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关爱
有人说一个时代一种生活,一个世界。这话说得不假,它很简单,正如年轻人和老年人一样,他们是很少能够在一起谈心戏说。因为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老年人有老年人的生活——时代的隔阂,让年轻人和老年人拉开了距离。说到底,如果我们少者不与老者交往,将与很多东西失之交臂,这是我们的损失。我为了不让自己损失,因此我和老人关系很融洽,更喜欢听老人说自己年轻时的故事。
马丁宁爷爷在和我说以前自己的爱情时,我就在旁边哈哈大笑。也许是时代不同了,心情也不同了,自然话到嘴边什么都说出来了。当然,我从和马爷爷的谈话中想到他年轻时的优秀。
当我把自己的感情生活告诉他时,他却不笑了,也不说话。似乎阿斯格丹是我凭空捏造一样。
在马丁宁爷爷心中:我们这样的感情实在值得怀疑。
爱情是相互间的一种理解,而不是浪漫。
我对阿斯格丹的理解是她很美丽,家里有一个比我大的书柜,还知道她接受我的拥抱,接受我的吻,仅此而已。而她对我的理解可能就是我一直很在乎她。
这样的感情如果是真正的爱情,会不会长久?
有些人不愿意把大量的脑细胞耗在关于爱情这样的问题上,但一旦真的没有爱情,那么脑袋也许成了一个空壳。所以我不想让脑袋变成为空壳,还是宁愿牺牲脑细胞来换取自认为的爱情。
单为爱情,这些天写了好多东西,不是为别的,就是赞美阿斯格丹美丽会说话的眼睛,仅此而已。但这已经足够了。
听马爷爷说,徐教授这些天忙坏了身体,在家里养病。我马上建议去看看徐教授,顺便也可以看看母亲,自己总觉得母亲老是住在教授家,让做儿子的感到惭愧。说实话,我和母亲虽然苦,但是心却活得愉快——身边有热心人。社会的温暖还是超过寒冷,眼泪胜过冷漠。为了不影响徐教授的正常休息,我和马爷爷很早就跑过去了。在马爷爷的建议下,还是拿了几篇自认为写的好的文章让徐教授修改,顺便指点一二。
在徐教授心中:文章是胜过一切,尤其是对我。
徐教授的家,依然是那么干净,椅子桌子和地板一尘不染,到处透着文化艺术的风格。他真的老了,才生了一场病人就瘦得变了形。难道人真的一旦老了就是不中用吗?我不敢去想。母亲已经走过来拉住我的手。
从母亲的口中我才知道:徐教授这次为咱们母子俩,在报刊和电视台并走了一个星期,最后支持不住才病倒了。
原来,徐教授早就写好材料,想在报刊和电视台宣传我和母亲在坎坷人生中不退缩勇往向前的精神。在这过程中,徐教授并不用自己特殊的身份来办这件事,而是如平常人一样,一步一个脚步,一步一个程序,终于让所有人感动了。有个主编后来得知天天来报刊的老头子是鼎鼎有名的徐教授时,当时就热泪盈眶,拍胸说一定把这件事办好。
在那张破旧的木床上,徐教授看到马丁宁爷爷和我时,像个小孩一样马上爬起来,赶忙说:“林子要努力,你母亲是吃了大苦头才挺过来的。”
霎时,我不知说什么好,也许,沉默是最好的回答罢。
“老徐呀,你瞧自己现在像什么了,有事总是自己偷着干,是不是怕我抢你的功劳。”马丁宁爷爷见我们突然不说话了,于是轻轻地拍了拍床上徐教授的肩膀,开玩笑地说,“告诉你,如果我老马要抢你的功劳,三十年前就抢了。”
两个老人见了面,总是让周围的氛围也变得愉悦起来。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有些人,不说在远方,就是在面前有台词让你说点轻松的事都不够自然。这时,我想起伊云江来。
“林子,你来看看这是什么?”马爷爷突然从床头拿出一本崭新的书,一本我见过的书《没有孩子的母亲》。它已经出版了。
当然,母亲和我成了书本中的主人。故事是我们生活的焦点。
其实,我不喜欢自己的生活被人知道,也厌恶别人知道。不敢去怀疑自己此刻的心情是痛苦的,压根儿高兴不起来。
自己的偏激思想,但往往会改变读一个好人的看法——不承认这是自己的错误,但一直在努力地改——人已经长大了。
如果母亲的经历通过煤体传开来,我就不敢想象结果了。小时候只知道希望别人都认识自己,这光荣。现在不一样,想的东西多了,一旦别人都认识自己,总感觉自己的生活空间小了许多。更何况一个没有文化,只懂得吃苦实干的老实母亲。
我担心母亲,也害怕自己。
而两位老人似乎看出我的心思。
“林子,你是否觉得我们两个老头子在胡闹?”徐教授很认真地问。
“我在想母亲会不会应付得了媒体。”我刹那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是她儿子呀?”马爷爷闭着眼睛叹气。
我和母亲生活在两个特殊人中间,总是感觉压抑,或者说是猜不透他们的心思,无论何时何地他们总是让人猜不透——也许这就是名人。
我和母亲是幸福的,可在我心中,这种幸福比痛苦还难受。
“林子,人上了年纪,就希望自己后代的幸福比自己幸福,后代的苦比自己的苦少。依风已经是这样的希望了。”徐教授的话我明白。
母亲真的老了。她的发鬓早已花白,脸上的皱纹也深了。
而在两个老人面前,我还能说什么?做,是他们对我的期望。
思考很久,还是跟徐教授说了有关于母亲的事,母亲始终是需要儿子的。况且自己大了,有能力照顾好母亲。原以为徐教授会上次一样竭力反对,没想到这次他很激动赞扬了我,并且还给我一封信,是要我去找报刊主编的。马爷爷也告诉我,这封信异常重要。
其实这不机密,只不过是推荐我去报社工作的信。
这个工作让我开心异常。
在徐教授和马丁宁爷爷心中,这份工作只是锻炼我。
这一切似乎早就安排好了。在我们吃完反时,母亲已把行李收拾好了,看样子是母亲早已做好了准备。然而我又不知如何是好,自己不是住在马爷爷家里吗?
