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柳琴去皇陵祭拜先帝,机灵懂事的云翼细数着硕亲王云潮的丰功伟绩,顺带着提起了他的另一个偶像赤风,云潮听后感慨颇多,心中的遗憾跃入脸上。
灵殿的门开了,带着泪痕的柳琴走了出来,云潮急忙迎了上去,“太后,您一路奔波,想必身体乏累的很,臣弟已在偏殿准备好了茶点,去那里稍作休息后再用午膳吧。”
“唉……”柳琴伤神的叹了口气,“哀家身累心更累,四弟啊,想必你也和哀家一样吧?”
“嗯?”云潮愣了一下,“太后,您……”
柳琴不语,向云潮使了个眼色,云潮心领神会,引着柳琴进入偏殿并屏退左右。殿中只剩下叔嫂二人,云潮将一杯热茶递到柳琴手中,“太后,臣弟心中有个疑问,今日非先帝生辰,也非先帝忌日,而且皇上南巡未归,宫中还需您坐镇主持大局,您怎么在这个时候前来祭拜先帝了?”
柳琴并未回答云潮的话,反而向云潮提出了一个问题,“四弟,最近你可梦到过先帝?”
云潮重重的点点头,“自先帝驾崩以来,臣弟倒也经常梦到过先帝,难道太后正是因为梦到先帝所以才来祭拜的吗?”
“正是!”柳琴脸上略过一丝恐慌,“昨日哀家做了一个梦,梦到先帝七窍流血的来看哀家,哀家梦醒后心神不宁,总觉这是一个警告,否则哀家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云潮面色一沉,几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向一直站在门外负责警戒的雷鸣低声嘱咐道:“本王和太后有些紧要的话要说,莫要人靠近偏殿。”
“属下知道,王爷放心。”
柳琴见云潮如此紧张就知道他有话要说,待他坐下后,柳琴迫不及待的问道:“四弟,是不是你也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太后……”云潮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先帝的身体您是最了解的,他也曾说过,要想治理好一个国家,为君者必须要有一个好的身体,所以,先帝很注意养身之道,身体一直都是好好的,可偏偏在商议储君之选的时候变得有些萎靡不振,身体也日渐消瘦,太医多方诊治也不得要领,而且,先帝临终前和我说了一句话,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在为先帝守陵的这些年,臣弟反复思索着那句话,觉得也许答案就在其中。”
“什么话?”柳琴顿觉手脚一阵冰凉,一股寒意袭上脊背,“是不是虎毒不食子?”
“先帝也曾跟您说过?”云潮的手猛的抽搐了一下,差一点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是的!”柳琴莫名的心疼起来,声音也有些颤抖,“四弟,你说是不是先帝察觉到了什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臣弟也是这么认为的,太后,你觉得先帝察觉到了什么?”
柳琴痛苦的闭上双眼,“怎么会?哀家不能相信,哀家也不敢往那上面想。”
一丝浓浓的杀机闪现在云潮的眼中,“太后,这不是你我敢想不敢想的事,也不是您不能相信就不会发生的事。”
柳琴猛的睁开双眼,目光便的坚定起来,“四弟,你心中的猜测可曾跟风儿说起过?”
云潮摇摇头,“风儿的性情您是了解的,有些事有些话臣弟不敢跟他说,否则,他不定要掀出什么狂风巨浪来。”
“唉……”一声长叹后,柳琴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风儿不是小孩子,也许在你我未察觉出什么端倪的时候他心中就有了怀疑,他不止一次的跟哀家说过,先帝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
云潮狠狠的一砸桌子,“可惜,先帝的贴身太监赵禄已不知去向,生死不明,他跟随先帝多年,很有可能知道先帝的死因。”
“是啊,哀家也是这么认为的,先帝驾崩前,赵禄就变得神情恍惚,而且老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就像有什么大祸要降临到他的头上,他甚至以身子抱恙为由,几次向哀家请辞,让哀家允准他告老还乡,安度余生。”
云潮的脸上布满阴云,紧锁眉头,脑子里飞快的串联这先帝驾崩前的点点异样,好半晌才愤愤的说道:“赵禄是关键,可惜,唉……”
“四弟,你不用那么悲观,只要赵禄还活着我们就能找到他,先不说他,你认为先帝的死跟谁有关?”
“先帝有六子,都是臣弟看着长大,倒也没瞧出哪个是有野心有城府的,先帝在位时,众皇子也都是齐心协力辅佐先帝,正因为他们都很出色,所以先帝一直定不下储君的人选,不过……”
“不过什么?”
