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吕妙音正在训斥身边的宫女太监,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吕妙音一见来者,神情立刻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由嚣张跋扈变成了毕恭毕敬。能让皇后有如此变化的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做的到,而眼前这个人便是那几个人中的一个,因为来者正是皇帝的老丈人,皇后娘娘的亲爹当朝太师吕文峰。
待皇后屏退左右后,吕文峰才低声指责起来,“爹不是跟你说过要你善待宫人吗?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要知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而你知道这宫里面的人哪个是君子哪个是小人吗?一旦他们对你怀恨在心,你这个皇后的位子就岌岌可危了。”
“知道了爹,女儿只是情急之下训斥了他们几句,并没有您说的那么严重。”吕妙音恭敬的站在一侧为自己辩解着。
吕文峰一指身边的凳子,“坐下说吧。”待吕妙音依言坐了下来,吕文峰严肃的脸上这才有了一点做父亲的慈爱,“音儿,跟爹说说,是不是心里有什么委屈才冲着那些奴才发脾气啊。”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起来吕妙音的眼睛里泛起了泪花。吕文峰无奈的摇摇头,“唉,都是做皇后的人了,翔儿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这么小心眼,不就是因为皇上南巡带着静妃侍驾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爹……”吕妙音把嘴一撇,“您倒是沉的住气,什么叫有什么大不了的,皇上南巡不是一个月两个月的事,只要静妃侍驾就会有受孕的机会,一旦她诞下皇子,那翔儿的太子之位怕是保不住了。”
吕文峰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嗤,一个小吏的养女即便是诞下皇子又能怎样,要知道养女的地位还不如庶出,宫中对嫡庶之别甚为分明,静妃只不过是寄养在别人家的养女,是皇上格外开恩才把她留在宫中,而她仗着有几分姿色,哄的皇上开心才登上了妃位,太子之位必须是嫡出,你是爹的嫡女,是皇上的结发妻子,一国之母,翔儿是皇上的嫡子,他当太子那是名正言顺,谁敢跟他抢太子的位子?再说了,谁做太子也不是皇上一个人说了算,别忘了,前朝还有爹呢,只要爹不同意别的皇子做太子,那么太子的位子就一定是翔儿的!”
一番话说的吕妙音心花怒放,一直忐忑不安的心也终于安定了下来,“爹,有您这句话女儿就放心了!爹,为了翔儿,为了咱们吕家的荣华富贵您也得力保翔儿的太子之位啊。”
“放心,只要爹一日不倒咱们吕家就不会倒,只要爹在太师的位置上一天翔儿的太子之位就落不到他人之手,只要你还是皇后,在翔儿登上大宝后你就是皇太后,咱们吕家的子孙后代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自从皇太后的寝宫里搬进了云翼母子,整个宫殿也就热闹了起来。聪明懂事的云翼总是那么的讨人喜爱,不但太后柳琴,和宫里的宫女太监都十分的疼爱他。有了那么多人的爱,云翼也越发的活泼起来,宫里时不时的就传出了他爽朗的笑声。
午膳后是太后柳琴小憩的时间,宫里静悄悄的,宫女太监的轻手轻脚的各做各的事,锦娘埋头坐在椅子上为云翼做着贴身穿的衣裤,而云翼正伏在桌案上轻声诵读着诗书。
“柳琴,柳琴……”一声声呼唤让柳琴睁开了眼睛,她惊喜的发现先帝云曦就在自己的眼前,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她又惊又喜的跪下身子,“臣妾参见皇上……”
云曦威严的脸上多了些笑意,伸手扶起柳琴,“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臣妾很好,就是想您和皇后,皇后呢,皇后怎么没跟你一起来看臣妾?臣妾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云曦并没有回答柳琴的问题而是张望了一下四周,“风儿呢,朕怎么没看到他。”
柳琴一抹眼泪,“风儿随驾南巡了,恐一时半会回不来,皇上,您别急,您要是想见他,臣妾立刻派人传他回来……”
云曦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疑惑的问道:“风儿随驾南巡?随谁的驾?朕何时南巡了?”
柳琴一愣,她有些糊涂了,小心翼翼的解释道:“皇上,您忘了吗,您已经颁下遗诏让云涌继位,如今的皇上是他啊,风儿就是随他南巡了。”
“胡说!”云曦一脸的怒意,“朕何时将皇位传给了云涌?”
