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花长安疑惑的看了眼博古架下冒着丝丝冷气但却已经化成水的冰盘,恍然大悟。他微扬了着眉,高唤一声,“在送盘冰进来。”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半垂着眼睑,花长康敛起脸上的浅笑,戳了下男人环在他腰间的手,“我觉得,你放开我会比添冰降温来得更有效果一点。”
他的动作和语气都赤裸裸的告诉的他,他在嫌弃着他,得出这个结论的花长安顿时没精打彩垂头丧气了起来。又一次的蹭了蹭男子修长白静的脖颈,很是可怜兮兮的道,“可你已经有大半个月时间没理我了,我想和你亲近亲近。”说罢,他直接将头埋在了他的脖颈间,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在忍耐着些什么。
湿热的气息,软睫毛划过颈间时带来的****都让花长康觉得更是躁热。他微歪了下头,伸手推开男人的狗头,语气无喜无悲的道,“想想吕梁做的那些事,你确定现在就要这样吗?”
花长安身体一僵,抬起头,目如朗星却又带着一点氤氲水汽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看起来像一条不愿离开主人的小奶狗。可,他嘴里的话却是另一番滋味,“他不是我的人。我没说过要收他,是他自己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像狗皮药膏一样往我这贴过来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左相,这个锅你先背着。
一眼就看出他在耍着什么小聪明的花长康扯了扯嘴角,“是吗?我本还想着让他将这次私吞的钱给吐出来还你呢,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
私吞?
脑筋一转,花长安就明白了。他挑了挑眉,轻眨了下眼,问道,“攻城的?”
不待回答,他就已昂首挺胸的又道,“这次我自己来,你先别插手。”
他说得斩钉截铁的,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留下。
花长康眼中闪过一抹吾家有儿初成长的欣慰,轻点着头,道,“也成,这事就让你自己来吧。”
边说,他又戳了下紧圈着他腰间的手,撩起眼皮子轻瞟了一眼男人,似笑非笑的道,“该放开了。”
话题偏都到这个方向了,他还记得啊……
再一次的被他揭穿目的的花长安这下是真的强打也打不起精神来了。他脸上的表情咻的一下全都消失了,双无焦点的松开了手,向后一仰,直接的躺回了藤椅之上,双手往头下一塞,闭目养神了起来。
甫一得到自由,花长康就立马的站起来,在地上跺了跺因久坐而有些麻脚,扫到了他这无所谓惧的表情后,伸脚踢了踢他的小腿,“别在我这装。”
“快点滚回你的恭亲王府去,今晚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留你下来的。”
见奸计又没得逞,一日之内智商被数次碾压的花长安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个风华无双的男子。良久,才道,“我若想,你阻拦不了我。”
“是吗?”花长康挑了下眉,嘴边扬起了一抹浅笑,安然自若的看着他的眼,道,“别忘了你现在身处于那。”
这可是翼亲王府,我的地盘,你做不了主。
花长安不以为然的道,“大内皇宫我都能来去自由。”
“最近,我府上来了一位楚梁国护卫,听说他对机关术还很是精通。”
楚梁国,机关术,两个本来普普通通的词组合在一起莫名的给人一种震撼的感觉。
盖因楚梁国的奇门遁甲赫赫有名,而与之相随的是他的医术精湛得无人愿意得罪医师,这亦使其虽是七国中最为弱小的却能让其他国家忌惮得不敢轻易去招惹其的原因。
而天下机关术士要数楚梁国出的最为精湛高强,让天下人都对之思贤若渴趋之若鹜。
别人求而不得的助力,到了他手中就变得如此的简单。
花长安紧抿着唇的看向唇角微翘着色泽靡丽的三弟,眼中的不甘心不断的闪烁着。
他看了好半晌,但最后仍旧是什么也没有说的起身,前来到他身边,看着他那似是汇集了天下星光的双眸,低沉缓声的道,“那为兄就在这告别了。”说罢,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似是对身后的事物无一点留念。
如此决绝的身影让花长康眸色微暗了下,他静立于原地,单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的静静的看着。
大步走了没几步,仍旧是不见身后之人出言挽留,花长安紧抿着的唇抿得越发的紧了。不都说欲拒还迎这招最好使的吗,怎么到了他身上就不见效了?
