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眼神一紧,沉声道:“五皇弟若是对剑起了兴趣,本王府里还有好些,你去挑一把就是,这剑是本王佩剑,用着趁手了。”
秦渊痞笑道:“四皇兄是领过兵、做过帅的,府中上乘的兵器自是不少,可臣弟我偏就看中了这一把,这青霜剑……特殊。”
至于为何特殊,话不用明说,秦昊和秦渊都明白。
秦昊冷眼看着秦渊,抿嘴不语。
不以为意地笑笑,秦渊又道:“不如这样,臣弟那里也有好些个兵器,听说其中还有几把剑颇负盛名,臣弟不懂,那些刀啊剑啊的放在臣弟府里实在浪费,臣弟以五换一如何?”
转眼看向段南歌,秦昊坚定道:“不换,五皇弟莫要再闹。”
两眼一眯,秦渊拿着剑,不还给秦昊,也不说话,只看着秦昊,嘴角扬着,眼底却没有笑意。
“别逗四皇兄了,”段南歌突然伸手从秦渊手上拿走青霜剑,转手递给秦昊,“那可是四皇嫂赠与四皇兄的,说起来倒也算是四皇兄和四皇嫂的定情之物了,意义特殊,你要来做什么?”
眼巴巴地看着那青霜剑又到了秦昊手上,秦渊的脊背一弯人就趴在了段南歌背上,双臂环着段南歌的腰腹,极为亲密地将身形娇小的段南歌整个罩进怀里:“爷最近想要习剑,可总也没找到看得上眼的剑。”
“习剑?”段南歌知道秦渊习的是左手剑,且剑术精湛,但这事儿其他人却是少有知道的,“怎么突然想着习剑了?”
“因为俊逸啊!”秦渊理直气壮道,“你瞧四皇兄,一拿起剑来整个人就比平日里更加风衣俊朗,那比划起来好看极了!”
这理由听起来极为孩子气,就算段南歌心知秦渊是故意这样说的,还是被逗笑了:“可我更喜欢你耍扇子的模样。”
两眼一亮,秦渊偏头看着段南歌问道:“好看?”
段南歌点头,不假思索道:“好看极了。”
秦渊立刻眉开眼笑,追问道:“比四皇兄使剑的时候还好看?”
段南歌眉眼间的笑意也越发浓郁,柔声细语道:“比谁都好看,是天下间最好看的。”
秦渊吧唧一口就亲在了段南歌的脸颊上:“那爷就继续使爷的扇子,专门耍给你看。”
手上拿着青霜剑,眼前却是段南歌和秦渊打情骂俏、蜜里调油的样子,眼神微沉,秦昊的心里五味杂陈。
被秦渊和段南歌这样一闹,秦昊、段子萱和独孤嫣三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反倒是稍有缓和,段子萱见秦昊对青霜剑如此执着,如此重视,还当秦昊仍旧不知道其中真相,只当秦昊仍旧是将那青霜剑当成是他们二人之间的定情信物,顿时开心了起来。
看一眼独孤嫣,段子萱一脸得意,而后款步走到秦昊身旁:“王爷,天色不早,我们回去吧。”
眼神一闪,秦昊回神,瞥了眼段子萱,冷声道:“你先回去吧,记得收拾出一间客房来。”
“客房?”段子萱愣了愣,“是有客要来楚王府借住?”
不等秦昊回答,独孤嫣就唯恐天下不乱似的说道:“正是本小姐,自打来了天宋京城之后,本小姐就一直住在自家的客栈里,可近日与贤妃娘娘说起在客栈久住的不便,贤妃娘娘心生怜惜,允本小姐去楚王府借住。”
段子萱顿时怒从中来:“为什么要借住楚王府?你、你与她才是表姐妹,怎的不去吴王府借住?!”
说这话时,段子萱伸手就指向段南歌。
独孤嫣娇媚一笑,道:“本小姐也想与我的这位表妹住在一起,好好联络联络感情,奈何吴王再过不久就要南迁广陵,本小姐若搬了进去,等他们搬走,本小姐还得再换一次住处,贤妃娘娘嫌那样太过麻烦,左右本小姐既然是吴王妃的表姐,楚王妃您又是吴王妃的妹妹,那楚王妃也算得上是本小姐的表妹,都是一家人不是?”
贤妃娘娘的用意昭然若揭,她看得明白,反正就是想让她成为楚王的女人,好让独孤氏与楚王密不可分,家中的叔伯决定将她留在天宋京城八成也是打得这个主意,所幸楚王对她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甚至还有些嫌弃,这正好合了她的意,流言蜚语也好、有名无实也好,只要楚王不碰她,她都无所谓。
“母妃?”段子萱一脸错愕,忙问秦昊道,“王爷,当真是母妃要她住进楚王府的?”
