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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警局后,浮欢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第一人名医院。
通过前台的一番咨询,确定阔仲林真住院了,她听护士说是急性肠胃炎。
恶整归恶整,听到阔仲林都得了急性肠胃炎了,这种病可大可小,弄不好一样会死人,而且胸口部位的烫伤因为处理不当,已经发展成了浅二度烫伤,浮欢反正,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但她又不想愧疚,因为比起他给她的伤害,她给他的,真是小打小闹,算不了什么。
偏偏她的心肠,又不受自己的控制有愧泛滥。
就这么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浮欢去了三号住院楼的十三楼,找到了他的病房。
他住的自然是高级病房,周围环境很好,很安静。
她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挂着盐水,但已经像是睡着的他。
有一段日子不曾见过他的睡颜,此刻看到,发现跟以前真是没什么不同,睡着的他,颜值很美好,与醒着的他,就是那么截然相反到令人咬牙切齿。
浮欢就这么下意识的把脚步放轻放缓,来到了他的床边,只要垂下眸,就能近距离的观赏他的脸,他的人。
浮欢却已经没有那个心情。
她把目光转移到了他胸口的位置。
他的上半身是一件衣服都没有穿了,袒胸赤膊,胸口涂了一层白色的药膏,还能清晰可见药膏下,有一大片泛红,还有亮晶晶的颗颗小水泡从发红的皮肤冒了出来。
浮欢看的直皱眉,忍不住的嘀咕,“搞什么,怎么会这么严重……”
烫伤这个事儿,是一定要先自己处理得当,如果严重再送去医院进行治疗,是不会情况有多坏的,除非,是三级的严重烫伤。
起了水泡,确实是恶化成二级烫伤的特征,而且这些水泡要是处理不好,还会细菌感染发炎,甚至是影响整个人体温升高,高烧不退。
浮欢咬了咬唇,情不自禁的,朝他那片胸膛,伸过去手。
躺在这里的,是她曾经最爱,也是最珍爱的男人,别说看到他受伤,就算是看他累着,她也能心疼的想哭,她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下的去这个手,这样伤了他。
内心的自责抑制不住的在心里扩大蔓延,可浮欢的思想,却很不服,“一把年纪了,你怎么就这么没用,让自己变成这个样……”
忽地,一只手把她的手腕攥了住,害她一惊,指责的话就没有了下文。
浮欢看到这只手的主人转醒了,正徐徐睁开了眼睛,幽幽的看着她,看的她呼吸一滞。
“这都是谁害的?”阔仲林真是太不愉快了,这等了老半天才来的女人,明明看他都睡下了,居然还不忘开口闭口的讽刺他两句!
以前那个会疼人的小女人,究竟是去哪里了?
他就闹不明白了,一个人怎么能说变就变,怎么能变得这么彻底!
阔仲林就这么亲眼看着床前的这个女人,从刻薄到惊愕,再用一眨眼的时间,又从惊愕回归到了笑靥如花。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原来这个女人,是这么的有演戏天赋,难怪了,能和苏妩那样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女人臭味相投,一个导演一个演员,多完美的组合!
“嗯,是我害的,所以,我这不是来弥补自己的过失了么?”这会儿,浮欢倒是半点都不推卸责任了,开口就把过失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多么大方,多么得体,多么有素养。
都快让听得一愣一愣的阔先生,差点都要怀疑,刚刚前一刻把责任都推到他没用的那个女人,究竟跟此刻这个女人,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而阔先生也发现,比起她这样虚伪的模样,他倒是宁可,她是之前对他张牙舞爪的样子,讨厌也好憎恨也好,至少,她都是表现出来的,是写在脸上的,是他能够看到,也能够看清的。
他是个惯于操控与掌握的人,当发现一件事,一个人,已经超出他的操控与掌握范围,那就是他,警铃大作的时候了。
看阔仲林不说话,且看自己的眼神似乎越来越不对劲,浮欢内心油然而生起一股危险感,她慌忙去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回。
女人的力量,天生,就与男人悬殊了不止一点半点,浮欢再一次体会了个彻底。
任她怎么用力拉扯自己的手,他还能泰然自若的躺在那里,手臂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跟位置,都能一点移动都没有。
可她呢?力气用了大半,连汗水都出来了,非但没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还害的自己腕子被磨得生疼。
浮欢瞧着他那副高高在上怡然自得的样子,想气,又非得忍着,莫名一股委屈感升腾了起来,让她红了眼眶,湿了眼睛,“阔先生,能不能请您自重一点,我们可没有能到可以拉手的关系!”
