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智取胜?呵,说得容易。现下这哪还有时间来报阵坑杀他们?”另一位一直与须眉老将不对头的拳似铜锤身躯魁伟的中年汉子卢子兴,很是嗤之以鼻,“不说时间允不允许,就先说下兵力足不足够吧。你觉得我们能将八万士兵全都派上战场,一点也不留下来?痴人说梦。”
两人就是那为了一姑娘反目成仇,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情敌兼竞争对手。最可怒的是,那姑娘最后嫁的人还不是两人中的任何一个,自此这两人就结上了不共戴天的梁子,形成了现下这个相处模式:你说什么,不论对错好坏,他都要先反驳了再说。
被他这么一番的冷嘲热讽,精壮的须眉男子于超老脸一热,心中热血上涌。冷哼一声,他不甘示弱的怼了回去,“那你倒是说啊,你这五大三粗的莽夫又能想出什么好计谋?还不是只会喊打喊杀,平白远故的让将士们去送命。”
这话说得太过火了,听得在场的人皆是眉头一皱,正欲要出言来劝诫两人别说得太冲,却见卢子兴已是被气得怒火攻心的动起了手来。
卢子兴脚下几蹬就冲到了于超面前,他横眉竖眼气势汹汹的一拳直拳直直的往于超胸前砸去,于超也不退让。微一晃身,躲过后,他一手成刀刃状横劈下去。卢子兴变拳为爪顺着他的衣襟往下一抓,指尖够不到对方,可亦堪堪的避过了这一掌,他脚下一蹬,向后退了一步,扬脚一扫——这蠢货真是越来越蠢了!
于超亦不再多忍让了。
紧抿着唇,他叠脚微分,立如钟的扎起了马步,在半空中的手紧绷,向前一伸,一抓,握住了对方的骨踝向向左扯向。
卢子兴顺势而为的借力使力,另一条腿也扫向他。
整个人都在半空中,一双强劲有力的大腿形成了剪刀脚的形状,杀气腾腾的往于超身上绞杀过去——这是他的必杀技。
迫不得已,于超只得紧绷着脸的松开了手,丝毫不敢大意正欲出新招,却听一声爆喝传来,“够了!”
这一声虽不是大吼大叫的,可威慑力却亦不是曾常人可比媲的——冷若冰霜得可以冰冻三尺,方圆几里无一人可生还的凛冽杀气一时间将热气上头的两人给镇住了,手下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虽说两人斗了不下十招,可时间却是须臾之间,快得很,一旁的人一时半刻之间插不进手来,有心也无力可使。在这时,他们总算是得找到了合适时机,快手快脚的上前拉开了两人,并一左一右的将两人隔离开来。
可即使是这样,卢子兴也还是不服气。他虽是粗人一个,可却不是能忍让之人,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了还留在边城这。
脾气暴躁得很的他脸上涨红一片,双目瞪圆,宛若牛眼般大的怒目而视着已是气定神闲下来的于超,愤恨的骂骂咧咧着,“你以为你是什么好鸟,还不是一介莽将,和我一样的粗人……”
“我说够了!”迟邪板着脸,冷冷的又重复了一遍。
主帅发飙,作为下属的自是不敢再闹腾了,饶是如卢子兴这样的军中刺头儿也是惧怕于迟邪的,自然也说不敢再乱来了。
一时之间,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主帐,此刻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冷眼相待的扫视了一遍帐中的众人,直到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后,迟邪才收回目光,不轻不重的说道,然他话中之意却让人更是畏惧于他。
“这是主帐,不是比武场,想打架就给我去杀匈奴去,在这逞什么威风?有时间在着瞎折腾,不如立刻给我带兵出战平定匈奴去。”说这话时,他那还没敛起凛然杀气的双眸着重的又看了卢子兴和于超两人一眼。
看得不善于隐匿情绪却又五感敏锐的卢子兴身上白毛直竖,想要伸手捋一捋双臂的,可偏偏又被人给制压住,动弹不得。
他招手撞了撞钳着他双臂的两人,用眼神无声的示意他们放开他。
可,在迟邪那如同猎豹看猎物晚的目光注视之下,这两人那敢有太大的动作。而且他们也不似他这般是指发达头脑简单不会察言观色,他们准确的接收到迟邪眼中的警告之色,所以自是更不敢松开他了,免得他再乱来牵连到他们。
卢子兴眉头一皱,很是不满的又撞了撞两人。这一次甚至是用上了点巧劲,很刁钻的撞向他们腰间。
腰这位置可是人体最敏感的地方之一了,尤其是对男人来说,腰与脐下三寸之物是最是不能轻易让人碰的地方。
这招损啊,两人自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去硬撞硬了,只为悻悻的松开了他。
