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你在哪?”一个多月来,李醇风找遍了附近数百里的地方,都没有发现寒钰铃的踪影。当日寒钰铃离开之后,李醇风以为她只是而小孩子脾气,加上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个女孩子家又不怎么方便,以为她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过了一天,寒钰铃还没回来,李醇风终于着急了,人是她带出来的,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就算寒雪巍不怪罪于他,他心里也会十分过意不去的。他甚至还抬出了自己武林盟主的身份,下令湖北的武林同道帮他寻找,只是他没有想到向天蟾山庄求助,要是那样,不出两天,肯定能找出寒钰铃。
这时李醇风正坐一辆马车上,手里还握着一酒瓶,满面醉容,马车上还有一年轻男子,俊美无比,男子自称姓王,乃是襄阳一富商之子,这时他们正乘着马车向襄阳赶去。该男子是李醇风前两天认识的,当时他被一伙强人打劫,李醇风路过正好救了他,于是二人便结伴同行。当他得知李醇风正在为找人而烦恼时,仔细分析了一下,得出结论就是像寒钰铃这样的女子失踪了,肯定是被拐卖到青楼了,而李醇风刚刚出道,江湖阅历不足,压根就不知道还有青楼这回事,加上他号令的武林人士又多为名门正派中人,不屑于出入青楼。这两天他们几乎翻遍了当地所有的青楼,银子花了不下三千两,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那王姓青年又提议到附近的几个繁华的地方去找找看,于是二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到离这最近也是最这繁华的襄阳城去,而且那王姓青年的家正好在襄阳城,家里做的是绸缎生意。
“李兄,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寒小姐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能够照顾自己的。”王姓青年见李醇风愁眉苦脸的,笑着安慰道。
“唉,她一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出门在外怎么生活,这都快一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要说没什么意外,我是一点都不相信。”李醇风道。
“其实也没什么,应该不会是被江湖中人给掳去了,她要是报上姓名,当今江湖还有谁敢动她啊,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沦落风尘了。”王姓青年道。
“但愿如此吧,但话又说回来,女人向来把名节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如果她真的沦落风尘,她又怎么面对世人的质疑呢?”李醇风道。
“这个李兄倒不必担心,襄阳九大青楼当中,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们多得是,小弟我也是常常出入烟花之地,到了襄阳一定帮你好好打探打探。”王姓青年说道。
李醇风喝了一口酒没说话了。马车沿着官道飞驰,不过六个时辰,就已经到了襄阳城。这个襄阳也就是三国故事中提到的襄阳,诸葛亮曾经在此隐居。和荆州一样,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千百看来诸侯纷争,昔日的城墙早已是破败不堪,朱元璋即位以后,实行休养生息政策,派人修缮了襄阳城,唐朝安史之乱以后,随着人口的大量南移,襄阳荆州等地的军事地位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雄风。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也是一件好事,军事地位不如从前,当地的人民生活相比以前要安定许多了。
到了襄阳,已是下午。青年的父母早已接到儿子要回来的消息,已经准备好了酒席为他接风。不过当两位老人看到儿子又带回一个满面醉容的年轻人回来,心下很是不不满,以为李醇风又是一个纨绔子弟。之前王姓青年经常在外鬼混,时常带一些纨绔子弟回来,父母早已不胜其烦,教育了很多次,没想到这次又旧病复发。
青年也不是什么蠢人,看到父母的脸色,就已知道父母心里在想些什么,当即兴奋地说道:“爹、娘,你们可别小看我这位朋友,他可和孩儿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是有云泥之别的,他是当今江湖风头最盛的李醇风李少侠。”
那王夫人常年在家相夫教子,自然没听说过李醇风的名头,但王老爷却是知道,当拱手道:“原来是李少侠驾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快快有请。”
