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哥一走,魏清源便学着蚩尤,捧着茶杯自斟自饮的品起了茶来,将身旁那气得粉脸变红脸的张宾完全的给视若无睹。
身为自家少爷面前的红人,张全见张宾被气得慌,自是不会任由事情这般发展下去。他往前一站,戳在桌前,鼻孔朝天的瞪着一桌三人,高傲的道,“我家老爷可是夏老将军儿媳的娘家,和当今圣上也是亲戚。得罪了我家二少爷,哼哼,你们是不想在长安混下去了。”
和当今圣上是亲戚?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和高离皇帝是亲戚的人能住这?
魏清源鄙夷的看着这吹牛不打腹稿的一主一仆两人,撇撇嘴,一脸不敢苟同的收回目光,接着饮他的茶等他的菜。
就这气质,还说什么皇亲国戚,他看就是一暴发户。这金啊玉的尽往身上堆,也不嫌累得慌。
好吧,就算你是,但那也是不受待见的。
见这一向无往不利的大招都镇不住这群人,张全有些怯场了。能在听了张家是皇亲国戚后还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人,必定不是庸人。
待他细细的一看,见其他人虽是穿着粗布衣裳,可魏清源身上的那一套玄衣却是正宗的绸缎衣,还是上等的绸缎,没个三两银一尺是拿不下来的,还有上面遍布的银丝暗绣,这一件衣袍没个二十两银是办不下来的。
这一看,就看得张全心中的怯意越发的浓郁了。
本以为是一个没钱没势的小商队罢了,没想都却是撞上了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主。
再一想起自家少爷这次出门来就是来找夏老将军给谋个小官做做的,若是在这时候闹出了什么事来,那这官就悬了。
想清楚了这事会惹来什么后果后,张全脸上的嚣张跋扈一敛,凑至张宾身份,附着他耳朵低语,“少爷,这群人在扮猪吃老虎呢,我们别上当了。若是夏老将军知道了今日之事……”
张宾神色一僵,可他又不甘心将这店中最好的位置拱手让人,但张全所说的事,他又不得不考虑到,这种有气不让发的憋屈感觉让他紧抿了起唇。
深知自家少爷的秉性的张全自是知道他心中的不甘,但是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如此。他抑着心中的怯意,故作趾高气扬的撇了眼魏清源等人,嫌弃的轻哼一声,“哼,这位子都给猪给拱了。”
“这上面不知沾了多少灰了,少爷我们另寻他位吧?”他笑得一脸谄媚。
里子面子,他都给找回了,张宾自是不会再多停留于此了。他轻颔了颔首,尖细的下巴扬得高高的,“走吧。”说罢,似是在弹灰尘般轻轻的拍了拍衣袍,便迈开腿,向和这边汉界分明还呈敌对的另一头走去。
作为逗主子开被的狗腿子,张全自是有样学样的弹了弹衣裳上不存在的灰尘后,跟着离开了。身后呼啦啦的跟着十来位家丁,这场面很是壮观。
可,一心一意全在吃的上面的魏清源完全的没有将这群上窜下跳的跳梁小丑给放在眼中。此时的他,眼中除了这被小二哥吹得天花乱坠的美味佳肴之外,就只剩下——饭后去找迟将军府找妹妹这一个了,其他的,可有可无。
通常客栈中的吃食都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的,所以他没等多久就看到了小二哥捧着一食托向他们走过来。
热气腾腾的粥,鲜甜的鱼香,喷香扑鼻的蟹味……一瞬之间,魏清源就被这些馋人的小可爱们给迷住了心神。
因座位之事结了仇的张宾见自己这边的菜还没上来,顿时又不爽了。不能对外乡人发火,他还不能说说店里的小二?
