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25真爱
如果人生是一场戏,那谁是我们的导演?而自己在其中是扮演永垂不朽的英雄,还是永被世人唾骂的小人?是风度十足的富贵大少爷,还是一个糟糕小丑……自己不知道角色。就我而言,无论是什么角色亦不在乎。可有时自己却很想做一个大导演,让世人看一出好戏。然而自己却力不从心,只能做一个在舞台间穿梭的小跑腿子。正如人所说:无论谁在生活的舞台是上,都有自己合适且担当得起的角色,无论是残酷的悲剧,还是开心的喜剧。
就如此人说了罢,生活其实比舞台更逼真。
有些人在生活中不宜扮演角色,一旦跑上舞台就判若两人,他能把在生活中的那个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而有些人却不想再走上舞台,生活中的角色压得他已经喘不过气,挪不动脚步了。一个天生会生活会演戏的角色。
我天生就注定要扮演多种角色,但却一直在悲剧当中。
自己很想冲开这层牢笼,到外面的世界去看。可每次挣扎都让自己伤痕累累,苦不堪言。但是只要努力过行动过,别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的。报刊里工作的人,上上下下都认为林子是一个不错的人。可是自己却看不出哪一点不错,是同事们调侃时我装聋作哑,是在工作中尽挑繁重而动脑子的活儿,还是自身本来就不错呢?
世言道: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回头,一往向前了。
母亲和我上了报,上了电视。这是徐教授的帮助,也得感谢马丁宁爷爷的鼓励,对他们感激过后,也有许多埋怨――很多人都知道李依凤和伊林这两位坚强对生活永不屈服的母子。可是,我一直都介意别人知道这件事,哪怕它是一件并不坏的事。在电视台上,母亲像个疯子,时而哭时而笑,嘴角一直不忘的就是儿子。这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即使儿子不是她亲生的。用她最有水平的一句话说:儿子是母亲心中的全部。
可母亲却并非儿子心中的唯一。
这个不平衡的天平不知道哪时才有人让她们平衡在水平线上。
人上了电视就好像一定得出名一样。这种事怎么也想不透彻。报刊中的同事不在我的允许和同意下,也擅自把这件事说得如鸡飞狗吠,让我不得安宁。好几天下来,工作时没有一点情绪。有人说我变了,变得自傲,连工作本身该特有的职业精神都没有了。让他们一个个去说,我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就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子,从明天起你就是编辑小组的组长了。”我在整稿时,小纹突然从身后扑过来,对着我的耳朵,欢天喜地的说道。
我倒没有什么反应,旁边的同事们都吃惊不已――一个女孩子扒在背上,难怪自己感觉身上有如负重。
“下来。”自己不经意地轻轻一甩,她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飞落在桌子上。只听见一声“哎哟”,地上撒满了稿件。自己知道惹事端了,还没有来得及去拉倒在地上的小纹时,她已经爬起来,在地上检稿件了。她的眼角边停满眼泪。我故装着什么也没有看到,一个人朝主编办公室走去。
他肥硕的身体靠在办公椅子上,几乎占据办公室一半的空间。我不好意思坐下,一直站在他旁边。本来自己想说点什么,却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脑海里装的还是刚才那一幕。在办公桌上,我亲眼看见自己工作证上的职名是编辑组长。
“我看了你很多稿件都不错,只是不够成熟。”他看了我很久才说,“之所以要你当组长,是想磨练你,让你从工作中吸取自己应该要重视的东西。”
为什么别人都说我的文章不够成熟?