李醇风虽说满面醉容,却是一点也没醉,当即还礼道:“老先生多礼了,小可到府上叨扰,甚感惶恐。”
王老爷道:“李少侠多礼了,小老儿虽不是江湖中人,却也听人说过少侠事迹,都说少侠年纪轻轻,但侠肝义胆,温文儒雅,今日一见,果然是丝毫不差,——喂,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请少侠到厅休息,真是越活越回旋了。”最后一句话当然是对自己的儿子说的。
青年笑了笑,没作声,径直带着李醇风来到饭厅。二人刚刚坐下,就有小僮奉上莲子花茶。厅外栽着不少花草,香气扑鼻,但此时的李醇风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融入这景色中去。本想立即拉着王姓青年出去打听寒钰铃的踪迹。但又怕给对方父母造成不好的印象,作为一年轻人这么着急的奔向烟花柳巷,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夜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悉。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首哀婉缠绵的《一剪眉》夹杂着百灵鸟的叫声传入李醇风耳中,不得不说唱歌的人有一副好的歌喉,但夹杂着百灵鸟的叫声却是显得那么的不协调,但此时的李醇风却是入了迷,他猛然脱口而出:“铃儿,是铃儿的声音……”他和寒钰铃在一起待了了一两个月了,寒钰铃平时也比较喜欢唱歌,因而李醇风对她的歌声非常熟悉。
他来不及和府中的人打招呼,便施展轻功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那王公子见状,自知追赶不及,忙叫家丁牵过一匹骏马,沿着李醇风奔跑的方向驰去。李醇风在一家名为“醉波楼”的地方停了下来,那王公子也正好骑马赶到,滚鞍下马,道:“李兄,是这儿吗?”李醇风点点头,王公子忙拉着他进去。
刚进门,便有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前来打招呼,很显然那王公子是这儿的常客,几个姑娘七嘴八舌的道:“哟,王公子,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可想死我们了……”王公子微笑不语。这时上来一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深施一礼,道:“王公子来了……”这时她注意到李醇风,道:“哟,这位公子看着眼生,第一次来吧,不过没关系,来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咱们醉波楼的姑娘……”未等那妇妇说完,王公子便打断了她的话:“妈妈,我这位朋友不近女色,今天过来只是来看看……”
“哟,不近女色,那来咱们醉波楼干嘛来了?我还就真没见过不吃腥的猫。”说完竟然还点了下李醇风的额头,放浪的笑道:“短命鬼。”也不理会李醇风满脸的不悦,随后又拊掌大叫道:“姑娘们,快来接客啦……”紧接着一连串的“来啦”,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俗不可耐的姑娘们从各个角落跑出来,缠在李醇风和王公子身边,李醇风已是满面不悦之色,王公子见状道:“姐姐们,我们今天过来只是来听歌的……”几个姑娘闻言悻悻的放了手,缠着李醇风的几个姑娘却是像没听见一样,依然死死的拉着他的胳膊,拼了命想往自己房中拽。李醇风轻声道:“放手……”可她们却像没听见一般,李醇风暗运内力,几个姑娘们的手被震开了,还有两个被摔倒在地,李醇风轻蔑的瞧了她们一眼,然后进去和王公子打了张位子坐下。
这时,《一剪眉》早已唱完,换了首《碧云春》,李醇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他此时已能确定唱曲的是寒钰铃。两人一边品着茶一边听着曲,王公子介绍道:“唱曲的姑娘叫金玉,名字挺俗的,但歌确实还唱得不错,人特美,但也很清高,架子那不是一般的大,卖艺不卖身,在这也有个把月了,真正见过她的还真没几个。”
李醇风笑道:“那王兄见过她吗?”
王公子红着脸道:“唉,惭愧啊,前些日子,兄弟我花了几百两银子,才说通这儿的妈妈让我见她一面,没想到却被她打得鼻青脸肿的,呵呵……,搞得我再也不敢来这种地方了……”
李醇风闻言笑了笑,道:“果然是她,敢打客人的青楼女子,找遍天下估计也打不出几个了,对了,你好像和这儿的掌柜挺熟,跟她说说,让我见见她。”李醇风从来没进过青楼,不知道青楼的老鸨都是叫“妈妈”的,还以为和客栈一样都叫“掌柜”。
王公子道:“这人简单。”说完,打了个响指,招来那老鸨,耳语了几句,那老鸨面露难色,道:“这位公子,有点不太好办啊……”
李醇风虽然没去过青楼,但也知道老鸨这样是为了要钱,他从怀中掏出一锭足足有五十两的金子,这折合成银子可是四百多两,递过去,道:“现在呢?”