秦昊冷着脸道:“不该你问的别问,快回去!”
若换成是段南歌,此时八成已经能猜出母妃的用意了吧?可偏偏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的段子萱除了争风吃醋旁的事情什么都想不到,还真就不如那个独孤嫣!
“不该我问?”段子萱哂笑,“我是楚王妃,是楚王府的女主人,王府里要进女客,怎么就不该我问了?!”
秦昊瞪着段子萱道:“本王已经说了,她是独孤氏的小姐,是母妃托本王照拂的人,她要暂住楚王府,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段子萱语塞,瞪着秦昊不一会儿就红了眼。
她还有什么要问的?这是让她不要多问的意思?凭什么?她既嫁给了他就是他的妻,是那楚王府的女主人,但不管什么事他都不跟她说,今日若不是她寻到这逸云楼来,她倒不知王爷跟独孤嫣的关系已经亲密到如此程度,更不知道独孤嫣要借住楚王府的事情,他们当她是个摆设吗?是不是今日她不来这一趟,就没有人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她?是不是今日她不来这一趟,她要等独孤嫣住进楚王府了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见秦昊和段子萱又吵了起来,秦渊突然戳了段南歌一下。
段南歌扭头,就见秦渊给她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之中的意思分明是让她想想办法。
私心里,段南歌不太想管这种麻烦事儿,反正即便是管了,也没有人会对她心怀感激,可转念一想,段南歌又觉得这事儿确实要管,秦渊还把稳定京中大局的重任寄托在秦昊身上,楚王府的后院若是起火了,段子萱说不定就真的要给秦昊拖后腿了。
琢磨一番,段南歌便趁着这个没有人开口说话的对峙时刻柔声细语地问独孤嫣道:“独孤小姐是今日就要搬进楚王府吗?若不是,就请独孤小姐早些回客栈去吧,天色已晚,这里也没人能送一送独孤小姐,独孤小姐还是早些离开比较好。”
闻言,独孤嫣眉梢一挑,娇媚笑道:“若本小姐今日就要搬进楚王府呢?”
“那就请独孤小姐先回客栈收拾东西,若独孤小姐觉得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可以派人去帮你,”看着独孤嫣,段南歌的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还是说独孤小姐非得我派人护送你回去?”
心知段南歌是个敢说敢做的人,独孤嫣敢跟段子萱硬碰硬,却不敢太过挑衅段南歌。
款款起身,独孤嫣道:“自家表妹的面子本小姐还是要给的,那么本小姐就先告辞。”
说着,独孤嫣向着几个人盈盈一福身,而后又道:“楚王爷,待客房收拾好了,可别忘了派人来接我,我就在客栈等着,绝不会让王爷为难。”
再向段子萱挑衅一笑,独孤嫣就袅袅婷婷地离开逸云楼,气得段子萱嘴唇发抖。
独孤嫣一走,段南歌就站起身来:“子萱,跟我上楼。”
段子萱想都没想就对段南歌说道:“楚王府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段南歌的脚步一顿,柔声细语却不是威严地说道:“你当你嫁进了楚王府就不姓段了吗?给我上来!”
这是段子萱第一次从段南歌那里感受到长姐的威严,不由地怯了。
见状,秦渊两步上前,嬉皮笑脸道:“烦请四皇嫂移步,臣弟也有些话想对四皇兄说。”
段子萱咬着嘴唇盯着秦昊,秦昊却侧着头看都不看段子萱一眼,忍住眼泪,段子萱扭身就跟段南歌上楼去了。
推开逸云楼里最好的那间厢房,段南歌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从那慵懒到仿若无骨的背影倒是看不出先前的威严气势来。
在窗边坐下,段南歌一边开窗一边问段子萱道:“怕冷吗?”
眼神一闪,段子萱摇头:“这会儿只觉得热。”
气的。
段南歌笑笑,在窗边落座。段子萱跟着在段南歌对面坐下。
侧头望着窗外的风景,段南歌柔声细语道:“以前只是怀疑,但今日碰上这事儿我才确信,你那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一定是假的。”
“什么假的!”段子萱瞪眼,“那可是我凭真才实学比出来的。”
段南歌哂笑道:“跟谁比?跟京中那些不知所谓、只知攀比、技艺拙劣、没有长进的小姐们比的吗?”
“你以为你自己就很好吗?”段子萱反唇相讥。
段南歌不以为意地笑道:“我从来不觉得我自己很好,但我知道我是谁,我知道我要做什么,可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