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拓见熊四海态度强硬,忍不住也怒了,说:“你一个大好青年,有机会报效祖国却不好好出力,看来你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熊四海跳了起来,大声说:“我才不是贪生怕死!”
袁求义轻声问:“既然不怕,那是什么原因?”
熊四海“哼”了声,没有回答,心里的话一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韩拓冷笑说:“不是贪生怕死,是忘恩负义!”
熊四海一听气得要命,脖子都粗了,说:“谁忘恩……”底下的话突然就停住。他几次遇到危险都是特遣组救的,说来确实有点……那个,但他心里很快就释然了,想:“你们救我不就是为了权杖把手吗?装好心!”
“忘恩什么?说下去呀,看你还有没有廉耻。”韩拓继续挤兑熊四海。
熊四海大怒,忽然一拳击下:“嘭啷”一声巨响把整张床捶散。他想不到自己有这么大的气力,想说的话说不出来了,呆住。袁求义开始也吓了一跳,随即就变成赞叹的神色,喃喃地说:“好神力,好神力……”
韩拓沉着得很,不为所动,目光淡淡地扫了下,继续说:“俗话讲得好,被戳中要害的人都会大发雷霆的。”
熊四海暴跳如雷,说:“屁要害,老子懒得跟你们多说废话,让我出去!”
韩拓说:“出去哪里?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好呀,想动粗的是不是?”熊四海更加怒了,眼珠子突然就成了红色,极为震撼人心,连韩拓这种久经沙场的人见到了也不禁退了一步。袁求义忽然大声说:“好,好,果然是阳神,一个‘火’字了得。”
韩拓接嘴说:“什么屁火,就会发火耍赖!”
熊四海吼道:“说什么!”一拳横出打在墙壁上,顿时“轰隆隆”地猛掉沙灰。
韩拓毫无惧色,说:“怎么?想硬来?想把我们都杀了?”
杀特遣组的人无疑是与国家为敌,熊四海还没有失去理智到这种程度。他狠狠地说:“就算不杀你,我闯出去你能怎么样?留得住我吗?”
“你闯试试看!”
“就闯给你看!”
两人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袁求义连连摇手劝说:“别动气,别动气,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熊四海胸中怒火熊烧,大喊:“反正我就不进特遣组,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韩拓也大喊:“你好嚣张……”正在这时,忽然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话,说:“让他走吧。”韩拓一听就愣住了,袁求义也愣住了,熊四海更是大大愣住。
说话的居然是邓亚男!这房间显然有监视系统,她一直都在外面听得清楚看得清楚。
韩拓大叫一声:“让他走?”
邓亚男说:“是的,让他走。”
“但这小子……”
“听命令!”
韩拓无奈地住口了,狠狠地盯着熊四海,忽然“哼”了一声转身出去。邓亚男的声音又再传来:“博士,麻烦你安排他离开吧。”袁求义也是不能理解,他嘴巴动了动,始终没再发问,也转身出去了。熊四海心中有些乱,他更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轻易就让他走呢?真是想不明白。
邓亚男又说:“你走吧,我累得很,不送行了。”
熊四海支吾着“嗯”了几下,说:“谢……谢谢啊。”邓亚男没再说话,看来似乎已经休息,只剩下他一人在房间里怔怔发呆。
过了十几分钟,袁求义又再进来,把一包衣服放下,说:“你之前的衣裤都已破损,这些是新的……我,我在外边等你。”说完看了熊四海一眼,目光充满了惋惜和不解。
熊四海对袁求义的印象很好,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什么也不说。他换了衣服,那是一件白色短袖衫和一条淡青色休闲裤,倒也合身。衣袋里还有一个信封,装着几千元。
“呼……”熊四海长长地吁了口气,大步走出。只有袁求义一个人,另外两个工作人员不知去向,袁求义说:“这里是上边一个秘密基地,麻烦你合作。”说完拿出一条黑带子和一根拐杖。
熊四海当然合作,他被蒙住了眼睛,拉着拐杖亦步亦趋走在袁求义的身后,只听一阵清楚的脚步声在周围回荡,没有其他声音。
走着走着,袁求义忽然说:“你真的不留下?”
“不!”
“哎,那么你出去之后得小心在意些。”
“小心什么?小心你们还是小心黑,社会?”
袁求义惊讶地问:“小心我们干什么,我们又不会偷偷把你杀掉。”
熊四海冷笑着答:“那倒是难说得很。”
袁求义说:“当然了,如果你出去不安本分专门干坏事,我们是绝对不允许的,因为你有异能,到时出手对付你的自然也就是我们。”
“坏事留给你们干,我才不干!”
