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段南歌才回答道:“倒是没说什么,南歌与他们不熟,见了面除了客套的话,倒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万一南歌说的事情他们都不喜欢,那不是平白惹人嫌了吗?”
听到这话,贤妃叹息一声:“唉,段国公这人也真是的,怎么就跟独孤氏断绝了所有的联系?那怎么说也是雪君的娘家、是你的外祖家,都是自家人,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何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家父自有家父的考量,”瞥了眼贤妃,段南歌又道,“不过独孤氏似乎真的很关心南歌,听独孤公子说他们在天宋的京城中有些熟人,时常会从那些熟人那里打探到南歌的消息,可南歌就觉得奇怪了,南歌以前一直深居简出,段国公府与商贾也并无交情,是什么人竟能从国公府里打探到南歌的消息再送到北凉去?”
贤妃的心头猛地一跳,笑得有些发虚:“竟还有这样的事情?那你没问问他们是从谁那里打听到你的消息的?国公府戒备森严,国公爷又把你当成稀世珍宝一样保护着,还有谁能越过国公爷去打探你的消息?独孤氏可别是被人给骗了!”
“是啊,”段南歌眉心微蹙,极为赞同地说道,“南歌也是这样与他们说的,可他们却说那消息绝对可靠,南歌再问,他们就不肯多说,只是笑得古里古怪的,南歌还想着今日见到家父后跟家父说说这事儿,趁着独孤公子和小姐还在天宋,让家父仔细去查一查,没成想倒是先让贤妃娘娘费心了。”
“说、说的也是啊,”贤妃开始有些心不在焉,“的确该让国公爷好生查一查,可别是什么居心叵测之人。”
“南歌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时值万寿节,家父忙得不得了,南歌起先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说给家父听,不过既然连贤妃娘娘都觉得事关重大,那南歌可得尽快把事情告诉家父。”
看着眼神闪烁不定的贤妃,段南歌扬起了嘴角,也不再说话,只自顾自地喝起茶来,直到皇甫静怡在四尊、秦菡和颜雅君的陪伴下款款走来。
“贤妃娘娘,”径直走到桌边,皇甫静怡却只是冲贤妃微微颔首,“这么一大早的还劳烦贤妃娘娘特地跑一趟,本座真是过意不去。”
回过神来,贤妃赶忙起身,给皇甫静怡行了个礼:“圣女殿下。”
秦菡和颜雅君也在这是给贤妃行礼,这场面对段南歌来说有些复杂,但段南歌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十分冷淡地应了一声,皇甫静怡淡漠道:“本座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贤妃半垂着头,侧身给皇甫静怡引路:“那圣女殿下这边请,陛下特地为圣女殿下准备銮驾。”
瞥了眼段南歌,皇甫静怡道:“不必,本座今日骑马。”
“骑马?”贤妃抬起头,十分惊讶地看了看皇甫静怡,然后给秦菡使了个眼色。
若是以往,得到贤妃的暗示,秦菡就会帮忙劝说,可今日秦菡却犹豫了起来,举棋不定,索性就装作没注意到贤妃的暗示。
眉梢一抖,贤妃的眼神微冷。
扬了扬嘴角,段南歌不以为意道:“狩猎本就该骑马才应景,山路难行,銮驾也不方便。”
眉心一蹙,颜雅君柔声道:“话虽如此,可圣女殿下身份尊贵,骑马太过危险,还是该乘銮驾,左右也只是从行宫走到猎场营地,这段路并不难走。”
颜雅君的话音刚落,皇甫静怡就冷声道:“若只是坐在一旁,本座为何不回星月楼去坐着?柳,备马。”
“是,圣主。”
然而柳才刚要去寻找马匹,南楚的圣师郭聿就信步走了过来,笑容温和地看着皇甫静怡。
“启禀圣主,马匹已经备好,皆是段国公府特地挑选的上等良驹,都牵到了院子门口,请圣主过目。”
看着郭聿脸上的笑容,皇甫静怡有些诧异,又有些愧疚:“圣师大人……”
听到皇甫静怡的这一声唤,郭聿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温柔了,而这温柔里藏着什么样的深意,就只有皇甫静怡能看懂。
几不可查地扬了扬嘴角,皇甫静怡的气势陡然一变,傲然而尊贵。
偏头看向段南歌,皇甫静怡用她那淡漠的声音说道:“既然是段国公府献上的良驹,本座自然要见识见识,段大小姐可也如段国公一样懂马?”
嘴角一扬,段南歌温声细语道:“虽不如家父精通,但也略知一二,必能给圣女殿下挑一匹最好的。”
皇甫静怡的眼中涌现出明显的笑意,连语调都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明显的雀跃:“那还等什么?”
