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欢气、怒,双唇紧紧的抿着,斜眼狠狠地刮了迟邪一眼后,蹬蹬蹬的也离开了雅间。
眼见艳丽的裙摆如蝶舞般翩跹、翻飞,最后跟随着主人消失在眼前,迟邪宠溺的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因为某人太招桃花,直到回到了府中,魏清欢也没有正眼看迟邪一眼。一回到府中,就让人烧水,她要沐浴更衣。
出门一趟就碰上了两个情敌,不洗洗身上的霉气,她怕人在家中坐,情敌也会找上门来。
她虽只是在心中抱怨一下而已,却不想一语成谶。
太后赐下来的六位说是来伺候她实则却是来伺候迟邪这个正经主子的佳人除了来府的次日有一人见到了迟邪外,久不见他的踪迹,终是忍耐不下去了。几姐妹一合计,便找上了管家,说她们是太后赐下来服侍小姐的,不敢不从,让他想办法给安排到小姐院中伺候小姐。
她们拉出了太后这面大旗,管家也不能多加阻拦,只得将这事禀告给了魏清欢知。
魏清欢沉吟片刻后,道,“既然她们说了,那管家你就费心安排一下吧。”
将人放到眼皮底下,她们想耍什么花样,她都能在萌芽时给她掐灭了。
“是。”管家应声,退了下去。
次日,六人就被安排到摘桂院里,但干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一日见不上主子一面。这让她们很是气愤,但又找不出理由再去麻烦管家,只得按捺住焦虑的心,坚守岗位了。
年将近,年味也越浓,大街小巷上全都是备年货的年。
魏清欢看着府上府上忙忙碌碌的众人,不由得想起了往年在家中与爹娘兄弟们一起过年的热闹欢乐,心中微黯。
不知祖母爹娘与小弟现在过得怎样?
魏国新政计划又施展得如何?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事,她的心渐渐的沉寂下来,眼皮下垂,半眯着的看着手中的书。
若我生为男儿,那该多好?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陪随而来的是一道略带娇气的女声。
“小姐,奴婢李艳有事求见,不知方便与否?”
魏清欢被门外的动静拉回了思绪,她放下书,端坐好身子,“进来吧。”李艳?这是谁?
一时之间想不出李艳是何许人也,她便没有再纠结。重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后,她轻呷了一口,以压下心中的种种杂念。
身穿嫩黄色袄裙的李艳推门进来,姿态万千的福身行礼,“奴婢李艳见过小姐,小姐万福金安。”
魏清欢抬眸看向她。只见艳丽又略带一点纯真的女子毕恭毕敬的同自己行礼,一点也没有仗着貌美而倨傲的神态,她当刻想起了她是谁来,同时在心中微忖。
不愧是太后送来给她添堵的。这气质,这风范,还有这手腔、耐心,果真是宫中出品必属精品。
心中暗咋啧了下,魏清欢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的呷了口,放下茶杯,“找我有甚事。”
见她没让自己起来,李艳心中暗怒,将她骂得狗血淋头,面上却仍然是恭恭敬敬的,“奴婢今日被管家分配到院里服侍小姐,特意来给小姐请安的。”
早不请,晚不请,偏偏在午时前前来请安,这按的是什么心,魏清欢不必多想便知了——这是想着来她这偶遇迟邪呢。
“我不喜屋内人太多,有青宁和栀子两人伺候便足已。若无要事,你便先下去吧,我乏了。”说着,她就往卧室里走去,摆明不想再与她多谈。
从头到尾都没被免去礼数的李艳低垂着的眼中凶光一闪而过,却仍是平静的应道:“是,奴婢这就离开。”边说边向后退出去。
一出门,她面上的平静就被打破了,嘴唇紧抿,眼中幽深如海,凶煞之气毕露,但一见到门外进来了人,她当刻就收敛起视情,嘴角微扬的起向来人,边出言解释自己为何守在门前的原因,“青宁姐姐,小姐刚才说乏了要歇息一下,我便自作主张的守在这了。”
她咬了下唇,紧张的看向青宁,问:“这,不会有事吧?”
