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柳琴在梦中惊醒,梦中先帝云曦的话还有他七窍流血的样子让她很是不安,于是,她传下懿旨,明天一早要去京郊皇陵祭拜先帝。
懿旨一出,所有人都忙着准备起来,消息也很快传到皇后吕妙音那里。突如其来的消息不光皇后感到诧异,就连太师吕文峰也忍不住嘀咕起来,“非忌日,非重大节日,太后为何这个时候去祭拜先帝?”
“谁知道呢!”吕妙音不悦的一皱眉头,“太后不待见我,她有什么心思哪会跟我说啊,我看她无非就是想先帝了,去哭几声罢了。”
吕文峰如有所思的摇摇头,“那可不一定!女儿啊,咱们这个太后可不像叶太后,叶太后温柔贤淑,没有心机,而当今太后可是个深藏不露的主,你别忘了,皇上继位大宝她可是百般的不情愿,要不是有皇上遗诏,她肯定会端出太后的架子另立他人为君,虽然皇上登基已有五年,但是,比起太后来,皇上的根基远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稳,而且,给先帝守陵的是谁?是硕亲王云潮啊,云潮可是先帝最信任的兄弟,他如今虽是闲散王爷,可是他在朝中的势力可是不容小觑的!你说,这两个人见面会说些什么?”
吕妙音不屑的一撇嘴,“管他们说什么呢,如今皇位上坐着的可是本宫的夫君,而前朝又有爹的苦心经营,他们即便是有什么想法也是空想,没人会支持……”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吕文峰不悦的呵斥道:“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行了,这事你就别管了,好好的做你的皇后,剩下的事交给爹,爹自有主张!”
“噢……”吕妙音委屈的应了一声,很快就又兴奋了起来,“爹,既然来了就见见您的乖外孙吧,女儿这就差人唤他来。”
“不必了,下次吧。”吕文峰一脑门子的官司,“爹还有事,先走了。”
见吕文峰站起身来,吕妙音也紧跟着站起来,“女儿送爹出去吧。”
吕文峰瞪了皇后一眼,“说过多少次,在宫里没有父女,只有君臣,哪有皇后送臣子出门的道理?这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爹就成了狂妄自大,没有君臣之分的忤逆之人!”
一番呵斥后,吕文峰退后几步向皇后深施一礼,“皇后娘娘,老臣告退。”
既然要演戏,吕妙音也就端出了皇后的威仪,面无表情的一点头,“太师好走,代本宫问母亲大人好。”
“老臣代贱内谢娘娘挂念,臣告退……”
京郊皇陵,山清水秀,有形有势,这块风水宝地中埋着云家历代祖先,自然也树立着为他们歌功颂德的石碑,而其中最为大的当属此皇图霸业的缔造者云遮天的功德碑,其次就是先帝云曦的了。云潮垂手立于功德碑前,不知是第几次看着眼前的这块石碑,嘴里喃喃念着先帝的生平事迹,随叹息一声,双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被太阳晒的微热的石碑,“皇兄啊,一转眼,你我兄弟阴阳两隔已数载,臣弟虽日日守护这皇陵,可臣弟的心始终是空落落的……”
“王爷……”一位红脸膛的大汉在云潮身边轻轻唤道,“太后快到了,咱们还是去门口迎接一下吧。”
云潮点点头,“嗯,雷鸣啊,走,随本王迎接太后。”
太后柳琴一向喜静不喜闹,所以,即便是祭拜先帝也是轻车简从,进入皇陵,她更是吩咐下去,一行车马尽量放慢脚步,免得惊扰了各位先祖的清静。
一进皇陵,柳琴就迫不及待的掀开轿帘,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的棵棵参天大树像一位位忠诚的武士不分昼夜的守护这这座寂静庄严的皇陵。一阵风吹过,树枝随风摇曳着,像是伸出手臂欢迎着柳琴的到来。
云翼是第一次来皇陵,他探出身,伏在辕架之上好奇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皇祖母,皇爷爷的灵柩就是在这里安放的吗?”
“嗯……”柳琴点点头,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有一天,皇祖母也会葬在这里,到时候我就可以永远陪着你的皇爷爷,陪着知秋姐姐。”
“皇爷爷是不是很寂寞?”
“不,你皇爷爷有他心爱的妻子陪伴,不会寂寞,是皇祖母寂寞……”
“有翼儿陪着,您还寂寞吗?”
“呵呵……”柳琴笑了,拉过云翼搂在怀里,“有翼儿,皇祖母很开心,但是,开心并不代表不寂寞,翼儿,你还小,有些事情你还不懂。”
云翼的小脸苦了下来,“皇祖母,你是不是因为想念皇爷爷所以寂寞?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娘也很寂寞,因为父皇都不来看我娘,我听别人说,他甚至忘了我和我娘的存在。皇祖母,父皇真的不记得有我和娘吗?”
