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黄令脸上更是布满了阴云。他冷冷地盯着雪薇,阴沉地说道:“沈姑娘不要血口喷人!我家三子虽是不肖,但也不致做出这等荒唐事。何况他和你素来并无瓜葛,为何要强迫你到这儿来?”
没等雪薇说话,羽然站了起来,一拱手,道:“黄二爷如果不信这位姑娘的话,那为何不叫你家三少爷出来对质呢?”
杏儿也帮腔道:“对啊!他要没做亏心事,为什么不出来当面和我们对质?黄老爷,叫他出来!”
花厅上一片鸦雀无声。大家看似眼观鼻鼻观口,但没有一个不偷偷看着黄家这场好戏。黄令脸上只觉热辣辣地,仿佛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正当他要发作的时候,大哥黄政开言道:“对质嘛……或者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二弟,你我也都知道翔儿本是有些恃宠傲骄,与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发生些不愉快的情况也不是完全没可能。若是有的话,我们代他道个歉便罢了。”说完,又低声道:“今天是父亲的寿辰,当众对质是万万不可的。”
黄令听了他最后一句话,强压下心头的怒气,向两人一抱拳,冷声道:“小儿无知,得罪了两位,我这个当父亲的在这儿向你们陪个不是了!今天姑娘脸也露了,名也传了,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羽然冷笑一声,道:“黄二爷若是怕老太爷脸上过不去,我们倒可以等等再说。但现在就撵我们走却是万万不能的。”
“哦?为什么?”黄令眼中闪出极其不悦的光来。
羽然道:“因为黄三少爷也和我们有个赌约,我们必须和他当面践行了才能离开。”
“又一个赌约?”黄令实在忍耐不住了,声音高了起来。
“嗯……咳!”黄老爷子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黄令身子微微一颤,盯了他俩一眼,便快步回身走回老太爷身边。
“令儿啊,我身上乏了,想打个盹。你陪我去暖阁歇会吧!”老爷子垂着眼帘慢吞吞说道,刚才那个精神矍铄、品评菜艺的样子顿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父亲。”纵使黄令心中再有不甘,父亲发话,也让他难以违抗。他一语不发地扶着老爷子向暖阁走去。
花厅里客人们都悄悄松了一口气,借着寿星离开的当儿,也都纷纷告辞离去。
黄政送走了客人,回到花厅上。刚和雪薇羽然说了两句话,便见家人来禀报说:“二老爷吩咐,叫把几位客人请到香溆斋去。”
香溆斋临水而建,是座不很大但很精致的建筑。雪薇等三人进去,见黄令坐在一张黄花梨桌子旁,脸上的颜色已平和了许多。
雪薇和羽然对视一眼,心底都暗自认定一定是老爷子对他说了什么。
见三人随家人走进来,黄令微微点头,一指旁边的椅子,道:“坐。”
雪薇和宇然告座,杏儿在雪薇身后站着。
黄令对雪薇道:“姑娘,方才是我有些急躁了。不过小儿究竟和二位有什么误会?”
雪薇道:“黄二爷,这件事还真不能算是误会。如果仅仅是误会,我们也不会被令公子‘请’到这儿来。如果您相信我,我倒愿意将事情的始末讲给您听。”
黄令点头道:“姑娘请讲。”
雪薇将发生在饭馆里的事大略讲给黄令听,又将在村口的遭遇也讲给他听。等到讲完,黄令脸上已是阴云密布。他先对雪薇和羽然一抱拳,道:“方才是我孟浪了,幸好不曾当众对质。否则黄家的脸就该丢尽了!”他又猛一拍桌子,叫下人道:“去,将三少爷叫来,再将家法请来!”
家人答应着出去了,香溆斋里安静下来,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
良久,家人回来,手中捧着一根粗粗的竹棍,身后则是垂头丧气的黄家三少****。
一见儿子,黄令猛然起身,陡然喝道:“孽障!瞧你做得好事!为父百般教你,怎么教出你这么个欺男霸女的东西来!欺负寡妇母女,还强逼素不相识的路人!家法何在?看我不打死你这辱没门庭的废物!”
他一把抄起家人手中的粗竹棍,劈头盖脸朝黄三身上抽去。
黄三一下子鬼嚎起来:“嗷……嗷……爹呀!饶命,饶命!”
“你还敢叫!”黄令手中的竹棍下去得更快更狠了。
黄三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满屋躲避着。他一边躲一边为自己辩解着:“爹,爹!你怎么听一面之词,你怎么不听我说?我叫兰丫头过来,只想让她帮厨!嗷……手下人不懂事……哎哟!……下手绑了她,这本来就是误会!他……那个男的……还出手打伤了黄善……伤得好重啊!”
黄令听见黄三说这话,气得浑身发抖,便停了下来,指着黄三道:“你有脸说误会?你说是误会那你跑什么?要不是你爷爷拦着我没让你出来对质,咱家的脸面早就荡然无存了!你说说,你带着二十几个打手出去,可是事实?你想干什么?想打出人命来才算完事?你还和我提什么黄善?你种种不好,不都是他带的!管家何在?把那混账东西赶出门去!”
说着,他又举起了手里的棍子。
“黄二爷,算了吧!”羽然站了起来,脸上依旧带着静静的笑,“您要怎么教育儿子,是您的家事。我和沈姑娘只关心一件事,就是那个赌约。黄少爷是不是该给沈姑娘五百两银子啊?”
黄三目光慢慢移到羽然脸上。
在他眼里,羽然那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一柄刀子,毫不留情地割在他脸上,他只觉心中一阵抽痛。
“逆子!你和人家打的赌,自己承担!”黄令硬邦邦地甩给他一句话。
黄三慌了:“爹呀,我哪儿有钱!”
他说的是实话。虽然他骄横跋扈,但手里的钱真是不多,因为黄令在金钱上对他的管制还是比较紧的。
“没钱?用月钱抵!”
“我……”
黄三的脸立刻皱得像苦瓜一样了。用月钱抵!他一个月也不过五十两银子,要抵完这五百两,他得将近一年没有一分钱可花!这让他在狐朋狗友面前该多没面子!
“嗯?”黄令一道尖刀一样的目光投向他,黄三连忙答道:“是是!我拿!”
“这还不算,从今天起,三天没有晚饭吃,给我在祠堂里面壁思过!”
听着父亲严厉的责罚之语,看着雪薇和宇然跟着家人出去取钱的背影,黄三一张脸狠狠地皱了起来。
他在心里低吼了一声:“小娘们儿,你黄三爷决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