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孤独,拼命的想要证明自己,但是心思不坏。
以上对于一个人的结论是,赵令仪对刘田的最终认定,基本上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比较准确的,尤其是刘田的特性如此的明显。
不过在怎么说都是十七八岁的青年,就那样直接扑入了自家表妹的怀里,然后撒娇不肯起来,默默流眼泪,还是有一些刷新人的认知。
红玉平日里对于刘田颇为不屑,可是在刘田向他撒娇哭诉的时候,居然没有任何的嘲讽,反而心平气和的安慰,兄妹二人的相处模式也足以刷新了人的认知概念。
刘田哭了将近有半个小时,这让赵令仪对约,他是男是女产生了怀疑,不过看着对方平坦的胸膛,以及那男性化的脸庞,最终还是确认了这是位公子哥,爱哭的公子哥。
哭完了以后,人就被婢女带回了房间休息,红玉看着自己身上一片狼藉,无可奈何地照顾赵令仪,现在她屋内坐下,而她进屋换了一身衣裳又出来了。
红玉这一次换的衣服不再是劲装,而是一声女子家常的装扮,黄色的衣服上面绣着几朵红花,绑起来的长发,也简单地完成了一个发髻,插着两根银簪,眉宇间画了一朵红花,眉毛漆黑,眼睛灵动,仍旧充满了傲气,随意的坐在桌边,手搭在桌子上:“我家表哥就这德行,你认识时间长了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对于红玉的如此直接,赵令仪并不好接话,干笑了两声说:“刘公子也是性情中人。”
红玉哼了一声,似乎在表示不屑,过了半会儿又笑了笑:“不过倒也挺可爱的。”
也不知道这可爱两个字是从哪里总结回来的。
赵令仪只能归结为那是刘田身上自己尚未发现的优点。不过话又说回来,仔细想想自己之前还觉得江泽心不学无术的样子很是可爱呢。她眯了眯眼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上下将红玉打量一番,试探性的问:“你之前为什么要赶走那个青楼女子?因为是骗子吗?可是听这话里的意思刘公子带回来了许多的骗子,而且还在持续。”
红玉显得很坦然,对于赵令仪的试探,也没有任何的心绪,直直的看了回去:“因为那个青楼女子是个骗子,是个漂亮的骗子,还是个会哄人的骗子。”
赵令仪猜到了些什么。
红玉的脸色十分的阴沉,就像是天空中骤然出现的乌云,整个弥漫在了脸上:“他要纳妾,纳妾我不管,不是什么人都能进这府邸,那个女子不配。”
从出身到心智再到长相,没有一处合适。
赵令仪有些意味深长的说:“你真的不管吗?”
女人了解女人,只从这入府以来看见的这些种种,分明就瞧错了,这兄妹二人之间有着别人插不进去的互动,虽然总是有争吵,但最相信彼此的还是他们。
红玉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说:“不要来管我的闲事。”
她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己的确是多管闲事了,这和自己以往的性情可是不大一样的,也许是因为实在是无事可做,也许是想从这儿来个切入口。
“你是不是挺好奇的?为什么我不找你麻烦,任由你在表哥身边?”红玉反客为主。
赵令仪没有被人夺去主动权的自觉,耸了耸肩膀,给自己倒了杯茶,倒也没喝,只是在手里晃了晃:“大概是觉得我成不了气候?”
“错了,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红玉言辞切切,对于自己的判断十分的相信,那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赵令仪的身上,一字一句地说:“你有喜欢的人。”
赵令仪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就这个问题,并不想要继续下去,因为毫无意义可言,自己已经转换了时空,在一个陌生的地界,自己爱过的恨过的人,都成了黄土一杯。
“那么你想让我留下来?”
