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退了在身边服侍的青宁后,魏清欢回到房中,拿起那一抵万金的家书向书桌走过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来自迟邪本人给她写的家书,也不知道人前端庄大气面对她却是整一个流氓相的破木头会给她写怎么的家书。
家书,家书,家书……
魏清欢嘴里默默的念叨着这两个字,心口就已是一片甜蜜,嘴边也不由自主的扬起了一抹阳光般明媚灿烂的笑容来。
家书她虽收过许许多多,可这一次却是与众不同——这是她心悦之人给她写的,意义非凡。
好想在床上滚几圈!
笑得月儿湾湾的魏清欢折开信封,捏着那一纸薄薄的家书,心中甜丝丝得似是刚喝了一碗温温的暖暖的蜂蜜水一般。
再一看信中的内容,她笑得更开了,连眉开眼笑都不及形容上两分。
只因信中写了这一首诗,也亦只有这一首诗:
原本有心花不开,
偶尔有人来相伴。
悔时无心已有泪,
吞下口去悄无声。
来者耳边轻轻诉,
缺少左边心相印,
东风带走一二点。
这是一首藏头诗,若不是她自幼就爱和爹爹猜谜语,许就猜不出此诗是何意了。
愿你每天都快乐。
真是含蓄。
平日里,对着她就是千般万般的耍流氓,占她便宜,现下在信中却是这般的含蓄矜持,反差可真是大。
可,她就是止不住的想笑,想乐。
这般想了,她便这般干了,银铃般清脆的笑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在这屋中回荡。
看着信,不知乐了多久的魏清欢被一阵敲门声给唤回了神智。她敛起笑声,端正的在椅上坐好后,扬声问道,“何事?”
“小姐,申时已过,该用晚膳了。”
听着青宁的回答,魏清欢愣了愣。原来都已经这么晚了。
刚才不过是午后,她一乐就乐得不知时辰了。
垂眼看着那早已被她背得滚瓜烂熟于心的那首含蓄的家书,魏清欢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才扬声回道,“今日照旧,还是在我屋里用膳。”
她话音刚落,就又听门外的青宁这般说,“好的,奴这就去安排。”话罢之后,就听到浅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低下头,看着那一封简直就可以是称之为情书的家书,魏清欢眉梢眼角皆是遮也遮挡在住的笑意。动作轻柔的将信笺折好,装回信封中,她起身向闺房中走过去。
来到梳妆台前,她自桌上拿过一个小小的带着一把如意锁的紫檀木盒,解下腰间的香囊,自内里掏出一把雕刻精美得不似是钥匙的金钥匙,插入锁中,打开盖子,露出里面的东西来——一束火红的干花,数封信。
花是凤凰花,信是家中来信。
情郎与家人。
小心翼翼的将凤凰干花拿起,魏清欢将迟邪给她写的家书放到盒中后,再动作轻柔的将干花给放回上面。
红的花,白的信,红与白,简单却又是惊艳的组合,看得她眼中柔情似水,脸上笑意渐浓。
世间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此了吧。
轻轻的合上盖子,落锁,锁好,就像是将一切美好都给锁起来,保存着,永不褪色。
晚膳过后,魏清欢将回信的家伙事儿都给整整齐齐的摆到了桌上后,挽着袖子研磨起了墨来。
两人之间的第一封回信,她定是要亲力亲为才行。
手腕翻飞间,墨,磨好了,可拿着毛笔的她却是不知该如何落笔了。
写她这些日子以来是怎么过的话,又太锁碎,可若是不写这些,她一时之间又不知从何说起。
拿着笔杆戳着下巴,眉毛紧蹙的魏清欢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了学迟邪一般来一首藏头诗。
想好了,笔下就如下笔有神般,不过是半刻,一首情意绵绵的藏头诗就出来了。
看着白色宣纸上那首露骨的藏头诗,魏清欢脸上不由自主的染上了一抹羞涩的霞红来。
盯着信笺看了片刻,她轻咳一声,将已是干了的信笺给折好,装入信封中,滴蜡密封后,看到白花花的一片信封,她脸上的霞红又深了几分,似是熟透了的樱桃一般的红。
手忙脚乱的翻出一个新的信封,在上提了几字,边等着墨干,边撕开信封,取出信笺重新装过,上蜡。
这一系列的动作,她做得又急又快,待一封新鲜出炉的信又重新出现出眼前之时,她呯呯乱跳的心才稍稍的平复了下来。
还好没人看见她的囧态。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
在她心中小鹿乱撞的时候,她的长兄魏清源亦是心情舒畅,神色愉悦。
看着气势恢宏的城墙,坐在马车上的魏清源忍不住的想要大笑三声以表他心情大好,可一扫到身旁黑口黑脸的蚩尤,他又硬将这笑声给憋回了腹中,但他脸上那宛若地主家傻儿子的笑容是怎的也是止不住了的。
他盯着城门,双眼直放光,就像是一色胚子看到了绝世美女一般,眼中绿光闪烁。虽是不能大笑出声来,可他嘴中的喃喃却不断,“妹妹,为兄来投靠……来找你了!”