青宁睨了她一眼,越过她,向房中走,“无事。下次别再擅自做主,小姐不喜欢。”
不轻不重的警告,李艳听得明白,但面上仍装得一派纯良。她夸张的长舒了一口气后,猛地点了几下头,“好的,我下次绝不再自作主张了。”
“既然青宁姐姐你回来了,那我便退下了,我还有事没干完呢。”待青宁点了头后,她就快步的向院外跑,边似作无意的嘟囔了声,“守在小姐门外压力可真大。”
这声嘟囔不大不小,正正好让青宁听清了。她回眸看了一眼走出院门的李艳,眼中闪现出一抹复杂。
直到那抹嫩黄色消失在眼前时,她才收回视线,轻手轻脚的从房里拿出绣兜,坐在耳房门前绣着荷包。
自从上次偶遇了迟邪后,甫才回京不久的花如是就又对他患起了相思之疾,不断让侍女去打探他的行踪,今日终是得了他的准确消息。
花如是正欲使人去邀迟邪过来一聚,却听门外传来通传声,“李贵妃到——”
她眉毛轻蹙,抿了下唇,还是起身上前迎人,边笑着和她打趣,“今日可是刮西风了,居然将娘娘你这大贵人给刮到了本宫殿中,真是难得。”
“安康真会说话。”李贵妃轻笑一声,牵着她的手,落座,边柔声的将自己登殿的原因给道了出来,“自从你回宫后就一直闭门不出,陛下怕你闷出病来,让我过来给你解解闷。”
“就是天寒不愿出门而已,无甚大事,替我多谢皇兄的关怀。”
两人寒暄几句后,李贵妃终是将话题引到了她真正的来意上,“听闻前几****出宫了,可遇上好玩的事了?”
花如是一愣,捧着茶杯的手一僵,抬眸飞快的扫了她一眼,见她眼中无探究之意才又放松下来。呷了口茶,她浅笑道,“也无甚好玩的,来来往往也就那几样,就半途遇上了迟将军他们才热闹些许。”
“那可真不错。金童玉女坐一起,看着就养眼。”才刚感叹完,李贵妃见她神情微变,忙转移话题,“哎,不说这个了,你给我说说赏画宴上的趣事吧,久没出宫,这些热闹再不念叨念叨怕是要忘了。”
再不想忆起的事被人当面点出了,暗恋多年的将军有了美娇娘,花如是就算是手腕再高超,也不过是个刚失意的人,脸上自是会带出一些黯淡。
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对她笑了下,她捧起还留有余温却暖不了她身心的茶杯轻呷了一口,挑些有趣的事和她讲,李贵妃也顺势而下没再提她与迟将的事。
将人送走后,花如是的脸色比渐渐黑下来的天还要阴沉。她让一众侍女退到殿外守着,只留下心腹大丫鬟云烟一人后,自抽屉中拿出了一个早就密封好的信封递给她,语气冷淡漠然的道,“尽快送到她手上。”
云烟接过信封,收入衣襟中藏好,“殿下放心,奴婢会让人准确无误的送到她手上的。”
“嗯,伺候我更衣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莫怪我恨心。
穿上太后特意送来的白色狐皮大氅,只用一檀木簪盘起秀发的花如是坐着撵娇来到了慈宁宫给太后请安,顺便与她一起共进晚膳。
饭后,太后用茶漱过口,挥退众宫女。慵懒的背倚着椅把手,轻笑着问,“皇儿可是又遇上了什么烦心事了,说来让哀家帮你解解惑。”
“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母后你的法眼。”花如是柔柔一笑,上前力度适中的给她捏着肩,边浅声道,“几日前,我与迟大哥、和他的未婚妻遇上了。”
“这种小事有何可忧虑的。”太后微眯着眼睛,正色又信誓旦旦的道,“安康,耐心多等几日,哀家到时候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得太后的了保证,花如是面上的忧虑尽消殆尽,娇笑了一声,“还是母后疼儿臣,不似皇兄随意的就打发个人来给我。”
太后知她是在告李贵妃的状,但一时也拿李贵妃无法。李贵妃可是朝中新皇拥趸者中的一位要臣之女,轻易得罪不得。
沉吟片刻后,她拍了拍她的手,长叹一声,“你皇兄也不容易。”
花如是也知朝中的格局如何,但李贵妃午时挑拨是非一事实在是让她愤怒。当着她的面说她心上人与别人的好,这让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但她也不是那种不知情识趣的人,硬闹着让人帮她要讨回公道。
于是,她没有接话,只默默的给太后揉着肩捏着背,尽孝心。
深知自己女儿性格的太后也没有硬逼着她去接受,只是不时的指使着她给自己按摩一下这或那,边与她说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对于李贵妃之事,是只字不再提。
迟府,西苑。
在厨房里拿了早膳回来的明艳女子在馒头中翻找了片刻后,找出了一个底面插有他物的掰开,从中拿出了一张纸条,细细的看了起来。
半息时间后,她紧抿着唇,将纸条丢入暖炉中燃尽,才拿起馒头就着小菜吃起了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