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瑾不自觉的用手掌捂着自己的心口,眼角的泪水一滴接一滴地不断坠落在地,她忽然之间就觉得自己的心好疼好疼,就像是有着什么人在自己的心口上剜上一刀又一刀。
她脚步踉跄,而后猛地一下摔倒在了地上,周围依旧是嘈杂的声音在充斥着,舒瑾感觉自己马上就会昏迷过去,她费劲地睁大了眼睛,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一个又一个陌生面孔在那里或嬉笑或谈论或高声大骂,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冷酷无情……
舒瑾不愿意再看下去了,她想要将自己的眼睛彻底的闭上,这样也许心口处的伤痛才不会那样的剧烈。
“小瑾!”一阵沉闷的吼声响起,瞬间就传递进了舒瑾的脑海之中,声音分明不大,可他却就是听的一清二楚,她甚至仅仅通过这道声音,就可以完整的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复原那个男人的焦急、担忧的模样。
舒瑾嘴角忍不住的挂起了一抹微笑,是那么的动人心旌。
若果说陈若韵的美,是雍容华贵的美,那舒瑾的美就是一种独立于世外的美,这种美它就在那里,可是你看得着却摸不到,美的那样的漫不经心,却又美的那么的完美无缺。
舒瑾嘴角带着幸福的笑意,身体却在缓缓的倒向坚硬而冰冷的土地之上,可是她却一点儿也不担心,她直接就利落而又干脆的彻底将眼睛闭上,她相信那个声音的主人会将自己毫发无伤的抱起来的,她深信在自己摔在地上的前一刻,那一双坚实有力的胳膊就会搂抱住自己。
以往不都是这样的吗?在有关于自己的事情上,那个男子不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小心翼翼吗?
也正如舒瑾所思所想的,姬少阳在对待她的事情的时候,总是会拥有两倍还多的精力,眼看着舒瑾即将摔倒在地上,那光洁的额头即将和那些冰冷的石块来个冰寒生硬的接吻和相拥,姬少阳哪里还看得下去。
他和舒瑾之间隔着不算短也不算长的距离,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距离,却显得有些尴尬了。
若是姬少阳距离舒瑾远的话,那舒瑾就百分之百会摔在地上,可是却也并不会有什么危险,因为那样长的距离,即便姬少阳的武功和修为再多么的盖世,也决计没有办法在一个呼吸的时间里将舒瑾扶起来。
这样一来,舒瑾和姬少阳彼此心里都心知肚明了,舒瑾也就不会感到寒心,姬少阳也就不会感到愧疚,因为那样的时间、那样的距离,确确实实是人力所不能够达到的。
而若是距离足够近,那么以姬少阳的修为,也足以轻而易举的轻轻跃出去几步,而后将舒瑾给抱入自己的怀中,前者也料得到后者必然有能力做到,后者同样也清楚自己可以做到。
可是现在的这段距离,它既说不上有多远,可是却也并不近,姬少阳若是不费力气、不尽全力,那就依然救不了舒瑾,而这段距离也给了舒瑾信心,她也相信这么一段不长也不短的距离,姬少阳一定能够将自己给抱住,她总是这样坚信着,而所幸的是,每一次她都赌对了。
姬少阳只感觉到自己怀里一沉,而后他就发现自己刚才拼尽了全力向着这边儿冲过来,还真的成功将舒瑾给接住了,此刻,没人憔悴,懒懒的躺在了他的怀里,姬少阳此刻却依旧是一头雾水,他还真不明白舒瑾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小瑾,你刚才到底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刚才我远远的就看见你脸色苍白,还紧咬着嘴唇,我就意识到不对了,赶紧向你这边儿跑过来,没想到才跑到一半,你竟然就直接倒了下去,还好我身手敏捷……”姬少阳一脸担忧的碎碎念着,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都还不忘记夸自己一句。
舒瑾看到这里,即便自己此刻心惶惶的,也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
姬少阳看到舒瑾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笑,还以为她是不是突然之间变傻了,他伸出自己的一只手,而后轻柔的放在了舒瑾的额头之上,像是在试试那个地方的温度一般,这也是他跟着舒瑾学到的东西。
在玲珑镇的时候,姬少阳几次昏迷过去,最后都是舒瑾来照顾他的,姬少阳在半睡半醒之间,也就学到了很多舒瑾用在他身上的那些技术。
“奇怪了,这里也不烫啊……”姬少阳看了看自己的一只手掌,而后有些疑惑的喃喃自语着。
他刚才将自己的一只手放在了舒瑾的额头之上,想要试一试那里的温度如何,结果却发现一点儿都不烫,根本就没有发热,不仅如此,摸上去还有些冰凉冰凉的。
舒瑾躺在姬少阳的怀里,看到他做的那些措施之后,又是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你这傻子!我真的是快要服了你了,我有没有犯风寒,也没有发烧,你摸我的额头看得出什么东西来?”舒瑾看到姬少阳都过了半天了,却依然还在那里纠结着自己为什么感觉到舒瑾的额头是凉的,她当即也忍不住了,直接开口告诉了姬少阳。
姬少阳闻言一愣,而后才像是若有所思一般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女生的病,都要用手这样去摸一摸额头才看得出来呢,没想到原来不是啊……”。
舒瑾听的一阵翻白眼,而后当她听到姬少阳问起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差点儿晕倒的时候,舒瑾却是摇了摇头,还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其实真的不知道刚才自己到底是怎么啦,她就感觉自己的心中一瞬间忽然变得很烦躁很烦躁,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就要来临了,抑或是有什么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要离开自己了,反正就是这么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痛的自己的心都在忍不住的抽搐着,这或许就是前世古人所谓的“痛彻心扉”吧。
其实舒瑾已经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刚才的那阵心悸很可能和自己的父亲舒城有关,都说骨肉相连、血浓于水,舒瑾冥冥之中总是能够对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拥有超乎寻常的敏锐洞察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她仔仔细细的琢磨着,最后无奈之下,又只得将这样玄异和奇诡的能力再一次的推脱到圣凰玉佩上面,反正那块玉佩也的确具备神鬼莫测之能,舒瑾现在虽然很依赖那块圣凰玉佩,可是很多时候,她对于它都还感觉到了一种畏惧、一种忧虑。
仔细想来的话,前一世的舒瑾几乎所拥有的一切都因为这一块玉佩而破灭殆尽,至亲的弟弟、一辈子的生死挚交好友、父母双亲,还有自己手底下那些无数尽忠职守的雇佣兵们,这么多珍贵的东西,最后却仿佛命中注定一般,在自己决定去争夺那块玉佩的时候,仿佛所有人都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然而,这些惨剧,舒瑾最终也只能够归咎于造化弄人,她不可能真的就去怪罪于一块没有丝毫意识的玉佩,因为世间万事万物其存在本身是并没什么错误的,既然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出现,并且长久的生存下去,那必然也证明了那东西是有用的,甚至是不可或缺的。
“阴暗的终归是人心罢了,事物本身哪里会有什么好坏之分?”,舒瑾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胸口处,喃喃自语。
在她视线所及的地方,正有着一块珠圆玉润的绝世宝玉埋藏在她的身体之中,像是蛩伏着的猛兽,随时会跳出来给任何人致命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