“太后,您不觉得如今的皇上变化很大吗?皇上还是皇子时,一直表现的仁厚孝道,对先帝及其恭敬,从未有忤逆先帝的时候,先帝也时常夸赞他,但先帝也说过,云涌不适合做君皇,就因为他缺乏为君者应有的决断性,可偏偏就是他成了继承大统的人,难道您不觉得奇怪吗?话又说回来,云涌继承皇位后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之前的仁厚谦卑全然不见,这几年,臣弟只看到了一个沉迷酒色,疏离朝政的皇上。”
“这只能说明咱们被一个人的表面所蒙骗,忘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道理。”
云潮懊恼的擂了一下桌面,“都怪臣弟,先帝圣体违和之时臣弟正奉旨巡视边关,待臣弟赶回来时,先帝已经快说不出话来,当时臣弟只顾悲伤,以至于忽略了许多细微的事情,现在想想,这里面有许多解释不通的问题,比如,当时任大学士的吕文峰频繁出入云涌潜邸,众皇子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调离京城,众亲王屡请进宫侍疾都被挡在宫外……”
“不不不……”柳琴心有余悸的摇摇头,“四弟,众皇子离京众亲王不得进宫侍疾是先帝的主意,现在想来,一定是先帝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所以才用这种办法来保护皇子和你们啊。”
“皇兄……”云涌心中一阵酸楚,两行热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滑落下来。
一骑快马像个没头的苍蝇一般冲着合肥府的城门飞奔而来,从马上之人衣服前面那个大大的衙字便知,他一定是这合肥巡抚衙门中的衙差,衙差如此行色匆匆,肯定是有急事发生,出入城门的百姓惊慌之下纷纷躲避。
赵石录已经在城墙跟上晒了一上午的太阳,许是睡够了,他懒洋洋的站起身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一阵香味使他睁大了双眼到处搜索,原来在城门的另一侧,一位小伙子正狼吞虎咽的啃着一个烧饼,那香味正是从那烧饼上撒发出来的,在小伙子的身后站着一个挑担子的老汉正扯开喉咙喊着,“烧饼,刚出炉的热烧饼……”
赵石录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又摸了一下瘪瘪的肚皮,双腿不由自主的向城门的另一侧挪动。
忽然,一阵高喊,“闪开,闪开,紧急公务,快闪开……”
赵石录好奇的扭头看去,快马撒着四蹄向他撞了过来,他本想快些跑开,岂料双腿想抽了筋一般,软弱无力的挪不开步,他绝望的把眼一闭,“完了,我命休矣……”
马上的衙差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可是马儿却是有灵性的,就在要撞上赵石录的那一霎那,马儿嘶叫了一声,两前蹄猛的抬了起来,后蹄却稳稳说的撑住了整个身子。
马儿的嘶叫惊醒了赵石录,他这才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双手在身上胡乱的摸了一下,确定没少胳膊瘸腿的才松了口气,“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还是囫囵的……”
赵石录的话音还没落,马鞭就已经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身上,他倒吸一口冷气跌倒在地上。衙差气呼呼的跳下马,二话不说,手中的马鞭劈头盖脸的向赵石录身上抽了下来,那一鞭子一鞭子的打在他身上立刻抽出了一道道的血痕,吓得周围的人都闭上眼睛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该死的叫花子,作死呢,挡了爷爷的路,耽误了公事,你担得起吗,还不给老子滚开!”
有人看不下去了,在人群中喊了一声,“差爷,他一大把年纪了能经的起你这样打吗?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快住手吧。”
令人诧异的是,赵石录不赶紧逃命,反而一只手抱着头,另一只手紧紧的捂着脸上的胡子,就好像一松手胡子就要掉了一般。
衙差不但不听劝,反而打的更狠了,手中的鞭子在空中脆响一下就狠狠的落在赵石录的身上,眼见他的衣服在鞭子的抽打下变得支离破碎,鲜红的血液也顺着脊背滑了下来。
“啊……”胆小的女人惊呼的捂住了双眼,胆大的男人纷纷往前靠了几步,有几个还跃跃欲试想夺下衙差手中的鞭子。
感觉到有人围了上来,衙差将眼一瞪嚣张的问道:“怎么,想造反啊,是不是也想尝尝爷爷的鞭子啊?”
“你先尝尝老子的拳头吧!”衙差的身后响起了愤怒的声音,衙差心头一惊,扭身想要查看是谁不要命了,竟然敢挑衅于他,谁知他刚回过头,人还没看清楚,一个黑乎乎的拳头迎着他的面门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