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他那薄唇一角扬起的,那邪魅的一笑,看的钱院长浑身肥肉都在抖。
跟阔先生,钱院长也是有幸亲自打过几次交道的,就算是在电视报纸上,他也看过无数回,但他绝对没有看到过,被人称为Z市最有现代君子风范的阔先生,还有这样形同恶魔的一面。
当然,说阔仲林像谦谦君子,那也只是形容阔仲林的外貌,还有待人时候的言谈举止,和风度。
至于阔仲林到底什么为人,Z市跟他打交道比较深刻,尤其还做过他对手的人,相信,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但听说是一回事,真的见到和面对,就是另一种体会了,总之,钱院长现在很怕,怕的要死,浑身都开始哆嗦的,冷汗跟水似地流,“阔先生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疯女人,啊不,是、是季女士,她对您这么重要啊季先生……”
杜笙放下窗帘后,到了阔仲林跟前,拿着打火机打着了火,给阔仲林亲自点燃了嘴上叼着的那支烟。
阔仲林重重吸了一口,抬手,两指将唇上的香烟夹走,昂起头,慢悠悠的朝半空,吐了一个烟圈,“呵,不知道?你要是真的不知道,还会在有人领人的时候,给我的秘书知会一声?别装蒜了钱院长,你是心知肚明的,你更心知肚明,比起惹了我,更不能得罪曾家,对么?呵呵呵……”
阔仲林摇头笑着,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他蓦地低下头来,笑容一凛,幽冷暗沉的墨绿眸子,俯视钱院长那张惊恐的面目,“没关系,我也只是想让你,好好看看,看看我阔仲林跟曾家比起来,谁……更狠而已。”
钱院长顿时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浑身软的像滩烂泥,嘴巴一张一张的,像有什么话还想说,可是,却发不出声音来了。
他好像被吓到,失声了……
旁边的杜笙,看的直摇头,BOSS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不但承认了拉钱院长下马的就是他,还给了钱院长答案,他不会收回成命,还会让钱院长,绝无翻身的可能。
说白了,就是不整死钱院长,他阔仲林,不会善罢甘休。
杜笙摇头是因为,他已经很久没看到,BOSS这么发狠的时候了,他也可怜钱院长,可怜钱院长的自作聪明。
相信钱院长在来之前,已经找过曾家了吧?不然,以钱院长这么低能的智商,怎么能这么快,就想到整他的黑手,就是自家的BOSS?
一定,是曾家,‘善意’的提醒了钱院长。
而看来曾家,并没有把钱院长当盘菜,不然,他明知山有虎,现在却还是求到这里来了。
自以为藉由一个季卿毓,就能当成是能攀上曾家这棵大树的高枝,真是蠢的可怜。
“愣着做什么,丢出去。”一大早被影响了睡眠,更被影响了食欲,本来心情就不好的阔仲林,现在心情更是恶劣到了极点,一句废话,都不想再说了,没怎么用力就踢开了钱院长还拽在他裤腿上的手,转身走开。
早就一路追踪钱院长到了董事长办公室的保全人员,被杜笙刚刚,给挡在了门外,所以一直都战战兢兢的在门外等候。
杜笙领了BOSS命令,走到办公室门前,把门打开,面无表情的对保全下达指令,“把人扔出去。”
别看杜笙像个斯斯文文的小白脸,板起脸严肃起来的时候,就像换了个人,有说不出的震慑力,像极了阔先生几分。
保全们更加心惊胆战,赶紧一股脑的冲进了办公室,几人合力,跟拖死猪似地,把钱院长给拖走了。
期间,保全们进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都低着头,连看都不看大BOSS一眼。
“曾小姐的电话?”在第几个保全拖着钱院长,途经杜笙的时候,杜笙眼尖的,发现了从钱院长裤兜里,掉出来的一张折叠的纸。
大概是出于人潜在的好奇心理作祟吧,杜笙想都没想就捡了起来,打开一看,看到的,是曾浮欢这三个娟秀的字体,还有一串,明显是电话号码的数字。
“停一下。”杜笙目光闪动了两下,跟保全们撂下这句,就拿着那张纸条,大步走到了窗前站立,正在喝咖啡的BOSS身后,“董事长,钱院长有曾小姐的电话。”
杜笙是阔仲林的贴身秘书长,是阔仲林的左膀右臂,知道很多,别人不为人知的,阔仲林的很多事情。
最近,就在阔仲林另一个骨干分子部下,也就是宁皓宇那里得知,这位曾小姐,是何许人也。
他既然知道了,也知道了事态的重要性,自然没有犹豫的,上报给了BOSS。
阔仲林闻言,左手上还夹在指间的香烟一抖,刚蓄积起来的一截烟灰,被抖落到了地上。
他转过身,看向杜笙递过来的那张还没他半个巴掌大的便签纸,米色的纸张,黑色的字迹,娟秀飘逸的字体。
这让他忽然想起,她以前写的字,干干净净,端端正正,就像打字机打印出来的,刻板的很。
都说,见字如见人,这话,真的不假。
他冷笑,“真是辛苦她了,连字迹都脱胎换骨了呢。”
为了躲避他,跟他做陌生人,她削骨换皮,性格大变,品味大改,现在再加一条,该换字迹。
好,真好。
杜笙悄悄看了一眼BOSS,看BOSS那又是即将山雨欲来的表情,暗暗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到了保全还押着的钱院长身上,“说吧,曾小姐,为什么要把电话留给你,还用这种方式?”
