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车子,很快就来了。”
贾丽从手提袋里拿出手机翻出号码。打了两次,皱着眉头抱怨:“这家伙,搞什么搞?居然‘你拨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那我等会儿再打。”
李馨心里一阵轻松,但不免也有一丝的失望。
徐佳琪的语气显得无所谓:“不打了吧,家乡手机信号经常不好的。这次就算便宜了他,你们同住在市里,你今后有敲他的机会的。”
席春波的手机始终打不通,贾丽就热情邀请她俩去酒店,被拒绝后,又邀请去她的别墅玩,也被拒绝了。贾丽的心情明显不悦,边向自己的车走去边数落两人太固执。
两人对望了一下,都显得有点尴尬,忙跟在贾丽身后向她的豪华跑车走去。
贾丽是真心要给她俩办招待的,她的热脸贴了冷屁股,心里当然就不舒服了。
有免费的晚餐不吃,有豪华的别墅不去参观,还让贾丽不高兴,两人为辜负了贾丽的好心内疚,觉得对不起她。
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其实谁都想说话打破沉默,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你们看,那幢房子是席春波的。”
贾丽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食指向外一指。
徐佳琪闻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由于车速太快,她只看见个轮廓,又不好意思叫她停车仔细看。
李馨没有想到的是这让她羡慕伤感过多少次的旅馆附近的几幢别墅,有一幢竟然是席春波的。
吃过晚饭,徐佳琪缠着李馨,要一起去看席春波的别墅。
李馨被缠得不耐烦了,坐在床边生气了。
徐佳琪来到床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有点生气地数落:“哎呀,你这人真是的,去看一下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失去了住别墅的机会,看看,解解眼馋,他又不知道,你没有失去自尊心,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哪来那么大的好奇心?别墅有什么好看的!”
“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我就要去看,刚才贾丽把车开得太快,我没有仔细欣赏。”
李馨还是坐着一动也不动,徐佳琪也不管她落寞的情绪了,拉着她的手就往门外走。李馨被迫迈步往前走,噘着嘴,满脸的不高兴,抗议道:“我又没有反对你去看,干吗非要拉上我不可啊?”
“我俩关系好,好看的当然要带上你了。哈哈。”
徐佳琪幸灾乐祸地看着她,放肆大笑,紧紧拉住她的手不放松。
这几幢别墅,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各抱地势,匠心独具,放眼望去,赏心悦目,一点也不单调。
席春波的别墅,棱角分明,活泼翘起的屋檐,凌空而起,像鸟儿展翅飞翔,像蝴蝶翩然起舞,轻灵而自由。整幢别墅的主色调是白色,显得端庄大气,大大的玻璃窗给人一种窗明几净的感觉,别墅周围是经过精心布置的可以乱真的假山以及小桥流水,造型奇特的花园里长满了绿草,恰到好处地点缀着各种不同季节开放的花树,给人心旷神怡,天衣无缝的感觉。
“世外桃源如果真有,大概就在这里吧。”
欣赏着绽放的不知名的粉红色的花儿,吸着沁人心脾的有着淡淡花香味儿的空气,听着不时传来的鸟儿婉转的歌声,徐佳琪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李馨无语了,她心目中的天堂也不过如此。
她俩都不是虚荣心强的人,但这里宁静、安谧、舒适的氛围正符合了她们喜欢浪漫的心理。她俩的这种羡慕是被彻底征服了的,是一种自卑,一种来自教书收入微薄的贫困的自卑。
徐佳琪羡慕地看着眼前的别墅,情绪显得很低落了,有气无力地问:“你的心理平衡不?我俩辛苦教书一辈子挣不到这一幢别墅钱。”
李馨当然心理不平衡,但对徐佳琪硬拉她来不满,于是责备了:“我本来不来看的,是你坚持要来,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又差,看了就心理不平衡,你是何苦要来呢?”
徐佳琪没有理会她的话,心情郁闷极了,做仰天长叹状,声音哽咽了:“社会不公平,收入脑体倒挂,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收入高。我承认席春波读书的时候成绩好,高考失利,他虽然没有考上大学,能力是有的,但我俩毕竟是考上了大学的啊,总不能说考上大学的都是高分低能吧,凭什么收入悬殊如此大呢?”
