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A栋楼的一路上,阔仲林一句话都没有,都是杜笙在他耳边,压低声音的报告,“董事长,酒店那边,皓宇已经去查过了,那位田小姐在进您的房间前,并没有醉酒,也没有嗑药昏头,稳稳当当的进了您的房间。”
“皓宇去查这个女人在此之前,都跟谁接触过了吗?”阔仲林皱眉,摆弄着袖子上的袖扣。
杜笙面色不大好看,“已经查过了,这个女人去雾都之前,到了雾都之后,接触的人,有很多,足足……六七人,都是男性,几个公司的老总,经理。”
田思思这个女人,在Z市的娱乐圈里,早就是出了名的了,说不认识她的,还真没几个。
不是她长得多漂亮,身材多好,在T台上拿过多少的奖杯,而是这个女人,是出了名的爱勾搭男人,谁有钱就勾搭谁,年老年轻,结没结婚的都不论,只要谁有钱,她就会贡献出自己的身体,搏出位。
只怕这个田思思睡过的男人,起码已经有一卡车了,说的夸张点,有钱人的圈子里男人,大半都让她给睡遍了!
剩下那些的,不是看不上她,觉得她脏,就是睡不动她了……
我们阔先生,就占了两条,不仅看不上他,还觉得恶心,现在听杜笙说,这个女人昨晚在进他的房间,躺到他的床上成为死尸之前,已经跟六七个男人接触过……
这所谓的接触,我们阔先生不用想也明白,是什么接触。
阔先生的脸都青了,“让人给我换个房间,准备消毒水,找个医生,去我房间等着。”
杜笙应声。
“还有。”阔先生眯起眸子,眼里,释放出狼的那种狠,让人简直不敢看,“不管查出是谁做的,这个人,必须让他……生不如死。”
只要想起在审讯室里,那个女人一副嫌弃又恶心他的样子,阔仲林就心里很不舒服,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她那儿的印象里,又不知道大打折扣了多少。
所以,造成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该死。
“是。”杜笙没有犹疑的答应。
跟在两人身后的那位律师,因为离得比较近,两人的谈话,他都听到了。
律师脸有点儿白了,额头渗出冷汗,刚刚进审讯室时的那点儿派头,现在已经荡然无存,跟在阔先生身后的他,就算年纪比阔先生大一轮,还是怎么看,都怎么像个鞍前马后的小跟班……
早上一直晴好的天,现在却已经风雨飘摇,风不大,雨下的淅淅沥沥的,很缠绵。
出了A栋楼,杜笙给阔先生撑起了带来的雨伞。
阔仲林踩在已经起了小水洼的水泥地面上,没走多少步,忽然停了下来,转头,朝法医部门的C栋大楼,看了过去。
不知道浮欢就在这里工作的杜笙,不知道BOSS在看什么,也没问,就是挺疑惑。
“车里还有备用伞吗?”阔仲林又突然发话。
杜笙愣了愣,然后摇头,“没了,就跟程律师手上这两把。”
阔仲林回了头,微微颔首,“把我和程律师送上车以后,你拿一把,去送到C栋楼,给曾小姐。”
“哦,曾小……”杜笙这下不是疑惑,是惊奇了,“曾小姐?曾浮欢小姐?”
阔仲林斜他一眼,好像挺鄙视他的一惊一乍,然后提步,继续往警察局外面走。
杜笙撑着伞,紧随其上,虽然挺好奇,那位曾小姐怎么就跑到警局里来了,他要是没记错,警局C楼是法医部门,可他也没多问什么,把这些惊奇全都埋在了肚子里。
除了警局大门,杜笙送阔仲林上了停在门外的车子,然后接过程律师主动递上来的,已经合上的雨伞,又返回到了警局C栋楼,把伞交给了楼下的管理员阿姨,然后才回到了车上,驱车离开。
浮欢回到法医部门,把试管里采集到的那东西,交到了副主任法医师李法医的手上之后,就下了楼,冲进了楼下的洗手间呕吐。
吐了好半天,她把流理台上放着的消毒洗手液挤出来很多,打开水龙头,把手洗了一遍又一遍,洗红了都还要继续。
她的眼角也有些泛红,但看起来,并不是因为难过伤心所致,而是愤怒,“见鬼了……”
她都躲到这里来了,还是和他碰了头,还给他做那种事,可不就是见鬼了?
更见鬼的是,她现在还那么愤怒,愤怒他玩女人,把自己玩进了警察局,他是阔仲林啊,他怎么能让自己堕落成这副模样!
