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长康见着护卫走远了,眼中那一团怒火也终究是压不下来了。他站在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椅子上的人,勾唇笑着,字正腔圆一字一字的往外挤出一句话来,“二兄真是厉害啊,连我府中的下人都被你收买了。你如此的财大气粗,我这个做主子是不是也得奉运着你?”
“那里,那里。”花长安摇着头,一脸惊恐的说道,“三弟你快快别说笑了。”
“你可是我三弟,一家人说什么你的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想要什么直说,阿兄我双手给你送上门来。只要你提,就连那位,我亦能给你弄来。”说到最后,他的表情已变得毅然决然,似是他一说他就真的去被高位上的人给扯下来,让他坐上那把龙椅一般。
花长康微皱着眉头,狠瞪了一眼他,“虽说我做不怕隔墙有耳,但你说话也得给我注意一点。”
“这话在我这说说就算了,别到处囔囔着说开。”说罢,他警告般的又瞪了一眼他。
“那能。”花长安大蒲手一挥,不甚在意的道,“为兄并不是那不知深重的人,这话亦只是在你一人面前说过而已。”
他半撑着身体,快手的拉起他的手,紧握着,神情专注而又认真的道,“三弟你要信为兄,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要知道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挣扎了下,发觉自己挣扎得越厉害,他就握得越紧,花长康索性的就不再动弹了。他抬眼看着只比自己大上两步却是比他壮了一圈的花长安,声无起伏的问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的黑眸,一眨也不眨的,似是要从他眼中看出个所以然来。
花长安只觉得冷汗直冒,他只不过是说了个开头,他就已经将结果给猜了出来,这让他如何在他身边活动?
一想到自己干什么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一点隐私之处,他握着其的手就忍不住的又捏紧了几分。
突然加重的力度让花长康觉得不是得舒服,他抬手扯了扯其的手,“先放开我再说。”
花长安也察觉到自己的力度弄痛他了,忙松开了一些,但却仍旧是紧握着他的手不放。他抿了下唇,坚决的道,“你先应了我。”看来,这灾闯得还挺大的。花长康挑了挑眉,声调拖得长长的说了一字,“哦。”
这怪声怪气的模样让花长安打了个冷抖,也让他更坚定的握着他的手不松开了。这要是事发了还可以紧拥着他,为自己谋求最小伤害。
哦字话音未落,就又听他一个转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选吧。”
他说得声色俱厉的,很是能唬弄人,至少花长安被唬弄住了。他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紧绷着身体,手上忍不住的用力,可又不敢动弹,手指微微的动了下,又恢复了如初。
每次三弟一说这一句话就代表他要倒大霉了,不被整得掉一层皮,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而,最让他害怕的并不是这个。
三弟一怒,不是伏尸万里,而是他的福利全都被取消!
这,让他如何能忍?!
好不容易的上一趟门,还没讨好他就已先让他生自己的气了,真的是太……不会说话了。
自小只好武的花长安一时之间连给自己找借口又或是转移话题都不知道该怎么来,这时候,他无比恼悔自己为何不好好的学习,不求学富五车车,但求略知皮毛,能在这时候给想出一个好主意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可,他那些小聪明都是由他一手给教出来的,在他面前耍弄就如班门弄斧。
花长安瞪大一双牛铃,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试探性的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说了,你能别赶我走吗?”
连后路都想好了,看来这事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了。
花长康看着他的目光陶然一凛,心中怒火冲天。他紧抿着唇,狠狠地瞪着他好半晌,才转开视线,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如同父母被子女气倒后又不得不前来为他收搭残局一般的沉着脸,道,“先说说看。”
听他这口气,他知道自己第一关已经求去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花长安直接的接人给扯入怀中,紧紧的圈着他不让他暴起伤人后,才道,“其实边城的战事,我早就知道了。”
花长康一手“啪”的搭在他腿上,紧紧的捏着,缓慢的转过头,气极而笑的看着他,笑而不语。
这事说出来后是什么样的后果,花长安自是猜到了一二。他本想把这事给深藏于心底谁也不告诉的,可今日仅是一句话就被其给套了出来……
这就是姜为什么还是老的辣的原因吗?花长安沮丧的低下头,无精打采却又强打着精神乞怜的看着他,悻悻然的道,“这是左相告诉我的,他还让我将这事给瞒下来。还说这样他就可以找机会去民间散布谣言说新皇不是真命天子,我就能……”
在花长康的目光注视下,他越说越小声,到最后他都已自动的消声匿音了。可,他不说并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是怎样的。
花长康此时终于体会到了那些父母恨铁不成钢不争气的心情了,好好的一副好牌居然被他打烂到现如今这个局面,这天下怕是也只有他这么一个人。
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后,他双手合十的放到腿上,平静无起伏的道,“先放开我,我保证不罚你。”放开我后,我就弄死你。
这个白痴!到底谁才是兄长啊?!
