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佳琪失去了婚姻,生命中很重要的感情失去了,现在想起时,心仍是破碎的,心还会疼,会像被玻璃片轻轻划过一样的疼。她受的伤害很深,要是没有何强母子,她不知道所受的伤害会持续多久,但现在她相信很快伤口会被抚平的,离彻底恢复平静的时候不远了。
徐佳琪觉得如果能像现在这样生活也很好,何强经营书店,她有时候也去帮帮忙,而她主要负责家务,有点男主外女主内的感觉,但她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即使她不结婚,而何强不可能不结婚,这不完全由于何妈妈想抱孙子的想法起作用,而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何强还没有受过婚姻伤害的人,他怎么会不结婚呢?虽然何强说过:“姐,从你失败的婚姻中,我要吸取教训,那就是不要相信天长地久的感情,婚姻是互相伤害,结婚没有意思,你结婚几年,现在离婚了不是还是一个人过日子吗?就像跑了一段路,累极了,最后回到了起点。你这段婚姻除了给你伤害,你得到了什么?”
徐佳琪又何尝不觉得是这样的呢?她除了付出,从邱靖那里得到什么了?得到的是伤害,她被伤得体无完肤。而她没有伤害邱靖,要说邱靖从婚姻中受到委屈,也只是丈母娘对他的不满意伤了他的自尊心。虽然说女婿是半个儿子,但邱靖对丈母娘没有好感,要他与丈母娘之间有友好的母子感情,他做不到,丈母娘也做不到。出现这样的结果不能说谁对谁错。
离婚后,徐佳琪也常常反思这次失败的婚姻,甚至假设了当初要是选择冯风也许不会有这样的离婚下场,然而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觉得婚姻都会有疲惫期的,她想起了听过的一首歌《爱你是个错》:“我们是曾经/彼此相爱/那是段快乐/惬意的日子/可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坚贞/也最不可靠的东西/时间过了/爱情淡了/相爱的人/也就散了/若是缘尽也硬要牵扯/原本的美好/就会变成种束缚/变成个你我/都困在其中的牢笼/……”
是啊,缘尽了还要在一起是折磨,不如大家散了的好,没有必要遗憾。
徐佳琪理了理比较烦的心绪,又喝下了一杯葡萄酒。
她没有再为自己斟酒了,她觉得不应该借酒浇愁,弟弟能找个爱他的女孩子,她应该为他高兴。她对自己的感情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何强明明比她小,但她不自觉就被他的气质吸引,对他有了种依赖感,由于天天生活在一起,也许是接触生情吧,渐渐地,她喜欢他那张充满朝气而带点调皮的笑脸。她也喜欢他的正气,为了给她打抱不平,与自己从小就相依为命的哥哥水火不容了。这份正直,她觉得跟她有点儿像,她也有嫉恶如仇的性格。
平时应该回家了,今晚什么时候会回来?徐佳琪看了看静静地躺在身旁沙发上的像个睡得正酣的小猫的手机,她很想给弟弟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但她克制住了想伸手拿手机的冲动。
寂寞,烦躁,时间过得很慢,她不知道她已经看了手机多少次,她渴望它突然想起,平时,何强要是有事情耽搁不能按时回来,总要打电话告诉她。
今晚,孤独的徐佳琪觉得日子特别难打发。她知道今后的日子都会这样了,自己必须要习惯。她想如果没有了弟弟相陪的寂寞的日子是生不如死,这样的生活,她不要过了。
手机响了,号码正是她思念的弟弟的,她的心突然乱跳。她慌忙拿起手机,深呼吸后,抑制住了兴奋的心情,尽量使声音不带激动的感情成分。
“这么快就吃完了饭?丈母娘是不是不喜欢你就把菜准备得太少?”
徐佳琪以调侃的语气掩饰自己心里的欢喜。
“你以为我是饭桶啊?你吃晚饭了吗?妈在家吗?”
“她朝庙子还没有回来。你不是都不陪我了么,我还指望妈陪我啊?”
徐佳琪声音有点哽咽,噘着个嘴巴,像个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小孩子终于盼到大人出现了在诉苦似的。
“你好意思抱怨我不陪你,不是你*我约会的吗?”
何强的笑声隔着手机传来,徐佳琪分明看见了他脸上揶揄的表情。
“你啊,狗咬鲁洞滨,不识好人心,我不是怕你打光棍么?你该感谢我。”
“好,我感谢你,你出来,我带你去玩,在家没有意思,不要辜负了美好的夜景。你坐出租车来,我在文化路的红绿灯下等你。”
“你怎么去那里了?”
“你以为人家在家里打发我啊?是在酒店吃的饭。”
“有钱人的档次就是高啊,祝贺你攀上有钱人的千金了。”
徐佳琪心里酸酸的。
“少废话,快来,我挂了。”
徐佳琪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温柔地责备:“你想问题那么专心,当然不知道我来了。这么冷的天,叫我出来干什么?”