她是一直觉得,他就是个恶魔,魔鬼,可实际上,他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当神一样爱着,敬着,怕着,整整九年,在她心里,他本就应该,一直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
即使不爱了,即使恨着,厌恶着。
今天的他,就好像在她的内心里,完全的陨落了……
随后又洗了一个脸,拍打着脸颊清醒了一下,浮欢这才心神不定的,离开了洗手间。
不曾想,刚一出来,差点和管理员白阿姨撞到一块儿。
法医部门看起来挺大,都占了一栋楼了,实际人数连十个都没有,白阿姨也才四五十岁,浮欢来的时候,已经和浮欢打过照面,浮欢又是新来的,还是法医里的另类,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是小曾法医吧,正好了,都不用去找你了,来,这是你的,拿着。”白阿姨挺热情的,一认出浮欢,立马就把杜笙给她的那把黑雨伞,塞进了浮欢手里。
浮欢被塞得莫名其妙,“阿姨,您给我伞做什么?”
她粗略打量了一下雨伞,更奇怪了,“这不是我的,我今天都没带雨伞。”
白阿姨冲她意味深长的笑笑,“年轻人好福气啊,男朋友很帅啊,又这么贴心,找个好日子就嫁了吧,阿姨还能蹭点喜糖吃吃呢!”
“……”懵逼的浮欢觉得挺无语,为什么每个平民阿姨,都这么热心,热心的过头?
她可不傻,这警局里自己无亲无故也没朋友,怎么有人认得她,阿姨还口口声声说那人是自己的男朋友,不用多想,她就已经知道,送伞的是谁了。
什么破雨伞,谁稀罕他阔仲林送,以前结婚那会儿也没见他这么热心啊,下雪了她在外面搭不到车,也没见他来接她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一想到不久之前,两人在审讯室里发生的事儿,浮欢就觉得手上的雨伞更烫手了,她咬着唇,叫住了准备走人的白阿姨,“那个……阿姨,我可不可以,不要啊……”
白阿姨看她两眼,然后乐得直笑,“阿姨只负责送,可不管其它的,伞送到你手里,阿姨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不过呢,小曾啊,男女朋友那也算是半个夫妻嘛,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打是亲骂是爱,做啥子要跟自己过不去哟,今天可是一天都得有大雨啊,没伞你怎么走得出警局的大门?你要是感冒了什么的,心疼的还不是你男朋友!”
“……那个、阿姨,他不是我男朋友,真的不是……”这阿姨怎么这么能说,说的浮欢都脑仁疼了,还什么床头吵架床尾和,打是亲骂是爱,天呐……
哪知,她的解释在白阿姨这里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好像就等于掩饰似地,白阿姨笑着眨了眨眼睛,“我懂我懂……”
然后,就扛着扫帚,笑呵呵的走了。
浮欢愣愣目送了白阿姨好一会儿,这才满脸嫌弃的拎着手里那把还在滴着水的雨伞,走向了垃圾桶。
谁想到呢,法医大楼的垃圾桶,都普遍小的很,比她膝盖高点儿,桶身瘦小的可怜。
手上的雨伞不是折叠的,是直柄的,比垃圾桶还高出许多,扇面折好扣起来,完全就能当拐杖使,就这高大上的身高比例,眼瞅着是塞不进去了。
“……见鬼了。”又咬牙默念这一句,浮欢只好拎着那把臭雨伞,去了一楼的储物室,把它立在了,自己的储物柜旁边。
心情复杂的浮欢上了楼之后,就立刻被主任法医师董法医,叫进了解剖室,一方面让她在旁边打下手,一方面让她赶紧学习起来。
解剖室的金属台上,放着一具身体已经发白的,寸缕不着的女尸。
浮欢一眼就看到了,女尸脚趾上挂着的,尸体铭牌。
田思思。
以前,她也只是在娱乐报纸上,偶然见过这位臭名昭著的名模,模样是整过的,还不算是最漂亮的,顶多算个中上,身材,也不是最好的,尤其,三观那么烂,不知道睡过了多少男人……
阔仲林怎么能看上这样的女人,他真的有这么没品?
看到这具尸体,浮欢反倒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她此刻一点都不认为,阔仲林真的是这么没品的男人,光是一个季薇然,都不知道比这么下三滥的小模特强了多少倍。
阔仲林真的会放着季薇然那样的国色天香,还一心扑在他身上的女神不要,非得去倒贴田思思这种货色,除非他脑子瓦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