一得到自由,卢子兴就摇头摆脑的伸着脖子,双手双错的捏得咔咔响,听起来就很是让人忧心他一个不开心就再战一场。
将他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的迟邪,这下眉头也忍不住的轻蹙了起来,心中微怒,却亦很是无奈。有这样一个不服管教的刺头下属,难怪军中的刺头儿新兵越来越多了。
揉了揉眉心,他冷冷的陈述着道,“看来我离开的这两年,你们过的很滋润。”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他这仅仅只是陈铺直述的话却让众人皆是心中一凛,面上一绷,僵硬着身体不敢再有所动作,就连卢子兴也不例外。且,理智回笼的他亦知道自己刚才做得实在是太过火了。
这话,其实就是说给他听的吧。
越是这样想,他心中就越是忐忑。他不怕别的,就怕主帅不让他出战。他的人生乐趣自从乔儿另嫁他人后,就只剩下这一个上战场绞杀匈奴人这一个了,不让他出战,就如同是在抢他的新娘一般让人怒不可歇。
然,眼前之人却是他不能得罪的顶头上司,他反抗不了,更是不能反抗。
见手下们都似是鹌鹑一般的安静如鸡后,迟邪总算是压下了心中那股恨铁不成钢的怒火。他脸色如常,用一如既往的百八十波澜也不起的声音问道,“今日谁愿出城迎战?”
“我。主帅,某愿意。”狂热的战斗份子卢子兴第一个就站出来,大声应道。他脸上满满的都是即将上战场的兴奋之色,无一点没有一点犹豫。
这全都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迟邪只是睨了一眼他,便又例行一问,道,“今日之战只许胜,可做得到?”
听他这么说,卢子兴知道这是答应让他出战了。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
他脸上难掩喜色的出列,抱拳,郑重其事又语震天响的道,“主帅放心,末将必不负重任。”
“那我等就在这等卢将军你凯旋归来了。”迟邪沉声的说道。
“是,末将这就出发。”说罢,卢子兴就欲转身就走的出城迎战,虐杀匈奴兵了。
却又听迟邪道,“且慢。”
这是想反悔吗?联想起自己刚才做的那些混账事情,卢子兴心中很是忐忑不安。但他还是得留下来,听他把话说完,谁让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不得不停住脚的卢子兴由心里正东想西想的想着主帅大人是如何如何的使着手段折腾他的事,脸上也不由得紧绷了起来。他抬头,牛大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上位的迟邪,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严肃气场。
迟邪见状,心中对他这般庄穆的模样还算是满意,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了些许。
他自衣袖中拿出一卷被红线捆起来的信纸,“等下上了战场就按上面写着的去做。”
这般密码?众人也是第一次见这情况,眼中的眸色皆不由得的变幻了下。
这还是迟将军第一次这般隐晦的给下属支招,还是在上战场的前一刻才给出战的将军的。这是在怕他们泄露信息,还是已知道了这帐营中有敌方的奸细?
那,这人又是谁?
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身边的人皆有可能是,可却又不能明确的确定是谁。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帐营中的气氛顿时的变得屏气慑息了起来,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卢子兴却是半点也察觉不到帐中的气氛已大变,他诚惶诚恐的走了过去,接过信纸就欲打开看看内容如何了,若是遇上不识的字还可当场请教一下众人的。
迟邪伸手,压下他的动作,“战场上的策略还是留到战场上看的比较好。”
他说后不容置喙,对别的事都不甚敏锐的卢子兴却是非常清晰的听清了他所要说的话,更何况他的那修长有力的手就压在他手上,容不得他再有所动作。
两相一结合,任是他神经再大条,也知道了这事不同寻常。
严穆的点了点头,他道,“末将明白了,必定会不出一点差错的照办的。”
见他如此的上道,迟邪收回手。颔首点头,淡然却又真诚的道,“那就祝卢将军你旗开得胜。”
卢子兴重重的点头,抱拳致谢,深以为然的道,“诸位在此等一等某,某很快便会提着敌方首级归来。”
还真是打蛇顺棍上,于超翻了下白眼,心中暗暗腹谤,这货定的属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