占挑软杮子捏的张宾敲了敲桌子,不满的大声囔囔道,“小二,我的菜怎么还没好?不知道爷我赶时间吗?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比龟还慢。”
才刚放下了托盘,就听他这一声嗷,小二哥的手立时的抖了抖。好在,托盘已经放稳了,没能烫伤到人。
一向与人为善,能忍就忍的小二哥歉意的对魏清源等人点头致歉,边手上动作不停的布菜,边朗声回话,“客官稍等,马上就好,厨房马上就会送上来了的,稍等一会啊。”
张宾本就是在迁怒,听了这话,心中那一把怒火勉勉强强的消了些许,但他却不打算让魏清源等人好好的吃一餐。
他重重的放下茶杯,得到示意的张全立刻接了话。只见他手一叉腰,大声的奚落道,“这速度比老牛拉破车还慢,小二哥说话也是粗声粗气,这是在赶客还是怎样?你们店是怎么做生意的,还想不想做了?不干了就早说,我们早点换地去。”
眼见两人的对战升级到了他这店铺来了,坐在柜台后的当家掌柜顿时坐不住了。
再这样下去,他这小本生意就被这人给骂臭了。
他快步的走过来,边点头哈腰的道着歉,“别介,别介,我还小本生意,还指着各位好汉多多光顾呢。这样,我请各位一个一盅燕窝汤,消消气。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各位就卖老朽一个面子吧。”
说罢,他扭头瞪了一眼还愣在一旁的小二哥,微蹙着眉,厉声喝道,“小二哥还不快去厨房催催,可别怠慢了贵客。”
“啊?哦哦哦,我这就去。”小二哥抱着托盘,健步如飞的快速撤离了这是非现场。
本就是为难为难一下小二的张宾见掌柜的都被招来了,顿时倍感有面子。他摆了摆手,高傲得如向雌性展现最美好的一面似人的重新捧起了茶杯,轻抿了一口后,才悠悠的道,“好了,张全,别闹得太过,让掌柜的为难。”
张全扁着唇的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掌柜的,勉勉强强的应了一声,站回到了他身后服侍着他,但脸上的表情却仍然是带着怒气的,一点也没改。
主人都已经发话了,掌柜的自是不好多言什么,他对着一众人点了点头,道,“客官慢慢来,不急啊,菜这就上了,稍等一会就好。”说罢,便又向柜台走过去,坐回了柜台后。
而,这一切事情,魏清源只听不说,左耳进右耳出,过一遍耳罢了,完全没有将之放在心上,仍然是一口包子一口粥的吃得起劲。
他这优哉游哉的休闲态度,看得张宾那刚升起的虚荣心又落了下来。
这人太过不知好歹了,他都已经让步至此了,还在给他摆谱摆架子摆脸色给他看。
捏紧了手中的茶杯,微抿了下唇,他对身后招了招手。张全立刻俯下身,低下头,凑至他面前,“少爷有什么要吩咐?”
张宾抬手,竖着手掌的遮着嘴,压着嗓子,低低的说道,“给我想法子整一整他们,最好是让他们今日出不了行。”
这事儿可是说到张全的心扛子上了,他眨了眨眼,不怀好意的瞥了一眼。
一众吃得头也不抬的人,嘴边扯出一抹坏笑,道,“明白,奴这就去办。”
“嗯,一定要让他们出不了门。”最好是让他们这几日都不得不躺在床上。
“好的,少爷。”应了一声后,张全嘴边挂着一抹坏笑的往外走。
然,这边魏清源仍旧是吃得满嘴流油。
九月蟹最肥,蟹黄蟹膏最是鲜美,且量多。店家虽不是个实在人,但是奈不住食物新鲜肥美,做出来的食物自然也就是差不到那去了。
于是,一行赶了一月多路没好好的吃过几餐正经的饭了人就被这鲜美的包子给诱惑住了,吃了一笼又点一笼。
直到一人两笼四个茶杯大的包子下肚后,这股子馋劲儿终于是止住了,其实就是吃撑了,肚子再也没有地方装了。
揉了揉涨得小肚腩都快凸出来的腹部,魏清源懒洋洋的垂着腰,长舒了一口气,赞叹的道,“这包子上的蟹黄真不错,膏似凝脂,色彩鲜艳,鲜美而香,丰美无比,真是不虚此行,没白来一趟。”
放下茶杯,蚩尤嗤笑一声,道,“少爷,我们是来接小姐归家的。”所以,别将这当作是出门旅游一般休闲。
说到妹妹,魏清源便不再多想了。现下,他只想去见一见已有三个多月没见的妹妹,顺便把她拐回家去。
一个外男有什么好,那比得上在家中舒舒服服的当嫡小姐好?且,这外男还是别国的将军!
若是在战场上一个不小心被人给伤了,欢儿还不得哭唧唧的了?
越想越觉得妹妹这眼光实在是不怎么好的魏清源连这刚被好吃好喝的给喂出来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消散了好几分,不愿嫁人,那便不嫁了,他还能养不起自己的妹妹?
再一想起信中所言,他的眉头便是一皱。就算是嫁人,妹妹也不能嫁给离家这么远的地方来。来回一趟便是一个多月,出了什么事时,谁来给她撑腰?
不行,得趁现在情还没到深处时,赶紧的将妹妹带回家中去。
揉了一把肚子,魏清源高呼一声,“王磊去结帐。”
“是,少爷。”负责日常开销的钱袋子王磊轻声的应了一声后,快步的向柜台走去结帐了。
闻弦知雅意,侍卫们这便是知道了要出发了,自行的去马厩牵马去了。
然,没一会儿,就有一人脚步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来人脸色难看得似是吃了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一般,“少爷,队长,我们的马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