该不是中土人士,小妹曾听家父提起过,在扶桑岛有一种忍术,吸取了中土武学的长处,和中土武学形似而神不似,阴狠无比,想来打伤师兄的人应该来自海外扶桑岛。说不定还是阮家叛徒阮明正在东瀛留下的后人。”
洪胜天听完寒钰铃的分析,笑道:“师弟,你能有弟妹这样的妻子真是好福气,弟妹说得没错,打伤我的正是东瀛武士,来人自称是日本德川大将军麾下的首席武士,名叫中村次郎,至于他是不是阮明正的后人我就不得而知了。他于上个月在青岛登陆,带领一干东瀛武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被我知道了,于是派人将他的部下全部剿杀,他便径直闯上梁山,直接向我挑战,和他大战了一天一夜,方始落败,临走时他又言明三年之后会再履中土挑战轩辕教主。”
李醇风听完,面现怒色,道:“岂有此理,想那日本乃弹丸之地,自汉光武帝时期便向天朝称臣,如今竟敢来中土撒野,只要他敢来,我定让他有来无回。”
洪胜天依然保持着微笑,道:“有你这句话,师兄也就放心了,这次召你回来,还有个任务要交给你,还请你不要推辞。”
李醇风道:“师兄不必客气,直接吩咐就是了,只要我能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洪胜天道:“好,如今我已经是不行了,这轩辕教的教主之位,我想传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醇风苦笑道:“这个,师兄的吩咐,小弟本来是不敢拒绝的,只是师兄也清楚小弟的性子,一向是闲散惯了的,恐怕难当如此大任,更何况自我加入轩辕教以来,也没在教中待过几天,对本教尚无尺寸之功,反而因为小弟的任性妄为为本教带来了不少麻烦。师兄还是另择他人吧,本教的另外几名堂主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还有,我看天赐也不错,他虽然还年轻,但能力还是不错,我不在教中的时间,龙翔堂一直是他在打理着,他是师兄的儿子,如果由他来继承教主之位,想必不会有人会有异议,换做小弟就不一样了,恐怕另外几个堂主就不会服气。”
洪胜天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也和其他几位堂主商量过了,他们并没有异议。至于天赐,我也不是没考虑过,只是他年纪太轻,又没怎么在江湖上闯荡过,有点不知天高地厚,我实在是不放心将轩辕教交给他。”
见李醇风仍在迟疑,洪胜天道:“师弟,师兄就坦白的跟你说了吧,我将教主之位传给你也是有私心的。打伤我的中村次郎说三后会再来挑战轩辕教主,而本教中,论武功之高当推你为第一,师兄我在受伤之前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万一我是说万一那中村次郎三年后真的来了,举全教之力还不能打败他的话,那也就太丢我中原武林的脸了。说得难听点,师兄这是在拿你作挡箭牌,这么说你不会介意吧。”
李醇风见洪胜天如此坦白,也不好再推辞,道:“既然师兄如此看得起小弟,那小弟也就不好再推辞了。等解决了那个日本武士之后,我会在教中选择一名有担当的人来继任教主之位。”
洪胜天道:“如此也好,依你的性子要你做这个教主也实在是委屈你了。希望你不要怪我才好。好了,我的手谕就放在忠义堂的牌匾后面,是虎威堂的陈长老代为起草的。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把天赐叫进来,我还有些事要嘱咐他。”
李醇风和寒钰铃依言退了出去,李醇风在门口见到了守在门口的洪天赐,李醇风道:“天赐,进去吧,去送送你父亲吧,记住,不要惹你父亲生气。”
洪天赐没有说话,匆匆的赶到像样的房中,这是他自父亲受伤以来,第一次有机会进去探望父亲。就在他进去之后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便从房中传来洪天赐悲戚的叫声:“父亲……”
听到洪天赐如此悲戚的叫声,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李醇风催动内力,道:“教主归天,众弟子默哀。”说完他率先转过身来对头洪胜天的卧房跪了下来,两行热泪自眼中淌下,只听见一阵齐刷刷的声音,千余名弟子均已跪倒尘埃。
在洪胜天“头七”的时候,一众江湖人士均已赶到梁山,由少林派方丈玄无大师和武当派云龙真人共同组织了为洪胜天发丧。寒雪巍亲自为洪胜天撰写了挽联:侠肝义胆,功照千古高风亮节,流芳百年。
洪胜天的丧事办完之后,一众江湖人士都已陆续离去,李醇风留下了几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请他们主持并见证轩辕教的新任教主继任大典。