“不要羡慕别人,不要与别人比,人比人,气死人,全县教师人数多,又是贫困县,财政赤字严重,该拿的地方性补贴都拿不到,工资当然高不了。”
李馨很多时候就是后悔,当初要是不填师范,肯定比现在混得好。唉,就怪那可恶的班主任说什么女孩子教书很好的,动员她填师范。
“如果有机会不教书,我都不想教了。”
徐佳琪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觉得教书没有出息的,她过去只是不喜欢这份工作,现在是讨厌了。
李馨虽然看过很多小说的主人公忠于爱情,但生活中,她看见的是夫妻之间的背叛,她认为现实生活中,夫妻之间没有什么地久天长的感情的,不在一起久了,吸引力就小了,发生婚变的可能性就很大的。俗话说的“夫妻是你敷我欺”也说明了夫妻之间感情的虚伪性。她一直希望徐佳琪与邱靖在一起,现在听徐佳琪说不想教书了,就出主意:“你有不教书的机会的,你去邱靖那里吧,他那里的公司多,你去找工作。这样一举两得,你既可以不教书,还可以监督邱靖,你与他在一起了,他没有变坏的机会。”
徐佳琪挽着李馨的胳膊,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边往回走,边说:“夫妻之间不应该监督,要有最起码的信任。”
猜疑是夫妻间感情不和睦的最大因素,夫妻之间还是要有最起码的信任的。尤其是知识分子女性,不要显得很庸俗。有的女人太神经质了,只要丈夫与别的女人说几句话就要吃醋,把丈夫当成私有财产保管了,物极必反,丈夫会反感的,这样肯定是不行的。聪明的女人应该掌握好分寸,既要给丈夫留空间又不能让丈夫拿着这份信任为所欲为。当然这分寸是最不好把握的,事实上夫妻之间相处的艺术很深奥的。
徐佳琪拉长个苦瓜脸,很难过地说:“在当今离婚率高的情况下,当老婆不如当情*妇。”
贾丽当情*妇有漂亮的别墅,有高档的小车,有名贵的服装,有珍贵的首饰,即使人老珠黄被抛弃,她有这些已足够了。徐佳琪的婚姻如果出现危机了,离婚对她来说是一无所有,那没有还清账的房子如果判给她,还要判债务给她,这么多年当老婆辛辛苦苦的付出,什么也没有得到。
知道徐佳琪情绪不佳需要发泄,李馨不想把真实思想暴露出来,就笑着在她的肩膀上打了一拳头,奚落道:“你啊,自甘堕落了,品德败坏了,不可救药了。”
“你高尚!”
徐佳琪不高兴了,故意不屑地稍微牵动了一下嘴角,把头一偏,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亵渎了她高贵的唇齿。
李馨当然知道她是假装生气的,就继续数落:“你的品德太败坏了,骨子里想当二奶。”
徐佳琪一点也不生气,语气中流露出的是羡慕的神色:“如果有机会当个二奶很好的。就是那些白领女性,她们拿着无可匹敌的青春去拼搏换得大把金钱,成功后又拿着金钱去追寻逝去的青春。这青春既然逝去了,还找得回来吗?所以,何必要拼命奋斗追求什么金钱,有终南捷径就走,当二奶既享受了生活又有了金钱,何乐而不为呢?”
李馨故做呼天抢地的样子说:“你的高论可怕,你忘记了你是教师,学高为师,身正为范,你的思想境界不配当老师了。”
徐佳琪以无所谓的语气说:“炒就炒,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炒了也许是件好事情,祸兮福所倚。”
“你啊,不可救药了,你未雨绸缪吧,先物色猎物,看有没有冤大头大款在等你撒网。我祝你马到成功,两手空空,到时候赔了青春又失去婚姻。”
两人都哈哈大笑了,郁闷的心情彻底雨过天晴,艳阳高照了。
女人穿高跟鞋是一道靓丽的风景,但这是在外人看来,痛苦的滋味只有女人自己知道。
刚打开了旅馆的门,李馨就迫不及待摔掉了鞋子,赤足走在光滑的凉凉的地板上,如释重负地仰面倒在床上。
徐佳琪嫌床上空的地方太小了,妨碍了她躺下,坐在了床边上,给了李馨右腿上一巴掌,说:“你这睡相没有淑女形象。”
李馨忙坐起来,背靠在床头,看着她,笑得别有用心地问:“睡相不佳就不是淑女,那你想当二奶是什么女?”
李馨当然知道徐佳琪说消极话也只是心情不好发牢骚而已,真要她当二奶不会愿意的。她们这种人啊可悲,平时把自己的真实思想掩藏得很深,戴个厚厚的面具,不仅在学生面前,就是在同事面前也道貌岸然。她们这样虽说不上是虚伪,但活得很累。
徐佳琪学李馨的样子倒在了床上,将头搁在她的双腿上,两手交叉抱在胸前,神情专注地欣赏着乳白色的豪华吊灯。
“喂,压疼了,我的腿是枕头么?”
李馨把腿挪开,抬起徐佳琪的头,将枕头放在下面。
徐佳琪侧过身子,将遮着脸的几绺头发用右手向后顺了顺,用不屑的厌恶表情说:“张老师是堂堂校长,在应酬场合居然带情*妇出入,这种人有胆量,是男子汉,我敬佩,而有的人虚伪,敢做不敢当,藏着掖着,这种人不是男子汉,我鄙视。”
李馨平时在外人面前是不会暴露真实思想的,今夜不设防,说出了平时不愿意说的话:“每个人有自己的处事方式,我们有想法,但只把想法烂在心里,而有些人有想法就行动,所谓心动不如行动,而我们就活得拘束,这些人就活得潇洒。唉,性格决定了人的处事方式,我们不要羡慕别人,坚持自己的人生准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