柳琴心底一沉,声音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抖,“皇上,您有遗诏的……”
“遗诏?”云曦喃喃自语几声后满脸的哀伤,身体晃了几晃,“朕的遗诏,朕的好儿子……”
柳琴见状急忙搀扶住云曦,却发现他的手是那样的凉,猛然意识到自己也口口声声的说遗诏的事,那么云曦应该是驾崩了的,如今为何出现在她的面前,还同她说话。柳琴知道自己这是见到了先帝的鬼魂,不但不怕反而越发的高兴,因为自打先帝驾崩,她曾多少次盼着先帝能入梦与她想见,可每次都只见到一个模糊的背影,而这次不但见到了先帝以往的风采而且能真真实实的触摸到他,这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安慰啊。
柳琴的高兴劲没维持多久,她突然感觉到云曦的手越发的冰冷,而且云曦的手在她的手里也变得若有若无,慢慢的化作一缕青烟。她诧异的抬起头看向云曦,却发现他的脸痛苦的扭曲着,慢慢的,他耳鼻口中流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皇上……”柳琴恐惧的呼喊起来,双手急切的擦拭着云曦脸上的血液。
“太后,太后,皇祖母,皇祖母……”
随着一声声急切的呼唤,柳琴猛的睁开双眼,惊恐的打量着周围,云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云翼和锦娘焦急的面孔。
“原来是一场梦……”柳琴松了一口气,在锦娘的搀扶下坐起身来,云翼小跑着拿来一条温热的湿脸帕轻轻的擦拭着柳琴脸上的冷汗。
“皇祖母,您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孙儿好担心您啊。”
柳琴疼爱的抚摸了一下云翼的小脸,“皇祖母只是做了个梦,翼儿不必担心。”
“皇祖母梦到什么了?您又是叫又是胡乱抓着什么……”
柳琴回忆着梦里的情景,身体不由的抖动一下,她不想让云翼担心,所以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皇祖母梦到你皇爷爷了。”
“真的?太好了,孙儿好久没梦到皇爷爷了,皇爷爷长什么样子孙儿都快记不起来了,您跟孙儿说说,皇爷爷是不是像以前一样既威严又慈祥?”
“嗯,和以前一样。你皇爷爷年轻的时候英俊潇洒……”柳琴脸上露出了小女子般的爱恋,往日幸福的时光又出现在脑海里。
锦娘很是善解人意,知道太后这会一定是在回忆这什么,于是她轻轻拉过云翼,轻声说道:“翼儿,你去看书吧,让皇祖母一个人静静。”
云翼懂事的点点头,拿起软枕放在柳琴的背后,又轻轻的给她掖了掖身上的薄被后这才跟着母亲轻手轻脚的离开。
柳琴靠在软枕上,微闭起双眼,思绪很快回到了刚刚做过的梦中,渐渐的,她有些烦躁不安起来,唤来锦娘问道:“哀家睡了多久了?”
“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睡了这么久,看来今天是去不了了……”
“太后要去哪?是想去院子里逛逛吗?您先喝了这碗银耳莲子汤,一会锦娘陪您去。”
柳琴左右看了一下,“翼儿呢?”
“回太后的话,翼儿读书呢。”
“噢,他读书辛苦,让他也多喝点汤补补身子。”
“嗯,太后放心,按照太后的吩咐,翼儿每天都喝太后钦点的那几样汤品,您看他的好气色就知道他都是乖乖地一碗不落的喝下去的。”
“嗯,那就好,你们可不能亏待了哀家的乖孙儿,要是谁让他瘦下去半两肉哀家绝饶不了她,尤其是你锦娘,别以为你是翼儿的母亲,你要是不好好照顾翼儿,哀家一样罚你!”
锦娘抿嘴一笑,“太后,翼儿都快让您宠坏了……”
“哀家的孙儿哀家愿意宠。”
“是是是,您的宝贝孙儿您愿意宠……”锦娘舀了一勺汤凑到柳琴的嘴边,“太后,先喝汤吧。”
“都说了多少次了,哀家还没老到让人喂东西吃的时候,哀家自己会喝。”
柳琴接过银耳汤几口喝了个干净后心事重重的看向窗外,锦娘顺着柳琴的目光看了去,“太后,时辰尚早,锦娘陪您去园子里逛逛吧?再让人在凉亭里备些茶水点心,逛累了您就去凉亭里歇歇脚,夏日里坐在凉亭里吹吹风是最舒服不过的了。”
柳琴摇摇头,“不去了,哀家今日不想去园子里逛。”
锦娘微微蹙起了秀眉,她想起刚刚太后梦中醒来的样子再看看太后现在的脸色就知道她有心事,她本不想多嘴,但又实在是担心太后的状况,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道:“太后,容锦娘多嘴,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有事的话您可别憋在心里,当心您的身体啊。”
柳琴明白锦娘的好意,拉过锦娘的手慈爱的一笑,“放心吧,哀家的身体哀家自己清楚,只是梦到先帝让我想起了四弟云潮。锦娘,你传哀家懿旨,让人准备下去,明日一早哀家要去祭拜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