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渊拧眉,廖十就探了探头,好奇地去看那字条上写了些什么,结果就只看到一行小字:古修远本姓雷,查去吧你个呆子!
微微一愣,廖十连忙端正了自己的脑袋,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可不受控制总是要向上翘起的嘴角却泄露了廖十此时的心情。
偏头看了看廖十,秦渊道:“想笑就笑,别憋出病来了。”
“没有,”廖十连忙绷紧嘴角,“属下并没有想笑。”
冷哼一声,秦渊问廖十道:“这张字条,你怎么看?”
廖十略想了想,然后才回答道:“这字条所传递的信息十分重要:王妃很生气,需要爷去哄。”
这字条字面上的信息其实是不着急传来给爷的,但不管是那潦草的字迹还是最后的那一句“呆子”都充分体现出了王妃此时的心情,显然王妃是更想将这言外之意传递给爷。
话音落,廖十终于是憋不住笑出了声。
王妃果然有意思。
“同感,”将字条拍在廖十胸前,秦渊飞快地跑出了书房,好在是没忘记给廖十下令,“将去查古家的人全都撤回来,不查了。”
廖十欣然应下。
秦渊一路疾跑到主院,没在院子里看到段南歌,就直接冲进了屋里,却又没在屋里看到段南歌。
匆匆忙忙地跑出来,秦渊刚好就撞见了白茗:“白茗,王妃呢?”
白茗愣了愣,退开一步给秦渊福了福身之后才道:“王妃人在府里。”
“爷当然知道她在府里!”秦渊急问道,“爷是问你她人在府里的什么地方?”
白茗的面容清冷,不慌不忙道:“王妃说,她人在府里。”
秦渊一怔,立刻就明白了白茗这话的意思。
扬起嘴角痞痞一笑,秦渊看起来似乎有些高兴:“成,爷去找她。”
自己气跑的媳妇,可不得自己去给找回来?
话音未落,秦渊就已经跑出了主院。
望着秦渊飞快跑远的背影,白茗暗自替秦渊祈祷。
爷八成还不知道他这新王府有多大吧?况且王妃也不是一直站着不动的,不知道太阳下山前,爷能不能找到王妃。
如白茗所料,入府七日以来,秦渊从来没有逛过他这新王府,他每日的行动路线就只是在主院、书房和王府大门之间,因此秦渊完全小看了皇帝对他的疼宠,兴致勃勃地跑进后院去找段南歌,结果秦渊横穿了一个花园、跨过一条小溪又经过一片竹林,却还是没能遇到段南歌。
站在竹林尽头,秦渊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有那么一瞬间秦渊甚至觉得自己是行走在皇宫的后宫里,而非他自己的王府内院。
“把一座王府建得这么大,父皇八成是疯了吧?”抱怨一句,秦渊叉着腰站在路口,左看右看,总觉得哪边都不像是段南歌会去的方向。
挠挠头,秦渊突然跑向一名女婢:“瞧见王妃没有?”
那女婢一愣,连行礼都忘了,只呆愣愣地摇了摇头。
“没有?”秦渊往那女婢来的方向看了看,“也就是说不在那边……”
脚下一转,秦渊跑向其他方向,沿途只要看到人就要上前问一句,然后重新选择方向。
同一时间,吴王府最高的塔楼顶层,己未正坐在窗台上极目远眺,收回视线时刚巧就瞄见了秦渊。
“王妃,爷寻您来了。”
己未转头看向屋里,在一处阳光照得到的地方,段南歌懒洋洋地歪躺在席子上,不慌不忙地与少越对弈。
听到己未这话,段南歌就转头看向己未,一字一顿无声地说道:“下来,躲着点儿。”
秦渊的眼睛好使着呢。
“是!”己未立刻就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却又好奇地往外看了一眼,“王妃,咱们这吴王府的后院可大了去了,爷这样漫无目的地找,可要找到天黑去了。”
皇帝这心可真不是一般得偏,像是笃定爷不会纳妾似的,他们这吴王府的内院除了主院和下人住的院子,再就只有三处院落,瞧着像是为客人或者是未来的小主子准备的,其中一处还被雪阳先生和公孙姑娘占了去。
因为院落少,所以内院的空地就很多,那些空地自然是要用景来填上,于是填着填着就把他们吴王府的内院填成了皇家园林似的,竹林与小径相伴,花海与树林相邻,溪流连着湖泊,回廊绕着水榭,极尽精致,极尽风雅,却也极其复杂,迷宫一样。
扬了扬嘴角,段南歌心情不错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若是以往,到了新的地方,秦渊必定是头一个将地形摸清楚的,可这一次他们都在这吴王府里住了七日了,秦渊却还分不清个东南西北,怪谁?她才不管他!