每次都要他给他收搭残局,这个兄长不要也罢。
内心惊涛骇浪,但他面上古井无波,完全的将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智商这一物的花长安给成功的骗到了。见他并没有如往常一般一生气就往死里折腾自己,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却仍旧是不敢放开他,亦不想放开他。
温香软玉在怀,他不好好的享受一番又怎的对得起他不远千里的让人快马加鞭的送来的荔枝?怎对得起他出了万贯家财的来收买人心?
钱掉入水中都能听个响,他的钱亦不能白白的浪费了。
花长安将头放在他脖颈间,用自己的脑袋瓜子蹭了蹭后,深埋在他脖颈间不再出来,“你先答应我。”
但因为他是埋头于其脖颈间的,说出来的话嗡声嗡气又含糊不清的,花长康又被脖间的热气弄得有点晃神,想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说了什么。他在内心冷哼着道,这会儿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
瞥了一眼腰间两如蒲扇大的手,再看一看自己修长有力却被比得略显单薄的手,花长康将暴打他一顿的念头给收起。
“答应了又怎样?不还都是得滚吗?”
滚之一字,他咬得特别的重,花长安听得手又往里缩了一缩,紧紧的被人给圈在怀中,头又用力的蹭了蹭,嘴凑至他耳边磨蹭着他道,“我好不容易才进来的,让我再多呆会儿吧,啊?”
“好不好嘛,就一会儿,不会很久的。就一会,一会,一会……”
无限循环的两字听得花长康头都大了,再加之耳边那不断喷洒的热气,他被磨得不知该如何对他了。沉吟了片刻后,他一手推开搁在肩上的脑袋,沉声问道,“左相还说了什么。”
话题跳跃的太快,花长安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想了想,才道,“好像是还说了让一队人马混迹现其中。”
他说得含糊,因为当时他正急着来找三弟,所以听得不甚清楚,但是现如今他却不能将这真相告诉其。
花长康也自知他是什么秉性了,并没有计划太多,他半垂着眼睑就着这姿势沉吟不语。吕梁这人虽面上装得清高,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奸诈爱财,此次,他参与了这场战事,只怕是又敛了不少钱财了。
可,身为他的主子恭亲王却又这事也仅是一知半解,这也太不把二哥给放在眼里了。
到底是和自己一起相扶持着长大的人,两人的关系还是如此的亲密。花长康不忍他被伤了,便提醒道,“吕梁这个别太重用。”
“我知。”花长康又蹭了蹭,边点着头应承道,“这人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但能力还不错,一直没出什么大问题,就先留着了。”
“不过,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让他沾要事了。”说罢,他就又蹭了蹭花长康的脖颈。他真的是太高兴了!
康儿不但没怪他知情不报,还替他着想,真不枉他宠他这么些年。这般一想想,心中已乐得烟火璀璨的他忍不住的笑了出声来。
……这人真是记吃不记打,一点小甜头就高兴成这样了。
花长康既是无奈又是宠溺的暗叹了口气。这般的性格要如何掌管百官,平治天下?
可,他忘了,有时候一力降十敌,武力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比如现在,他想让这个如同大型犬的家伙离他远一点。
虽已是酉时过半,可盛夏晚晴天,室内即使是不点灯也仍旧是一片亮堂。被一个火力旺盛的成年男子给抱着,就算室内冰盘再多,他也还是给热出了一身热汗,粘粘糊糊的很是不舒服。
“二哥。”自知力不如人的花长康改变了战略,柔声的道,“我觉得热,你松一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