在新任教主就任之前,一众轩辕教弟子并不清楚谁会是新任教主。当虎威堂陈长老请出洪胜天的手谕之后,就引来了众弟子的一片哗然,李醇风对此并不奇怪,虽然他轩辕教东部护法的身份在教中地位仅次于洪胜天,但由于入教时间太短,在教中待的时间更短,东部护法的身份也是有名无实,让他来当这个教主,很多弟子是不服气的。不过就算他们不服气也只得将这股子怨气按在心里,不敢发作出来,毕竟这是前任教主的决定,洪胜天在一众轩辕教弟子心目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而且教中几位资历最老的长老也都力挺李醇风,所以李醇风也就顺顺利利的做了轩辕教的教主。
李醇风在继任为教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让几乎所有的轩辕教弟子大吃一惊,将洪天赐逐出轩辕教,并令他日后不得以轩辕教自居,成败得毁均与轩辕教无关。
洪天赐可谓是满腔悲愤,他厉声质问李醇风:“为什么,我犯了什么错,父亲尸骨未寒,而你刚刚做了教主就将我驱逐,你是何居心,要不是我父亲坚持,这个教主哪能轮到你来当。你就是要过河拆桥也得等我为父亲守完孝吧。”李醇风冷冷的笑道:“哼,你问我为什么,这就是我驱逐你的理由,以下犯上,抗命不遵,难道还不够吗?我告诉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你父亲,他已经死了,现在的教主是我。看在你父亲的面上,我还宽限你一天,如果明天让我发现你还没走,别怪我翻脸无情,我将亲自对你执行家法。”
洪天赐惨笑一声,道:“李醇风,看来我以前还真是看错你了,你还真是狼子野心,没想到的是我父亲英雄一世,竟也被你蒙蔽。”
李醇风厉声喝道:“闭嘴,忤逆教主,该当何罪,难道你真想尝尝家法的滋味吗?”
这时,虎威堂的陈长老站出来,道:“教主,不知少主他犯了何事,以致于您要将他驱逐出教,他是洪老教主的儿子,您这样做恐怕会引起教中弟子的不满吧,您看是不是收回成命。”
李醇风冷冷的道:“哼,收回成命,难道我李醇风就是那种出尔反尔的反复小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你还叫他少主,难道是想和他一起走吗?如果你愿意,我并不反对,我相信教中想做虎威堂堂主的人怕是不在少数吧。”说完,他也不理会众人,当众拂袖而去。
看着李醇风那傲慢的神情和尖刻的言辞,洪天赐是气得浑身发抖,长这么大以来,我还是首次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如此没用。陈长老小声安慰道:“少主,别气坏了身子,依我看还是由我牵头联络一下另外几位长老,联合向教主施压,请他收回成命。”
洪天赐这时却挺起胸膛,道:“陈叔,不必了,我走,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我岂是那种摇尾乞怜之人,他看我碍眼,正好,我看他也不怎么顺眼。哼,我不在江湖上闯出个名头出来,誓不为人。”他顿了一下,又对陈长老道:“陈叔,我这一走,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还请你每年在清明、除夕以及父亲的忌日的时候替我在他老人家坟前上一炷香。告诉他老人家,我不会辜负他的期望的。”
如果此时洪天赐的心够细的话,他会发现陈长老的嘴角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而此时,后堂里,寒钰铃正靠在李醇风肩上,闲闲的道:“风哥,你对你那位师兄还真是忠心得可以啊,为了能让他的儿子做这个教主,你还真是不遗余力啊,甚至不惜背上骂名。也不怕弄巧成拙,被江湖中人唾弃。”
李醇风轻轻的抚摸着寒钰铃的头发,道:“铃儿,你别自作聪明了,好不好,你焉知不是我为了坐稳这个教主之位无奈之下做出的决定呢?”
寒钰铃白了李醇风一眼,用略带鄙视的口吻道:“嘁,别忘了,我可是你妻子,你那点心思瞒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你会想做这个教主,鬼才信呢!”
李醇风一把搂过寒钰铃,道:“知我莫若妻啊,不过你可千万别把这话说出去啊,不然你可就得罪了我轩辕教的万余名弟子了,按你的说法,他们可都是鬼了,我就是他们的鬼王了,而你就是鬼母了,我曾听裴大哥说过一些江湖轶事,百余年前贵州五毒教出过一个红花鬼母,和你一样,精于用毒,不如以后就称你为‘红花鬼母’吧!”
寒钰铃挥起粉拳朝着李醇风胸口重重一击,嗔道:“以前还真没发现,你还有如此风趣的一面。什么‘红花鬼母,难听死了。”
李醇风捂着胸口,作疼痛难忍状,道:“郡主娘娘,你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了,你这一拳我可受不了啊。”
寒钰铃有些气急败坏的道:“你竟然取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就又扑上去,却发现怎么也近不了李醇风的身。她自知自己的轻功和李醇风比起来还有太大的差距,停了下来,道:“算了,不和你闹了,在军队在待了快一年,整日价的便是为那些臭男人治伤,都快要烦死的,不如你陪我到山上逛逛吧,我到梁山来了也有些日子了,都没怎么好好的玩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