段南歌不管,己未自然不会管,但想知道段南歌究竟会不会心疼,己未就寻了个隐蔽的地方靠着,偷偷从窗口观察着秦渊的一举一动。
这座塔楼在吴王府最北,站在塔楼顶层往南看就能将整个吴王府尽收眼底,再往远处望去就是大半个广陵城,甚至还能看到江河宽阔的水面,视野极好。七日来,段南歌和己未、少越时常会来这里,或下棋或发呆,若发现了秦渊的身影,段南歌也会站在窗边一直望着。
“王妃,爷到湖边了。”己未坏笑着看向段南歌,段南歌转头看向己未,眉目间有些惊讶。
己未说的那个湖她还记得,那湖与塔楼之间就只隔着一片枫树林,以秦渊的步速,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就该到了……
才刚想到这里,段南歌就又听己未说道:“王妃,爷走错路了,他往东南去了。”
那条路正好通往与塔楼所在截然相反的地方。
己未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浓浓的遗憾,段南歌扬了扬嘴角,又将视线落回棋盘。
看来秦渊一时半会儿是到不了了。
这边己未实时向段南歌汇报着秦渊的位置和移动路线,那边正在王府内院到处跑的秦渊只觉得心火直窜。
父皇偏心于他,这他知道,父皇疼他宠他,这他也知道,可父皇建了座迷宫给他,这是存心要害他啊!
不知道为什么又绕回了溪边,秦渊沮丧地蹲了下去,捧一捧溪水扑在脸上。
清凉的溪水让心浮气躁的秦渊好受了一些,一屁股坐在地上,秦渊转头看着西侧的花海,摇头失笑。
南歌就是有法子治他。
“爷,”己未凭空出现,落在秦渊的身后,手上拿着一朵粉红色的小花,见秦渊转头看过来,己未就将那朵花递给了秦渊,道,“属下是从王妃那里来的,这是路上随手摘的。”
接下那朵花,秦渊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就不能给爷点儿更明确的提示?”
己未耸肩,道:“王妃吩咐的,属下爱莫能助。不过属下可以明确地告诉爷,方才爷已经将吴王府的内院转了个遍,内院的景爷您也都看过了,这花您也必然见过。”
闻言,秦渊挑眉:“爷将内院转了个遍却没见到南歌?”
己未无辜道:“爷与王妃失之交臂,其实就只差一点点了。”
秦渊抱头,懊恼地哀嚎一声。
南歌可真是狠心,既然与他擦肩,那就喊他啊,怎么还真就擦肩而过了?
深吸一口气,秦渊问己未道:“只要爷能找到开着这花的地方,爷就能见到南歌?”
“呃……”己未尴尬地笑道,“恐怕爷只能得到下一个提示。”
秦渊登时就苦了脸。
南歌这是要整死他啊!
己未挑了挑眉,满怀“善意”地对秦渊说道:“爷若累了,还是回去歇着吧,时候到了,王妃自然就会回主院去了。”
瞪着己未,秦渊沉声道:“有南歌给你撑腰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啊,竟敢诓骗爷?爷若当真回去歇着了,今儿就别想哄好南歌了!”
冷哼一声,秦渊起身,拿着那朵粉色的小花气呼呼地离开。
既然己未说他已经将这内院的每一处景都看过了,那这花他一定也见过,是在哪儿呢?
将自己方才走过的路细细回想一边,秦渊的脑中灵光一闪,飞快地跑向某处。
几乎是将内院又转了一遍,秦渊站在那座塔楼前,气得只能干瞪眼。
这塔楼他第一日进府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只是通常没人会在自己家里建一个这么高的塔楼,而且从距离上来看离他王府里的主院也很远,因此他就当这是吴王府北的某个寺庙佛塔,谁成想这塔楼还真的就在他自己家里……父皇是不是疯了?!
满心愤愤却又无可奈何,此时的秦渊的衣袖是挽起来的,领口也是开着的,因为跑来跑去地折腾了快两个时辰,所以满头大汗,那模样全然没有平日里的风流倜傥、从容淡定。
“南歌在顶楼?”秦渊转头问身旁的己未。
“王妃是在顶楼,”见秦渊立刻就要用轻功飞上去,己未连忙说道,“王妃特地吩咐,要您走楼梯上去。”
“啊?”秦渊微怒地瞪着己未,“为什么?”
都已经折腾他这么久了,再继续下去南歌可闹得有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