这确实是个很怪异的现象,按道理来说,这年头,谁留电话还用写在纸上?留在对方手机的电话薄里,不就结了?
很明显,曾小姐的电话,应该是不可能,留给钱院长的,更像是把留下电话的纸条,让钱院长,转交给谁。
杜笙脑子转的很快,已经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他现在要的,是确定。
已经失魂落魄的钱院长被问到这话,他突然眼前一亮,忙兴奋的在保全手上挣扎起来,“是、是!是曾小姐留的,是曾小姐留给阔先生的!曾小姐还说了,她一定要亲自见阔先生一面,跟阔先生道谢啊!”
阔先生现在跟他过不去,老钱心里知道,那是阔家跟曾家数来都是敌对,所以他现在想啊,曾小姐那么感激阔先生,是不是双方见面了,一番感激涕零相见恨晚后,就能化干戈为玉帛,而他也能让阔先生免开一面了?
“带走。”谁知道杜笙很快就打碎了老钱的异想天开,朝保全们一挥手,正眼都不再给老钱。
老钱惊呆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带走,而没有反抗的余地,赶紧转眼望向还没开口的阔仲林,寄希望于阔仲林‘开恩’,“阔先生、阔先生,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啊!曾小姐真的想见您,想见——唔唔唔!”
老钱的嚎叫,很快在一个保全塞到他嘴里的臭袜子,给彻底的终结了。
一行人离开了许久之后,一直不说话不作为的阔仲林,终于动了。
他扔掉了快要燃烧殆尽,都烧到了他手指的烟蒂,把还在杜笙手上的那张便签纸,拿了过来,垂着眼睫,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唇角,“想见我?只怕真要见了,就会跟见了鬼似的,退避三舍吧。”
讥嘲完,纸,在他手掌中被绞紧,捏紧的咯咯作响。
杜笙看着,忽然笑了笑说:“董事长,曾小姐既然想认识您这位资助了她母亲六年的恩人,还那么恳切的想要致谢,不如……您就如她所愿,怎样?”
*
曾家的后花园里,有一片绿荫的小园子,种了整园子的葡萄,葡萄支架立的高,支架上是织就的铁丝网,网上,葡萄枝蔓绵密缠绕,偶有垂落,自然形成一片庇荫之处。
浮欢在葡萄架上,闲庭漫步,身边,是不久前,上门来的裴靖尧。
“靖尧哥,你怎么样,那天车祸后,伤的要不要紧?”虽然浮欢是没看见裴靖尧有没有受伤,但是,她猜也能猜得到,后座都大小受了伤的她自己,那坐在前排的裴靖尧,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裴靖尧对于浮欢不费什么周折就答应见自己,已经挺意外的了,她现在的关心,更是令他,有些不太敢相信。
他诧异的看着她,行走在葡萄架下的她,偶有透过葡萄叶缝隙洒落到她脸上身上的斑驳光影,衬得她,美的如梦似幻,竟有些不真实,“你,还愿意关心我?”
不过才短短的二十多天不见,不知道为什么,裴靖尧总觉得,她明明还是那么熟悉,却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说不出的陌生。
这样莫名的异样感,在她离去六年,再回到这里的那一天,他们相见,他也从来没有过。
浮欢歪头瞧他,眼睛里光影流动,红唇微翘,明艳的容貌,灵动的气质,“说什么呢?”
别有少女味道的娇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