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不知道信笺内容,单看今一的脸色就明白大事不好,流焯暗自心惊,连忙听令下去带人一一查看信筒去。
今一说完则觉得头晕目眩,摇摇晃晃地跌坐进椅子里。
“本家大人请用些参茶吧。”苍老的手递来一杯茶水。
今一扶额甩了甩头,稍好些才看过去,是那名老大夫。
他勉强笑了笑道:“谢谢大夫关心了。”说罢,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
老大夫瞧着他苍白的面色,叹口气,忍不住道:“大人万忙也要注意身体,先前为大人把脉,虚中透寒,昏睡药效未散,应该好好休息一晚才是。”今一的年岁同流焯差不多,身为一个老父亲,老大夫再道。
“哪怕大人再急迫,想想小姐,看见您这般定不会开心的。”
今一不由得愣了一下,“大夫知道……小姐?”
老大夫顺着花白胡子,弯眼笑得慈祥和蔼:“老头子和犬子流焯都曾是流民,是小姐救回了我们,给我们安身之地,恩同再造。老头子自知能力浅薄,无力再为小姐做些什么,只盼小姐,以及忠心为小姐的大人们多保重自己。”
今一听着,微微闪神。
原来,她当年不带今字辈暗卫一个人四处游荡,还做了这许多事吗……
“大人且休息罢,那些鸽子百八十只,少不得需要时间。老头子给您熬碗汤药,保证您睡醒后精神饱满。”老大夫十分忧心今一的身体状况,像是要把对尹吟的感激之情化作待他诚挚的关怀。
今一再心急,理智也清晰地告诉他必须冷静,他现在可谓是两头为难,拐进了死胡同。
回皇城与其他人汇合吧,出不来也没用,独自一人吧,又不知家主在哪里,他怎么找去?
各种想法、情绪乱成一团,他身体越发不适起来。
不等今一开口,老大夫便挥手唤来几名丫鬟,吩咐几句。
很快,热水、暖汤、香喷喷的饭菜全送上来。
从早到现在饿了大半天的今一咕咚咽口口水。
一个时辰后,铁打的汉子今一在老大夫一帖药下吃饱喝足睡好,立即恢复了精神,几口参茶下肚,脸色好了许多。
这才是年轻人的精神气儿。
跟着儿子跑的老大夫看着今一欣慰地点头。
有了精神,今一坐到桌案后,接过流焯整齐叠在一起的信笺。
这些都是近月流凤阁收到的除生意以外的消息和方才才搜寻完毕的鸽子信筒中的信笺,很杂,今一一目十行地一张张掠过,脑袋里飞快的处理记录着可疑、能用的字眼语句。
这一刻的他,静而庄肃,低头认真扫视纸张的模样,凝注淡漠的眼神,轻轻抿起的嘴唇,和过去憨头憨脑粗糙汉子形象极为不衬,也和他的表面透出几分违和……高大威猛的身躯塔一般的雄壮,肌肉结实如石,熊腰虎背,面庞五官刚硬不出色,肌肤是古铜,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黑熊似的糙男人。
然而此刻,接近傍晚时分,雨天房内光线暗沉,早早掌了灯。温淡如水的烛光下,男人面目被堆积在桌上的书本竹卷的阴影模糊,隐约那身躯似剥离了外表的粗旷,现出修长若竹,挺拔笔直的轮廓来。
流焯晃了一下眼睛。
他的身形算是高大,但是和今一比,矮了半截。宽度也是,今一的肩膀宽实,比他大出一巴掌的宽度。
这在乾君国,是少有的体型。
第一眼看,那张国字脸和铁塔身躯并不违和,可到了现在,流焯却觉得,那张脸已经模糊。
让人记不起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