柳琴望着云翼天真的面孔,强忍住心中的叹息,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头,“翼儿,别听别人胡说,哪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的?你要记住,你的父亲是皇上,他心系万民,天下百姓都是他的子民,他的爱自然要分在他们的身上,所以,他不可能将他全部的爱都放在你的身上,但是,不管他来不来看你,记不记的你,他都是你的父亲,你要尊重他,爱戴他,也不要管你的母亲是不是他的结发妻子,你要尽力爱护你的母亲,因为是他们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
云翼靠在柳琴的怀里,仔细的思索着她的话,抬起小脸重重的点了点头,“嗯,皇祖母说的话翼儿都记在心上了,百善孝为先,翼儿要做个孝顺的孩子。”
“翼儿乖……”
轿撵缓缓的停了下来,锦娘匆匆走了过来,掀开轿帘,“太后,硕亲王前来迎驾。”
“四弟?”柳琴欣喜望去,果然,云潮正脚步匆匆的迎上轿撵,待看到柳琴的那一霎那,云潮眼眶有些湿润,几步上前跪了下去,“臣弟见过太后,太后凤体可好?”
柳琴迫不及待的起身走出轿撵,在锦娘的搀扶下几步走了过去,弯腰扶起云潮,双眼上下打量着他,最后上目光停留在他斑白的双鬓上,“四弟,你的头发……”
“呵呵,臣弟老了,太后却依然风采依旧,岁月不曾在太后的脸上留下半点痕迹。”
“你啊,跟哀家还虚头巴脑的,论年纪,哀家比你还要年长几岁,你都说自己老了,哀家还能不老吗?当哀家是老妖怪啊,能青春永驻啊?”
“哈哈……”云潮不禁大笑起来,“太后还是那么的风趣,臣弟巴不得您青春永驻呢。”说着,云潮伸出一只手臂,柳琴将手轻轻的搭了上去,两人相视一笑,缓步走在了皇陵的青石路上。
得知太后前来祭拜先帝,云潮早早的就备好了一切祭奠用品,柳琴虔诚的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喃喃自语起来。云潮立于一侧,满腹心事的望着先帝的灵位,嘴唇蠕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良久,云潮才向锦娘和云翼挥挥手,“咱们先退下吧,让太后和先帝单独待会。”
走出灵殿,云翼双膝跪倒在云潮身前,“翼儿拜见四爷爷,祝四爷爷身体健康,福寿绵长。”
云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瘦弱的人儿,脑子里快速捕捉着过往的种种,曾经先帝的膝头那个牙牙学语的小婴孩唤醒了他的记忆,他急忙拉起云翼,急切的问道:“你就是翼儿?都这么大了,长的还真有点像你皇爷爷。”
云翼腼腆一笑,“四爷爷一向可好?翼儿虽然自懂事起就没见过您,可是翼儿经常听我娘说起您,也在宫里的史记中看到过关于您的种种事迹,您在翼儿心里就是一位大英雄,翼儿很崇拜您。”
“哈哈……”云潮爽朗的笑了起来,“我在翼儿心里还是个大英雄?那你说说,你崇拜我什么?”
“您骁勇善战,锄强扶弱,敢于直谏……”
“好了好了……”云潮疼爱的捏了一下云翼的脸颊,“你再夸本王,本王就要飘起来了。”
“我可没夸你,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嗯嗯嗯,那你再说说,除了四爷爷,你还崇拜谁?”
“嘿嘿,皇爷爷是我崇拜的第一个人。”云翼骄傲的一扬小脸,但很快又苦了下来,“可惜,皇爷爷没等翼儿长大就仙逝了……”
“不过,翼儿始终不会忘了皇爷爷,虽然我已经记不起皇爷爷的样子了。”云翼很快又开心了起来,“皇祖母说六王叔很像皇爷爷,我多看看六王叔就能记起皇爷爷的样子了。说到六王叔,他也是我崇拜的人。”
“你经常见你六王叔吗?”云潮心中一动,急切的问道。
云翼摇摇头,“见过几次,六王叔对我很好,还让我和我娘去皇祖母那里住,他说有他和皇祖母在,就没人敢欺负我和娘了。六王叔跟父皇南巡去了,他说等他回来就教我武功,我好想他快些回来。”
“你这么想学武功啊?”
“嗯,不过我也喜欢读书,六王叔说过,书中藏着智慧,它可以让你懂得很多道理,六王叔说文武兼得,武者可以强身健体,保卫家国,文者可以治国平天下,他还要我做一个有良知的人。”
云翼的一番话下来深深触动了云潮,他眼睛里闪过一丝遗憾,自言自语道:“风儿文韬武略,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