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完贾妃的建议颇有些迟疑,因为她了解儿子楚宏的为人,俗话说:知儿女者莫如父母, 太后晓得儿子喜欢的东西,假如硬生生跟他剥夺了,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皇后在旁献计道:“杖毙的刑法太过严重,那沈宫人进宫不过四、五天,原本也不应该就如此苛刻。”贾妃害怕皇后因为皇上的缘故,而反过来维护沈灵,急忙道:“可是,祖宗定下的家法就不顾了吗?”皇后道:“家法也通人情,以我之见,不要杖毙,打三、四十下就罢了。”
太后点头道:“还是皇后识大体,如此惩罚,那小女子心中警惕,宫里其他妃嫔也长个教训。”遂命人到延庆殿将沈灵抓到慈恩宫。
沈灵还在酣梦中,延庆殿的小太监急忙叫宫女去唤沈姑娘起床,伶俐的要给皇上送信去,却被皇后专门派来盯梢的人挡回头。沈灵被拉起来,也没有整理衣着,糊里糊涂便到了慈恩宫。太后正坐在上面,一看她云鬓不理、衣不蔽体的娇懒姿态,原本不生气,现在也按不住心头的无名火,对皇后道:“媳妇,哀家看还是不要把这样的媚女留在皇上身边,整一个惑主的祸水!”
皇后心里欢喜,嘴上却说:“母后怎不念着皇上的感受?”太后冷哼一声道:“皇上要问,就说哀家下令打死的,有什么话叫他来跟哀家说!”
执行的太监便把沈灵拖下去。宫中的刑法非常残酷,三杖下去便可令皮开肉绽。沈灵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提着一口真气护住心脉,勉强挨了十几杖,一口气闭塞住没缓过来,人就昏过去。太监不知情,一探鼻息,发现没有出入,只道死了,便上去复命。太后这时候细细琢磨又觉得做法有些欠妥,可看到人已经气绝,没办法,只得命令把尸体处理掉。
再说皇上楚宏议罢朝政,一门心思回寝宫看沈灵,不料扑了个空,一屋子太监、宫女跪在那里求自己饶命。楚宏从他们口中听出个大概,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多少年从不示弱的人竟一头栽下去。
小禄子吓坏了,慌忙扶住圣上大叫“太医”。楚宏悲极攻心,慢慢也缓了过来,第一句话问小禄子:“现在什么时候了?”小禄子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皇上,快到正午,是传午膳的时候。”楚宏在他的搀扶下站定,吸了口气道:“宣曹应钦见驾。”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很平静,脸色也看不出来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但小禄子心惊胆战,一声不敢多吭前去传口谕。御林军指挥副使很快奉旨来到,楚宏免了他的礼,命他带上五百御林军随自己前往慈恩宫。
曹应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观皇上此刻颜色,晓得不在劝谏的时候,当下点了五百众,跟随皇上前往太后寝宫。
太后还坐在堂上,听皇上晋见,还道是来请安,笑盈盈命他进来。楚宏让曹应钦把禁军侍卫留在外面,一个人挎佩剑随自己进慈恩宫。皇后、贾妃一个也没有离开,见状心里头都猛打一个突。楚宏见太后请罢安,开门见山问道:“母后,儿臣听说您把儿臣宫里一个女子宣召到这里来,不知现下人在那里?”
太后勉强笑道:“不过一个没名分的小宫女,皇上就不用再问了吧?”
楚宏道:“母后说错了,那不是没名分的小宫女,儿臣已经决定立她为贵妃,入主西宫,还请母后把人还给儿臣!”
他话说到这里,态度已经很强硬了。太后自恃是他生母,横下心道:“那女子破坏祖宗家法、留宿皇上寝宫,母后已经代皇上将她正法!”
楚宏沉声不语,半晌方才一字一顿地道:“那么,请母后把尸体还给儿臣——”太后还不出,皇后便出言相劝道:“皇上,你贵为天子,应以天下社稷为重,区区一介民女,你何苦如此放在心上?”
楚宏抬头将她一看,皇后立刻闭嘴了。那贾妃还想说话,小禄子从外面走进来,来到楚宏面前,请罢安道:“皇上,延庆殿一干奴才都已带到,现正在慈恩宫外候旨。”太后诧异道:“皇上要干什么?”
楚宏道:“儿臣身边出了奸细,现在想当着母后的面严刑拷问,非要揭发出来不可。”贾妃闻言浑身一颤,太后则很不高兴地道:“皇帝这是给哀家脸色看?”楚宏道:“儿臣不敢。儿臣害怕的是今日小事尚且传出,日后若有机密如何能守?儿臣乃一国之君,后宫中本是儿臣的家事。如今家事不平何以平得社稷?因此,儿臣当母后面整顿家法,还望母后成全!”回首道:“先给那些奴才每人三十廷杖,倘若不招再加二十!”小禄子领旨下去执行。
太后坐在上面脸色煞白,皇后、贾妃都不敢讲话。小禄子去了半柱香功夫折身回来,向上奏道:“禀太后、皇上,延庆殿一干奴才、婢女都严刑审过,均矢口否认泄密一事,沈贵妃人在延庆殿,当是由外人口传出去的。”
楚宏转头问太后道:“请问母后,这事是您出头办的,那泄密之人,母后应该知道吧?” 太后道:“皇上你犯错在先。”楚宏回道:“朕做事自有法度。”母子二人僵持片刻,贾妃终于忍不住跪下来道:“皇上,是臣妾禀报了太后。”楚宏站起来,给她当胸一脚。贾妃血淤在体内,险些晕在当场,楚宏冲曹应钦吼道:“把这贱人拖出去!”曹应钦领旨唤人,几名禁军侍卫闯进来,左右分立一个,拖着贾妃的臂膀往外就走。
太后从座位上站起来,厉声道:“皇上,你这是疯了!”又令侍卫不许拿人。皇后扶着太后,冲皇上道:“贾妃好歹服侍您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何况太后和臣妾都在这里,您不看僧面还需看佛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