一路来,被他各种闹腾得给折磨到快没脾气了的蚩尤在听到这话时,瞬间气得想狠狠地赏他一身大鞭子。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这一路走来,若不是他老是想着去游山玩水,看美人吃美食,他们一行人也不至于别人多花大半旬的时间才来到高离京都。
若不是看他只是被砍了一刀淋了几日雨就病歪歪的了,她可不管什么少爷不少爷的,先赏他一顿竹笋炒肉再说。
强制按捺下心头的怒火,蚩尤冷眼的扫了一眼兴奋得不知天在那边地在那头的魏清源,冷冷的道,“少爷,我们是来带小姐归家去的。”不是来游玩的!
然,已被眼前的繁华和脑中那美好的未来给迷花了眼的魏清源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她此时话气是何等的唬人。
他双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那扇洞开的城门,兴高采烈、兴志勃勃的道,“我知道啊,但是我们总得给欢儿留几天时间去收拾收拾细软的。这几天时间里,我正好好好的逛一逛高离的京都,看看它与魏国有何不同之处。”
说到底,他这般理直气壮的说了一堆的大道理加起来就是一句话——他就是想去玩。
紧捏着拳头,蚩尤强忍着自去上前去揍他一顿的谷欠望,安安静静的骑着马,做好她的护卫本职。
嘚儿嘚儿的马蹄声虽是在这人来人往的城门前并不响亮,可这一行骑着高头大马护着一辆马车的人却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身为一国之都,长安城自是常常会迎来一群又一群的骑着大马驱着香车的贵客,见惯了这样的长安百姓很是平静的往一边靠靠,让出一条通道来。
一行人也不客气,骑着马儿就顺着空道来到了城门前。
守门的士兵见这一行人眼生的得,眼中顿时精光闪烁。几位士兵对视了一眼后,一个长得最是高壮的年幼士兵站了出来。他长矛一横,拦着过道,边大吼一声,“站住。”
久经世间百态的王磊胯马上前,待来到了只能说是青少年的士兵前时,干脆利落的翻身下马,手袖一抖,向前一递,放到他手中,边笑着道,“这是我请官爷饮酒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啊。”
掂量掂量了手中的银坨子,青少年的士兵就想见好就收的放这一行人过去了,却被近身的另一个最是年长生着黄豆大的眼的士兵给夺过了手中的银两。一得手,他眼中的精光越发的亮了。
他越过青少年士兵,下巴抬得高高的斜撇着王磊,啧巴了下嘴,道,“这是打发叫花子呢?就这一点点鸡碎,还说是请爷喝酒,你不知爷我一坛酒就不下二两银吗?就这一两银都不够爷一坛酒钱,你也拿得出手。你们路引不齐,不能进城,滚滚滚。”说罢,还很是不耐烦的挥着手让人滚蛋,可一双黄豆眼却紧盯着一行人不放,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他这是在故意为难人的。
他想要什么已经表现得最是明显不过了——嫌钱少。
被当成是肥羊的王磊眉头一皱,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回头看了一眼马车上的魏清源。可惜魏清源的三魂七魄已经被城中的花花世界给迷去了二魂六魄,剩下的一魂一魄也在神游太虚中,连一个眼尾都没有给他一见。
倒是坐在他旁边的蚩尤注意到了王磊的求助眼神,本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别国他乡能低调就低调的原则,蚩尤轻点了点头。
钱能解决的事,都不算是大事。一个虾兵蟹将罢了,用不了多少钱。
得到了回应,王磊扯出一抹笑,又自怀中摸出了一坨五两的银坨子塞到黄豆眼手上,谄媚的笑道,“官爷你就行行好吧,我家少爷可是就一个纨绔子弟身娇肉贵,受不得村里的茅草屋,我也是一介奴才,若是不将事情办好……”
余下的是的什么,黄豆眼已经不想再听了。他将一大一小两坨银子给收入怀中,老怀欣慰的点头笑道,“大兄弟啊,哥刚才太累了,一个眼花看错了,你这路引没问题,进城吧。”说罢,他回身吼了一嗓子,“兄弟们,放手。”
“走吧,走吧。”打劫了肥羊,黄豆眼心满意足的站回了原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