这是别人看了文章后对我最中肯的看法。
对世俗看得不够深,还是在世俗的束缚之中。下班回到家就看见桌子上摆满饭菜,母亲早坐在旁边等候儿子回家了。这些天自己觉得母亲年轻许多,人也精神了。平时那忧虑的目光中增添了许多欢乐——是儿子回到身边了。吃饭时,我总是往母亲的饭碗里夹菜,希望她能够多吃点,可是每次菜又被推回到我的碗中。她总是吃口青菜说句话:儿子年轻,多吃点东西才是。没有办法,每次的好东西几乎在母亲的微笑中被我吃个精光。
“儿子,什么时候该把徐教授他们请过来吃顿饭了?自从搬来后,还没有和两位老人相聚过。”她看着我很认真地说。
母亲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她的心我能够体会。即使她不说,我也想请久别的两位老人来家里交谈工作上的事情。人都有感情的。当平时相处在一起的人突然分开后,心中是有许多牵挂,而对于处处为自己着想的两位老人,这种牵挂将会更深。
“一切由你来安排。”
深夜,一个人躺在一间屋子里总是难以入眠,不是因为今天在办公室看到自己升了职,也不是因为母亲今天说的事。在我心中,总有一股忧伤,一种愁闷;一股希望,一种期待,占据整个心头的是阿斯格丹。又有好些时日没有见到她了。不知道在这些日子里,她有没有像我想她一样想我。
人在工作时谈恋爱,即不方便也没有情趣。
人还是不敢越那个轨。不是怕有火车开过而让自己血肉模糊,而是担心感情的刺,让自己挫骨扬灰,永远不能超生。很多次冲动想晚上去阿斯格丹家里,但是最终还是忍下来。今天晚上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一个人没有爱情的滋润,就如掉进坟墓。
我有爱情,只是旁边的人不知道而已。
有时,母亲总是话里有话,作为不是很傻的儿子来说,心里明白母亲在想些什么。好多次在下班回家开门的霎那间,母亲的眼神中满是期待有个女孩子在我背后。为了母亲。,为了爱情,就算自己死一回也是值得。心里早盘算好了,周末一定要去找阿斯格丹。
周末的天气不是很好,大清早天空就显得灰暗,那股死寂如残冬时的黄昏。来到阿斯格丹家门口时,门是半掩着,屋子里没有动静,甚至听不到一丝响声。难道家里没有人?我去过她家,对家里的环境还算熟悉,至于阿斯格丹的卧室,就如自己家里一样熟悉。
桌子上有一杯未喝完的豆浆和半根的油条。
我轻轻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有种不详的预感让我不顾一切冲进她的卧室。她躺在床上,双唇发紫,两股战战,脸上的汗珠比黄豆还大。见到她这一瞬间,我整个人差点倒下去。不管怎么样,我是不愿意见到自己心爱的人痛苦成这个样子,哪怕是自己去承受十倍的痛苦。
“阿丹——”我不顾一切扑到她身边,抱紧她使劲地摇喊。
她似乎察觉不到我的存在,紧握着拳头,嘴里发出阵阵呻吟。她坚挺的胸脯在剧烈地颤抖,甚至连全身都在抽搐。我心如刀绞,抱着她却束手无策,满脑子的矛盾一齐刺向自己。
“把所有的痛苦让给我来承受吧。”对着她,我只能狂呼。
也许,是我的狂呼震撼了她的心灵。在呻吟之后,阿斯格丹努力睁开眼睛。当发现我在她身边时,痛苦的脸上仍然遮不住那丝喜悦。
“林子,怎么你在这里?”她的声音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
“不要说话。”
不愿意让她痛苦,只有把她抱得更紧。心痛的眼泪顺着脸一点一点流下来。
我的眼泪是珍贵的。曾经只为母亲而流;曾经对于那些爱我的人,我的泪是她们眼泪的陪衬。而这次是真正为心爱的人而流。久违的泪水差点让我崩溃。可惜她不知道,我也根本不想让她知道。
我在一点一滴地感觉到她的心跳,这比任何的声响要清晰。她的衣服早被汗水侵湿,但人比刚才精神多了。
“你在哭。”她在我怀里小声地说,“我没有力气,你可以把我抱紧吗?”
当然可以,我认真地点了点头,恨不得与她融为一体。
“阿斯格丹,自从见到你以后,整个人就如交给你一样,没有你的日子让我少了许多快乐,徒然增加了思念的痛苦。答应我,让我好好照顾你一辈子.”我对着她的眼睛,喃喃地说。
在她身上,眼睛比脸更容易表现自己。我就喜欢她的眼睛,它随时都活力十足。可这次她的眼神中却满载着怨恨。
阿斯格丹正想说话时,屋子里有响声,有人在挪动脚步,但速度有些迟钝。是她的父亲回来了。阿努基尔叔叔瘸着脚吃力地走过来。他的出现让我吃惊不小。同样,我抱着他的女儿在怀中好似给他当头打了一棒。
“阿丹,这个男孩子是谁?”阿努基尔很生气地用手指者我,对女儿很不满意。
一个长辈很难理解后辈在面前这个样子。
“出去!”阿努基尔生很大的气,连腮巴也气得通红。
“不要——”阿斯格丹挣脱我的怀抱,目光在向父亲乞求。
实在不懂,难道仅因为他们是蒙古人?一点都看不出来。对于阿努基尔的眼神,我在内心感到害怕。他们父女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看着阿努基尔把一大包药放在离我和阿斯格丹不远的桌子上。
“他是真心对我好的人。请你不要用这种眼光对待他。”阿斯格丹爬下床,拉着父亲的手,很恳切地说。
“可怜的孩子,父亲是迫不得已。”说着阿努基尔老泪纵横,轻抚着女儿的秀发。
看着他们父女俩,我忘记自己来的目的,自跑进屋时就忘记了。心爱的人在我心中成了一团难解之谜。阿努基尔和女儿的对话让我想起许多事情来,也如看别人写的小说,导演出的悲剧……
好多结局会让人意想不到,而这是现实的生活,我不愿踏进虚幻的剧情中。