说到这,她忽然脑子里,就突然想起了,前不久他还在手机里说的那些,不会再用热脸贴她冷屁股的冷嘲热讽,于是,心里头这股子委屈瞬间就被放大了,眼泪差点就要夺眶而出,却被她一仰头,硬生生给逼了回去。
再低头看他的时候,她又笑了起来,但,是皮笑肉不笑的,“您自己不是在电话里也说了,您没有那么厚脸皮,您也不会再用热脸贴我的冷屁股,这是怎么了,您莫非这么快就想打自己的脸么?”
阔仲林一直注视着她,目不斜视的,仿佛她就是那么一副,看不尽的水墨丹青。
他没有立刻接她的话,也没有因为她的嘲讽而放开她,而是用力拉过她的手,到自己的唇边一吻,“我们不闹了,不气了,嗯?”
他看她的眼神,陡变得深邃,深暗,嗓音变得低沉,低哑。
这般的他,与动情时几乎没什么两样。
浮欢不知道是被他那眼神给闹的,还是他那过分性感的嗓音给闹的,心跳突然就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尤其是被他那吻过的手背,烫的仿佛整只手都快烧了起来,就连刚刚都还命明明很痛的手腕,也感觉不到了任何的疼痛了。
她立刻把头别了开,贝齿把红艳的嘴唇咬的很紧,睫毛颤抖的厉害。
阔先生看她扭头别开了脸,只以为她是闹别扭,且这闹别扭的模样,跟家里那个小公主,真是没什么两样。
他真的挺哭笑不得的,明明受伤的是他,受到迫害的还是他,这女人分明才是罪魁祸首,为什么现在搞的,好像他才是那个万恶的黑手?
她还委屈上了,那他的委屈要跟谁闹去?
想归想,无奈归无奈,阔仲林摇了摇头,用力把她整个人拽的倒进了她的怀里,插着输液针管的右手,去捧住了,她的左脸颊。
浮欢被他拉的猝不及防,根本一点防备都没有,等倒进他的怀里,她想挣扎时,他的额头却抵了过来,抵住了她的额头,手捧在她的脸颊上,她冰凉的左半边脸,渐渐一片火热。
她与他四目相对,就是这么瞬间的光景,她的魂儿,都好像被他的眼睛,给吸附住了,仿佛,有股无形的磁场。
“别动。”他喉结滚动,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声音,“欢,我手疼……”
明明一个大男人这种类似撒娇的行为只会令人作呕,偏偏让浮欢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给用力的揪了一下,让她心慌意乱的厉害,长睫止不住的颤栗,“谁,谁让你用扎针的手,碰我的……唔……”
他趁着她说话,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再用自己的唇,封住了她的唇。
但也只是,限制在封锁。
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就这么与她双唇相衔,继续四目相接。
然,此刻他们相接的目光,却在这轻轻的,单纯一吻上,发生了质的变化。
冰与火的碰撞后,经过短暂的发酵,就会成为水。
柔情的,迷离的,荡漾的……
浮欢觉得自己被蛊惑了,不对,她是知道自己被蛊惑了,但,却阻止不了,她想回吻他的意念。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明知道他是在等她主动,明知道有这种念头很丢脸,甚至很可耻,但是……她无法控制,她也,不可以去控制。
因为……
用力排除掉脑子里太多的杂念,浮欢闭上了眼睛,回吻他。
“打扰了阔先生,您该换药了。”伴随甜美的女孩儿声音,病房门的门把锁,传来转动的响动。
浮欢就跟受惊的兔子一样,几乎是从够阔仲林的怀里蹦起来的,慌张的不行,双手无意识的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脚来来回回的走着,低着头,看着地面,好像是在找什么似地。
“这里没有地洞让你钻,别找了。”阔仲林看她看的差点笑出来。
终于停下了忙碌的脚步,浮欢气闷的瞪他,脸已经烧红,“你……”
“咦?这位小姐是……”两人还在探讨地洞的工夫,护士小姐已经推着送药车进来了,应该还不知道有人过来探病的关系,所以看到浮欢时,护士挺惊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