红玉点了点头,并不否认:“目前为止还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那你既然进了城主府,你的目的就是在这城主府里打探消息吧。”
“话说的倒也没错,在聪明人面前我从来不加以掩饰,不过具体想要打探什么我还不能说,我不像刘公子那样心怀天下,豪气冲天,也只是在随波逐流而已。”赵令仪自己都不清楚,接下来会走到哪会走到哪一步,一切都是未知的迷途,但在这历史的滚滚洪流当中,只要能保全自己,就已经是极为不易的。
“甭说什么心怀天下,豪气冲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吗?我家表哥是蠢了些,这点我知道,你不用掩饰,但是蠢有蠢的好,蠢大劲儿了也可以叫做单纯,我就喜欢他那种单纯的感觉,很好。”红玉的口味很特殊,令人叹服不已。
赵令仪无言以对,既然说不上话,索性就只能岔开话题:“最近暗流涌动,连刘公子都察觉到了,想必红玉小姐知道的也挺多。”
红玉不置可否。
“那么最近流言当中,那桩异姓王早已坐化的事儿,是否可信呢?”赵令仪最关心的莫过于此,来到瀛洲地界,就是为了想办法能够见到异姓王。异姓王是这世上自己最后一个有关联的人,倘若连这个人都已经死了的话,那么自己就是完完全全的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界,只能从追忆当中想起过往,而自己的未来全无知晓,更不知为何会在此处。
即便是身在陌生地界的一缕飘魂,也希望能有个联系,那个人就是异姓王。
红玉凉凉一笑:“无稽之谈也要相信吗?”
“你不用在这里夸我,你们家城主走的是中庸路线,如果不是出了事情,不会有人来拉拢他的。”对于赵令仪来说,异姓王出了事儿不要紧,但是事情可大可小,人必须要活着,为此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红月死死盯着她,忽然往前凑了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甚至能闻到彼此喘息出来的热气:“那么你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这是一个好问题,只可惜我回答不上来。”她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是却无一人能给她解答。
“也许你是谁的细作。”红玉若有所思,自问自答。
“所以我猜测进了城主府,想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赵令仪本来是想进府看看能不能打听什么消息,没想到正好赶上了军队的变革,这下子进府容易出府难。
红玉上下将连打量一番,有些不大理解:“不过看上去你并没有很急迫。”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遇见万事儿定然要淡定,不用太放在心上,反正走一步瞧一步。”
自己倒是越来越有道家随遇而安的心态。
两个人聊了半天的天,跑到屋子里面睡觉的刘田也醒了过来,揉着那双红肿的眼睛进了屋,身上穿着一件淡绿色的袍子,看上去颇为潇洒出尘。
其实这人模样生得不错,就是有时候行事叫人瞠目结舌,所以更多的时候是不知如何应对。
“外面天色正好,不如出去逛逛?”刘田仿佛想起自己之前尴尬的那一幕,如今跑过来说话有些不大好意思。
那门上突然伸出两只手,紧接着露出两只脸,是璞玉和修文,小孩子羞答答怕生生的,那双眼睛滴溜圆,璞玉开口说:“好呀好呀。”
感情这事都来了。
红玉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鞭子,好像挺感兴趣的。
刘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该不会是想领她们去练武场吧?”
红玉不置可否。
“我姑姑就很厉害。”璞玉想要炫耀一下自家姑姑,脱口而出以后就后悔,因为好像姑姑一直以什么都不会示人。
红玉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孩子就是天真烂漫。”
赵令仪仍旧是神色淡淡,不以为然,并不是她想要让人认为自己什么都不会,只是懒得说而已。又不是什么事儿都值得说一说。
刘田仿佛没有察觉的暗流涌动,一张脸已经凑上前来,很是惊喜:“你难道还有什么厉害的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赵令仪默默的想多了去了,但她还是要带着谦虚的微笑:“只是一些微末之技而已。”
甭管本事强不强,话要先谦虚,只有无能的人才喜欢彰显。
刘田显然是很感兴趣,缠着她不放,一个劲儿的问到底会些什么厉害的本事,璞玉只觉得自己办了坏事,一脸内疚地站在门边一声不吭。
她不动声色的离开了刘田身边,揉了揉璞玉的脑袋,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没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会的本事,这种事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何况本来就没想瞒着。
旁边的红玉瞧了半天,忽然站起身来,将自己腰间的鞭子剪了下来,战意萌发道:“既然这么厉害,和我比试一下好不好?”
赵令仪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