纳闷之际,母亲拉着我的手,兴奋地说:“徐教授给我们母子俩租好房子了。”
说完她拿一串钥匙在我眼前晃动。
母亲的脸上呈现出幸福的笑容。
“不过,房租你们自己掏钱。”徐教授微笑着说。
母亲早知道房子在哪里,她把我们一起带到一个干净的新家。房子很大,只住着我们母子俩似乎有点浪费。
家有了,母亲也回来了。高兴之余,全得感激眼前这两位古道热肠的老人。
“林子,你觉得现在是否还差点什么?”马爷爷揉了揉眼睛,突然问我。
还差什么?
现在自己还差什么?我只能摇了摇头,一副懵懵愕然的样子。徐教授笑了,马爷爷也在拍手。连母亲也在点头微笑,他们都用怪怪的眼神望着我。没想到母亲在徐教授家里,人都变得神秘起来,这倒出乎自己的意料。
“傻儿子,现在还差个和妈妈说话的人。”母亲在一边跺脚。
我一听,吓得全身发抖,不会要母亲去找个丈夫吧。不是我不同意,而是自己还没有心理准备呀。
“儿子现在大了,能好好照顾你。我舍不得你再跑到别人家里去呀。”我急红了眼。
“依风,林子一定是想你准又要出嫁了。”徐教授哈哈大笑,看上去他的精神突然间好多了。
难道不是母亲出嫁?
所有人都在笑。就我纳纳愣在原地动也不动。这事连我也想不到,一下子只感觉眼前的三位长辈如走入时光隧道,回到年轻时候了。
“林子,你什么时候把那个美丽的姑娘带给我们认识?”马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好多事情呢,如那个大眼睛的美丽姑娘。”
不用说,那个姑娘是阿斯格丹,只是我不明白他老人家对我的事了如指掌。我奇怪之际,他告诉我:原来我只要白天做了特别的事,睡觉后会在梦里说出来。
我听着,惭愧得无地自容。
本来想隐瞒下去,但既然知道也就顺其自然。于是把自己和阿斯格丹的微妙而离奇的感情告诉长辈们。并告诉他们:阿斯格丹是自己的最爱。
这是我最后一个秘密,也说了出来。
在有些人面前,没有秘密比有秘密痛快。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秘密,而我却没有了,心像被掏空一样!爱一个人要大胆地爱,一个值得自己去爱的人要珍惜去爱。这句话是两位前辈告诉我的,自然也是他们的经验。我只有沉默。当一位伟大的母亲见儿子长大了,往往想找媳妇的心比儿子找老婆还要急切,母亲李依风就是这样。深夜了,她还在缠着儿子要把那个美丽的女孩带回家。
果然,那封信的作用巨大。当我把信拿给报刊的主编时,他那僵硬的表情霎时如春暖初开的桃花般鲜艳——这是一封特殊的信。
主编三十多岁,身体硕大得如一条肥猪,脑袋如木瓜,看似恶心,连那斯文的眼镜戴在他身上也不伦不类了,要不是穿着名牌西服,打着名牌领带,还真以为办公室里来了大猩猩。他长相不怎么样,但待人还是厚道,对工作人员特别照顾,人也幽默,很叫人喜欢。平时,对主编最没有礼貌的是抄写员刘小纹,她经常说着刘磊那个哈达,又被我气哭了。
没有办法,刘小纹是刘磊的堂妹。
本以为在报刊工作,可以学到很多有用的东西,没想到除了天天帮刘小纹整理稿件外,就是面对主编难看的脸。
每次走进办公室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小林同志,在这里工作适应吧?我不好回答,只能点头。有时真想一气之下走人了之,但想到自己在这里什么也还没有学到,况且是徐教授推荐来的,那股冲动就此作罢——何况自己并不是容易冲动之人。
对于自己的工作,有时也还是有兴趣。整稿时看到一些精彩的部分时还真让人兴奋和激动,由于我和小纹的关系近,接触多了,慢慢地我才知道主编是在锻炼我的意志。连刘小纹也知道林子是一个写作天才。只是都藏在心里不说而已。
人不可貌相。在感激之际,眼泪落下来,是为了大家的关怀。
一个人的成功,离不开身边每个人。这太明白不过了。我之所以希望成功,是因为自己没有成功;身边的人都希望就成功,是因为他们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能走到这里,我不知道要该感激多少人。为不让对我有希望的人失望,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工作。因此,从那天起,我的工作成绩成全报刊工作人员当中最突出的一个。
我是一个新人。当然有人羡慕和嫉妒。
在周末的聚餐中,大家都兴致雅雅,我也想在此当中激发自己的灵感。在气氛正浓时,刘小纹突然当着同事们的面问我有没有女朋友。在她们眼中,我当然没有,因为每天都在报刊,也没有和其他人接触,好象林子的生活被孤立一样。其实她们又怎么知道我早有了心爱的女人。
别人永远是别人。
在散聚时,我笑着告诉大家:阿斯格丹是我的真爱,也许没有人知道我在说什么。对于这句话,大家都只能淡然作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