自己却似乎正扮演着某个角色,足够让自己木然的剧情。
正如别人说的那样:其实自己往往不清楚在生活中扮演何种角色,要等到观众看完了,你才有资本或者有资格说自己的角色。这是一种评论似的说法,而我只想做回一个自己演出给自己看的角色,做个能够找到真爱的痴情男人。
“我做为阿斯格丹的父亲,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谈谈。”他在女儿耳边咕噜说了一番后,突然转过身来对我说。
看着阿斯格丹的眼神,我跟着她父亲走出卧室,来到阿努基尔的房间。他的房间简陋得除一张床,就只剩下墙壁上挂着那张陈旧得要褪色的照片,依稀可以看出照片上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这个家看起来倒像一个穷得响叮当的普通人家。
有点不敢相信阿斯格丹一家人是蒙古人,除了他们那稀奇拗口的名字。
“可以告诉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我忍不住问。
阿努基尔忍不住掉下眼泪,他人坐在床边,给我将起那一串串伤心的往事。
在阿努基尔年轻时,曾经是草原上一个杰出的青年,他一直苦苦最求一个富人的女儿葛尔珠丹。当时他们两厢情愿,情深意重,惟独珠丹的父亲不肯将女儿嫁出去。在阿努基尔的苦苦相逼下,珠丹的父亲才把一个可怕的真相说出来:珠丹患有绝症,是母亲遗传下来的,传女不传男,是一种要命的病。一旦被遗传,生命随时会消失。在爱情的火焰里,阿努基尔对这个并不在乎,他只要寻求自己的爱情,还发誓不管有什么困难,都要和珠丹站在爱情这条线上。在众人面前,他跪倒在地上不肯起来。
为了不牵连这个将来有作为的年轻人,珠丹的父亲是铁了心也不会把女儿嫁出去,宁愿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愿意让女儿耽误阿努基尔的一生。
当时交通很不发达,马是主要的交通工具。阿努基尔早就想好要拉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远走高飞。在一个滂沱大雨的夜晚,他留下一封信,不顾生死,拉起珠丹上马飞驰而去……
他说到这里时,连上露出昔日的笑容。
“后来呢?”我对他们的爱情故事很好奇。如不是他亲身经历,还以为是说书者在讲一个虚幻的故事。
后来珠丹家里雇佣很多人,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女儿找回来,做父亲的不再希望一个即将没有生命的女儿再到外面去受苦。可是,由于那个晚上下大雨,路上出现大片的沼泽,于是没有赶上阿努基尔的马。经过无数磨难,一双恋人终于来到北京。两人在北京城艰苦地生活了一年。那时,珠丹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完全是靠爱情的支撑。在一次生病中,两人才梦醒如初:珠丹已经怀上孩子,他们快要为人父母了。有了爱情的果实,珠丹天天乐得睡不着觉。但是他们也无不在担心,如果生个女孩,那么她的幸福又在哪?十月怀胎,珠丹终于产下阿斯格丹,虽然是女孩,但小俩口还是很欣慰。究竟这是爱情的结晶。可是好景不长,在阿斯格丹快满周岁时,珠丹终于经不起病魔而离开了人世。为了女儿,阿努基尔既做爹又做娘,一点一点把阿斯格丹拉扯大。由于小孩子天生有病,阿努基尔要努力挣钱为女儿治病。在一次搬运中,他不小心被重物压断了腿,至今还有后遗症。
眼看女儿一天天长大成人,阿努基尔越来越担心女儿会有像妻子一样的命运。
这是命运?
他说着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的情绪。
“所以你要理解我为什么不让你再接近女儿。”他叹息一声,好象整个房子都要塌下来。
我理解,深深地理解。从阿努基尔的身上,让我感觉到父爱的伟大。他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痛:为什么自己得不到父爱,而阿斯格丹没有母爱?
“不,你走了第一步,我还有什么好担心呢。相信我会带给你女儿幸福。”我一本正经地说,“不管有多少困难,在爱情面前,我是决不回头的。请把阿斯格丹赐给我!”
我也想他当年一样,跪倒在地上。
阿斯格丹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木木地望着我。
“你走吧,我不想让你一辈子痛苦。”她站在门口流泪。
“我走才会令我一辈子痛苦。我知道咱们今生注定是有缘人,何苦要把我们的爱情残忍地杀死?”我对着她大声地宣泄。
“孩子,要和一个人在一起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阿努基尔叔叔努力地把我扶起来。
“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要和阿斯格丹在一起。”
我跑过去抱起她。这个世界像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一样,任何人也阻挡不了我的爱情。早就想好了,即使死,也要和爱人在一起……
这次,自己真的忘记要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