老鸨一见金子眼睛都发光了,收起金子,道:“这位公子,其实不是钱的问题,是因为我这位女儿架子大得很,且性子刚烈,已经打跑了八位客人了,就是这从头再来王公子也在她手下吃过亏吧……”
李醇风微笑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她绝对不会打我……”
老鸨道:“好,看来王公子的面上,我就带你上去,不过可先说好,待会您要是挨了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还有,这金子可是没有退还的道理。”说完,扭着水蛇腰上了楼,李醇风紧随其后,那王公子则是非常知趣,留在了下面。
到了楼上,老鸨推开一间房门,道:“小玉啊,有位年轻的公子说要见你一面,而且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金子。”
寒钰铃唱完了歌正在卸妆,闻言生气地道:“妈妈,我早就说过,我不见客人,谁都不见,待会气跑了客人,你又要怪我了。”
李醇风微笑道:“你真的不愿意见我,还在生我气吗?”
寒钰铃听出了是李醇风的声音,转过身来,兴奋的叫道:“风哥……”说完,竟然一下子扑到李醇风怀里来,那老鸨却是无比惊讶,寒钰铃自来到这是谁也不见,没想到此时竟会和这个年轻人如此亲热,一想到李醇风出手的大方,马上意识到寒钰铃今天肯定会走了,心里直感叹一棵摇钱树又没了。
李醇风亲昵地抚摸着寒钰铃的头发,寒钰铃从李醇风怀中起来,对老鸨道:“妈妈,你先出去吧!”老鸨闻言,道:“哦,你看我都糊涂了,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那老鸨在关门的时候还在想,待会你赎身的时候非得把价格抬高点。
寒钰铃又一下子扑到李醇风怀里,啜泣道:“风哥,怎么现在才来找我,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管我了呢……”
李醇风怜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道:“傻丫头,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这些天来,我天天都在找你,今天才找到这个地方,我想我要是再找不到你人,我就只能到你爹面前自刎谢罪了。”
寒钰铃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道:“风哥,是我太任性了,那天我不该向你发脾气的,你能原谅我吗?”
李醇风看着那一又似乎会说话的眼睛,道:“不要这样说,那天是我不对,不该向你发那么大的脾气,应该道歉的是我,而且我杀人也确实不对,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随便杀人了,只是教育那些人的责任你可要负担一部分哦……”
寒钰铃吐了吐舌头,道:“真的吗?也不对,你也没有随便杀人嘛……”
李醇风问道:“铃儿,你是怎么到了这个地方的?”
寒钰铃委屈地道:“其实那天我刚一出去就后悔了,想回去找你,却又迷路了,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后来我向人打听你,一大汉说认识你,还是你派他来找我的,我看那人高大威猛的,很像练武之人,也就相信了他,而且你又是武林盟主,派个人来找我也是理所当然的,没想到那家伙坏透了,不仅骗光了我所有的钱,还把我卖到这个地方。”
李醇风笑道:“怎么样,离开了我还真是不行吧,这不真让人给拐跑了。不过以你的武功,想走也没有人能拦得住你吧?”
寒钰铃想起那天对李醇风说的话,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道:“你可别小看这个地方,这儿有两个年轻的打手,武功不差,我跑了两次,都被抓回来了,我又不敢说你和爹爹的名号,怕给你们丢人嘛,就是说了别人也不见得就信,妈妈,哦就是那老鸨,一开始把我关一黑屋里,还不给我吃的,硬是逼着我接客,我当然不同意了,后来她说可以只唱歌,接不接客就随我便了,之后我就一直在这儿唱歌了。”
李醇风笑道:“听说你一共打跑了八位客人,有这回事吗?”
寒钰铃道:“当然有了,另外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些天我发现有许多当官的也来这儿玩,他们不用付钱,只要在一本册子上盖上官印就行,待会你走的的时候悄悄的那这个东西弄走,以后说不定会用得上的。”
李醇风故意问道:“我走的时候,待会你不走吗?”
寒钰铃哼了一声,道:“什么啊,我当然要跟你一起走了,对了,你吃饭没有,要不要叫点东西上来吃,反正不吃白不吃。”
李醇风道:“算了,我还有一位朋友在下面等着呢,我们快下去吧!”说完不等寒钰铃回答,就拉着她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