“我领你去个地方。”
何强神秘地一笑,转身向城北山上的方向走去。
徐佳琪显得很兴奋,双眸发亮了,羞涩地看了何强一眼,像个听话的小姑娘跟在他的后面走。她那一头乌黑的秀发,瀑布似的贴在草绿色的羽绒服上。
两人的距离很近,默默无语地走着,体会着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幸福感觉。
走了一段路,何强回头温情脉脉地看着嫂子。徐佳琪羞答答地笑了,催促了:“快走!看什么!”说完,瞪了何强一眼,这一眼,与其说是生气还不如说是送秋波。
何强今晚在约会女朋友,徐佳琪的举动是暧昧的,虽然是小小的暧昧,这也是不应该的。他是她的弟弟啊,已经有了女朋友的弟弟。
冬天的石梯有点儿滑,夜晚的路也看不分明,何强怕嫂子跌倒,走得很慢,后来干脆并肩而行了。
徐佳琪小心翼翼地走着,她的高跟鞋爬石梯子毕竟危险,何强很担心,嘱咐她要小心。
“你放心,我是农村出生的,哪会连山都不会爬,你不要小看我的能力。你自己爬得快点就是了,慢得像蜗牛的速度,你还好意思催我。”
徐佳琪知道何强因为怕她摔着了才爬得慢的,但她只能这样装着不知道。
半山腰有一凉亭,可以俯瞰整个县城。
徐佳琪四处张望了,再看看山下灯光闪烁的县城,皱着眉头,奇怪的问:“你怎么带我到这里来?”
“这地方不错啊,风景优美。”
何强调皮地笑了笑。
“冬天的夜晚,不怕遇着坏人,也怕冷啊。”
徐佳琪有点害怕了。
是啊,寒冷的夜晚,孤男寡女来到山上,是不可思议的事。当然徐佳琪也得承认,在朦胧的月光照耀下,在半山腰远离人声喧哗的凉亭里约会,这是很浪漫的。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是她向往的,过去邱靖没有给她,而何强倒给了她半山腰凉亭里的约会,可惜不是谈恋爱,她伤感了。
“怎么不高兴了?不会有坏人的,就是有坏人,不是还有我这么个好人在你身边么?我会保护你的。”
“你以为我吓得不敢说话了?你也不要吹嘘了,坏人来了的话,你能保护好你自己就不错了,你到时候不要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就行了。”
“不能保护你的话,我多没有面子啊。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到这里来吗?”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能知道?”
“大哥要与你离婚的那段日子,我很苦闷,吃了晚饭,经常一个人来爬这座山。有时候坐在凉亭里,遥望家的方向,为你难过,也恨大哥的无情。唉,现在做生意忙了,很久没来这里了!”
感动之后,徐佳琪真诚地说:“谢谢你,离婚的那段日子以及离婚后,都由于有你的关心帮助,我才不至于很痛苦,说实在的,我自己认为没有任何过错就被你大哥抛弃了,真的很委屈的。”
徐佳琪以饱含感激和充满柔情的眼光看了弟弟一眼后,手扶着凉亭的栏杆,眼光投向了山下的县城。
山风肆虐地吹拂,吹得徐佳琪的披肩长发,四处飞散。
何强没有说话,他见嫂子穿着羽绒服还很冷的样子,忙脱下自己的西装给她披在了身上。
徐佳琪低头看了一眼,泪花闪闪,声音哽咽了:“谢谢你!何强,你哥还没有这么关心过我。”语气中有着无限的委屈。
“姐,我知道你很委屈。”
何强坐在嫂子身旁的栏杆上,将她的手放在了他的手里摩挲着,语气充满了无限的爱怜。
“唉,人都是受命运主宰的,我命该如此。”
“还会想起哥吗?”
何强把嫂子拉了一下,徐佳琪顺势就偎在他的身上,坐下了。
“有时候当然会想的,几年的夫妻生活,虽然离多聚少,也不是一张离婚纸就能作废的,就能做到彻底不想的。”
徐佳琪不想撒谎,在弟弟面前,她愿意说真话。
“还难爱吗?”
何强低头看着嫂子,露出的是关切的神情。夜风中,脱下西服的他显得有点冷。
“想起的时候当然会难受的。”
徐佳琪回答得很坦然。她拿下了披在身上的西服,真诚地说:“你穿上,我不会感冒的,我的身体还不会弱不禁风的。”
何强没有推辞,接过穿上了,以很真诚的语气说:“时间会疗伤,慢慢就会好的。”
徐佳琪帮何强拉了拉西服,看着他,平静地说:“其实,你哥与我离婚也是好事儿。”
“是的,你并不很喜欢他,其实他还是不错的。”
尽管哥与嫂子离婚,何强是坚决站在嫂子一边的,但听到嫂子这样说,他还是觉得有点儿别扭,毕竟是他的亲哥,血浓于水啊。
知道何强误会了,徐佳琪别有深意地瞪了他一眼,说:“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不是说你哥不好,只是觉得我们长期生活会不太合适的,我母亲一直瞧不起他,他很郁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