慢慢的放慢了脚步的又走了几步,见他仍然是不唤着自已,花长安憋不住了。唰的一下子就转过身来,双眼直视着其。
却见三弟嘴边缓缓的绽放出一抹笑意来,春山般明媚多娇,看得他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的花长安脸颊微微的泛起了热来,好在他肤色偏黑,轻易看不来。
垂着的手握了握,忍住了拼死留下来的谷欠望,花长安神色坚毅,不容置喙的道,“三弟,下次再见,为兄可不会这么轻松的就放过你。”
下次,我一定要留下来。
听着他说了无数遍的话,花长康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但面上却一点也不显。他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欢迎之极。”
得到了回应,花长安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长身玉立的人儿,毅然转身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是夜。
大内皇宫的一殿未央宫内灯火通明,太监宫女们皆进进出出的或搬运或收拾的忙碌着,只余殿堂上白衣披身手束黑带的两人面面相对,泪眼相看无语凝噎。
花如是低眉顺眼的端坐在一旁,静静的任由已贵为皇太后的额娘夏氏定定的注视着。
一身缟素,一朵白绢花,她身上除了那一头乌黑秀发与右手的黑束带外就再无二黑了。沉重的黑与白两色让她看起来无端的生起了两分娇弱之感,却亦让人心生呵护之情。
看着半垂着头的嫡女,亦是她心头肉心肝宝贝儿的女儿,太后夏氏眼角微微的染上了些许雾气。她一生最爱的就是这一女儿了,现如今她却为了一个男人而主动的前去守陵,一去就三年,到时候她便已是桃李年华的十九岁了,最好的青春年华似水逝去……
这般一想想,太后夏氏心中就是酸酸涩涩的痛,看向她的目光又氤氲上了几分湿润来。拉过女儿俏生生白嫩嫩的手,她轻轻的拍了拍,满眼满目的都是心疼的道,“此后,吾儿你就将要独自面对风雨了。你可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额娘能帮你的不多,可必定会尽力而为。”
未了的心愿吗?
花如是想起了那个风华绝代的身影,统领将士威风凛凛却将自己拒之于门外的迟邪,心中苦涩。
爱别离,求不得。她十六年如一日的恋情对他来说,或是就是一个小妹妹对大哥哥的仰慕之情罢了。
暗恋,永远都是最伤人心的一件事。
自知自已的恋情一时无望的花如是忍住了心中的苦涩,摇了摇头,淡然一笑,沉声的道,“倒是有一个,可不必了。”
是的,不必了。
他连皇位这个对世人来说是无上诱惑的对他都是随手可得的权利都能随手而弃扔之丢之,只为了和那村姑在一起,又怎么可能在母后的一言之下就重新改变主意的接受自已。
强求不来,强要求来可不是一件幸事。至少,现在还不是。
强扭的瓜不甜,我虽不说放弃,可亦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强求。
虽是父皇母后手中的掌上明珠,可宫中的手段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的花如是自是将当今天下的形势看得明白。三位皇兄都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亦对九五至尊这个位置虎视眈眈,此番不斗个你死我活,争出一个赢家来,京城就无一日安宁,外敌亦随时会入侵,她又怎可为了一己之私而让高离失去了守他护他的大将。
越看得明白,就越是无奈。花如是看着华发染鬓角微蹙着眉头为自己忧心的母后,心中明了。她反手握着她的手,若无其事的道,“高离的局势不能再恶化,迟将军是高离的后手,儿臣不能让高离陷入困境之中。”
“他日,待我归来之时,他若未娶,那我便是飞蛾扑火出要将之拿下。”身体向前倾,她揽过面色庄重的母后。
双眼犀利的看着前方,手上却是动作轻柔在她背后拍了拍。
被安慰着的太后夏氏都一点也没感觉到被安慰到了,反而是更为她忧心。她虽亦知道天下时势,可这些比上女儿的幸福,还是她更重要。
然,她的身份却让她不能不顾全大局。
“母后信你。”
微垂下眼睑,太后夏氏回拥着她,轻抚着她的背,边心思运转的想着要如何才能得出两全之策来。
“吾儿必定会是我高离最幸福的人儿。”即便不是,我亦会亲手给你创造出一个让天下女子羡慕的未来。
两人静静的相拥着,室内室外为明天的出行忙碌的仆人皆是放轻了动作,生怕打扰到两人,从而被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