看着已经算得上是神采飞扬的皇甫静怡,段南歌眉眼间的笑意中便多了几分真心:“圣女殿下,请。”
一行人这才跟在皇甫静怡身后走到院子门口,果然就见院门外站着几匹高头大马,其中最显眼的当属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
眼神一闪,皇甫静怡偏头对段南歌说道:“看来段国公只是顺便给本座献马。”
段南歌撇撇嘴,难得觉得有些害羞。
她也没想到粗枝大叶的国公爷竟还是个这么细心周到的人,先是把萧青安排到她的身边来保护她,又让萧青带来了含章,现在竟然连逐星都给她送来了,若是她再在圣女这里转上一段时日,国公爷怕是要把青竹居里她的东西都给她送到星月楼去了。
“这马……”指着通体漆黑的逐星,秦菡惊讶得合不拢嘴,“本公主记得这马是番邦进献给父皇的,那一批上等良驹里面就只有这一匹毛色特殊,后来……”
后来这马就被段国公蛮不讲理地给抢走了,母妃说父皇为了这事儿郁郁寡欢好几日,可是没想到这样稀有的良驹,段国公竟然就送给段南歌了?这究竟是有多疼爱段南歌?
逐星也不给段南歌丢脸,一见到段南歌就迈着轻快的步子凑了过来,绕着段南歌打了个转之后就用鼻子去拱段南歌的肩膀,看起来极有灵性,且与段南歌极为亲昵。
段南歌缩着脖子躲闪,一边躲一边推开逐星的大脑袋:“别闹,一会儿带你去玩。”
像是听懂了段南歌的话似的,逐星打了个鼻响就摇着尾巴哒哒哒哒地跑开了,却是绕了个圈,去骚扰其他的马匹。
贤妃笑道:“南歌这马可真通灵性。”
感觉是自己家的孩子跑出来调皮,段南歌只得干笑两声。
送到皇甫静怡这里来的马还真的个个都是段弘亲自挑选的,顾虑着皇甫静怡这里都是女人,段弘选的大多是性情温顺的马匹,因此段南歌没费什么功夫就替皇甫静怡选好了坐骑,至于其他人要骑乘的马匹就与段南歌无关。
跃身上马,这一支大多都是女人的队伍由段南歌带队,沿行宫内专供马匹行走的石板路一路向前,踏出行宫,而这一队女人一出现就立刻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尤其是一马当先的段南歌,那坐在马背上自如肆意的模样叫人移不开眼,一时之间不知道看呆了多少人。
“吁!”勒马停住,段南歌利落地翻身下马,稳步走到皇帝面前,“臣女段南歌参见陛下。”
将英姿飒爽的段南歌从头到脚地打量一番,皇帝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喜欢。
“朕记得朕是让你给南楚圣女伴驾,可没让你去做南楚圣女的护卫统领。”
听出皇帝语气中的戏谑,段南歌抬起头来,眉眼带笑地问道:“臣女看起来像是个护卫吗?”
说着,段南歌就扭头将身后那一队女人挨个打量了一番,然后点点头,自问自答道:“这样一看,连圣女身边的四尊九影十二卫都是水灵灵、娇滴滴的大美人,这一对比,臣女瞧着可不就是个护卫?”
一听到这话,伴在皇帝身侧的太子秦睿就温声笑道:“儿臣瞧段大小姐倒是打扮成了一副要玩个痛快的样子。”
“可不就是嘛!”皇帝哈哈大笑,“数这丫头最精明!”
段南歌撇撇嘴,也不为自己辩解。
六皇子秦绍从旁边冒出头来,笑嘻嘻地对皇帝说道:“父皇,儿臣还发现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皇帝狐疑地问道。
“父皇您瞧,段大小姐的坐骑通体漆黑,父皇您再瞧那边,五皇兄的那匹踏雪可不就是通体雪白的嘛!”这话说完,秦绍就赶忙跑开数步,躲得离秦渊老远。
“嗯?”皇帝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朕还说渊儿怎么突然弄了匹白马来,却原来他那小心思在这儿呢!”
皇帝这一笑,围在皇帝身边的人不管想不想笑都得陪着笑。
段南歌撇撇嘴,一副理直气壮不羞不臊的样子,而秦渊挠挠头,看着像是被一群人笑得有些窘迫的模样,还握着拳头向秦绍比了比。
皇帝笑得更厉害了:“难得你花了心思,今儿朕特准你远远地跟着南楚的队伍。”
“啊?”秦渊委屈地看着皇帝,“为什么还要远远的啊?”
皇帝当即就瞪了秦渊一眼:“那是南楚圣女的队伍,你这混小子想离得多近?若不愿意你就跟在朕身边!”
“别别别别!儿臣谨遵父皇旨意!”秦渊这一应,又引得众人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