“就怕你不小心干了。”
“什么意思?”熊四海暗暗起疑,问。
袁求义提高了声音,说:“你现在一身异能,双臂有千钧之力,一个不小心打死人有什么出奇的?你可得注意点,别乱和人打架。”
熊四海“嗯”了声,心想:“这个倒是不错,没几个人能接得了我一拳,以后还真的需要小心点。”
袁求义接着又说:“手臂的力量你或许还可以控制,不过……咒语的力量你应该还不能控制。”
“咒语的力量?”
“是,就是咒语的力量。如果你情急之下施展,隔远就能打出神力,只怕你能发不能收,殃及无辜就糟了。”
熊四海想起黑步的手段,禁不住连连点头,唯有再“嗯”了声,忽然他心念一转,问:“假如是张根发他们来寻仇呢?我怎么办?不能打?”
袁求义轻轻一笑,说:“张根发重伤,现在被拘捕了,当日他的党羽死的死逃的逃,况且权杖把手的任务已经完结,谁还会追杀你?”
熊四海心头一松,脱口说:“那就好。”
“社会复杂得很,又不止一群黑,社会,日后你总有可能和人起冲突,切记不能放手猛打。”
“知道了,有事我忍下就是。”
“其实……哎。”袁求义欲言又止。熊四海不禁问了:“博士还有什么要提醒的?”他见袁求义博学多才、关心后辈,心里慢慢起了敬意。
袁求义脚步停下来,沉吟了一会儿,说:“其实如果你不离开,我们可以帮助你控制神力,那便更上一层楼。”
熊四海微微一笑,说:“要我留下,除非……”
“除非怎样?”
“除非下雪。”
这里是南方城市,哪里来的雪?袁求义“哼”了一声,说:“到门口了,我叫人送你上车走。”
熊四海说:“多谢博士……咦?”他眼睛还蒙住黑带子看不清楚,但忽然间他感觉到一股压力,似乎正有危机潜伏着,于是他大喝一声:“博士,你想怎么样!”
袁求义惊奇地说:“我?我能怎么样?”
熊四海正想扯开黑带子,旁边传来一阵低沉有力的吼叫,夹杂着“汪汪”地吠声,原来是条狼狗。他侧耳听了一会儿,失笑说:“对不起,博士,错怪你了。”
袁求义惊讶地说:“旁边的人你感应不了,却能感应到动物,神奇。”
熊四海说:“我刚才觉得它想对我不利。”
袁求义说:“嗯……狼狗见到陌生人是这样的,看来你能察觉到明显的危机存在,这又是你的异能之一。”
熊四海淡淡地说:“动物的动机当然明显,可怕的是人而已。”
袁求义感慨说:“你年纪轻轻的,却这么大疑心,也不知道是该表扬你好,还是批评你好。算了,咱们后会有期吧,上车。”
熊四海向袁求义告辞,摸索着钻进车子里,一路无话,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有人解开了黑带子,把他留在了市区。
这是什么地方呢?熊四海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微微发怔了一会儿,随即暗暗好笑。管这里是什么地方干什么?最主要的是从此他自由了,枪林弹雨远离他而去,再也不用害怕被人追赶,再也不用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陡然就觉得周围美丽得很。
现在该怎么办?去哪里好呢?干些什么才是?
站在繁华的街边上,他一时觉得孤独无依,一时觉得雄心壮志,一时觉得无所适从,一时觉得前途光明……在这段日子里,他虽然屡屡饱受惊吓苦难,却意外地拥有了远古部落的神力,还知道了自己属于阳神,回想起来真如做梦一样。这时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扭头到处望了望,喃喃地说:“可惜呀,可惜,满满一袋子的钞票没了,又成了穷光蛋。现在怎么办呢?”
忽然他攥紧双拳,盯着一动不动。拳头还是老样子,没见增大,但皮肤底下热血澎湃肌肉充实,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石破天惊的力量!他喃喃地说了句:“嘿嘿,从此世上多了一个绝代高手,或许能开创新的都市传奇!”他放松双拳仰头向天,觉得白云虽高,其实也是可以摸得到的。
突地“吱”地一声,一辆的士停在路边,下来几位乘客。司机看到熊四海无所事事的样子,喊了一声:“小哥儿,要不要车?”
熊四海答:“好,送我去火车站。”
他决定回家,回到北方的一个小城市——小城市乡下的一个小农村,那里有他最想见到的人,才是他最想到达的地方。
一路无话,他进了火车站,买了张黄牛票,等了大半个小时上了车,一直低头沉思不语。他的遭遇不是人人都可以经历的,足以让他回味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