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再不喜那刺鼻的气味,流焯铁青着脸把人抱起,送到一间高级雅房内。
老大夫跟着进屋。
流焯将人放在软榻上,面色一改,随后同老大夫一起退三步垂首跪下。
态度恭敬而谦和。
不出意外的,那高大男子坐起身,眸子烁烁,哪有昏迷的样子。
“去把鸽子取来,准备笔墨!”
流焯自然听命,不多时,笔墨纸砚其备,刚走近桌旁,不等放下,脸颊凹陷看来疲惫不堪却两眼湛湛的男子急切地伸手,直接接了过去。
流焯愣了一下,心想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这位这般着急?
但他谨守本份习惯了,失礼跨权的问题他不会出口,低了头,卷袖子拿过砚台磨墨。
高大男子——今一手下笔墨行字如飞。
瞧这一幕,医者本心的老大夫咽下要说的话,抱过自己的随身药箱取出调气养身的参丹,用茶水融了,递到流焯手里,边示意他奉上,边诚恳道:“本家大人几日奔波,如今顾不得休息,但劳累过度伤体根本,老夫别的不会,就平常捏捏药丸。这参丹大人便安心服用吧。”
老大夫唠唠叨叨一段话,也不知埋头狂写字的今一听见没,倒是流焯受不了地直翻白眼。
臭老头子越来越啰嗦了。
老大夫眼一斜,正好看见他翻白眼的嫌弃表情,顿时老眼一瞪,脚踏上流焯的靴子上,用力,碾!
被踩的倒吸一口气,老大夫人老但力气不老啊……流焯手稳稳的把杯子放在今一桌旁,硬是面色从容地任由老大夫虐他脚板。
谁让老大夫是他老子,而他是他儿子呢……得罪了少不得肉疼。
这厢一老一少在无声斗法,今一已经写好两份信笺,手指翻飞将信纸快速卷成筒状后,另一手在脖颈间一抹,一块素白色物什一现,再看,那筒状信笺上,已然印上了一圈繁复华美的图印。
流焯和老大夫至始至终不敢多看,大人物之间的信笺信息互通来往向来十分保密,就是他这个掌柜的上报消息,那过程都复杂得很,更别说同主子一个级别的了。
图印上好,再封上一层薄薄的蜡,流焯拎来鸽子笼,抓出一只来,取下信筒拧开。
“咦?”他微微瞠目。
“怎么了?”今一皱眉。
流焯将信筒奉上:“这一批鸽子正是刚落地的,没想竟有信息在内。”
他心里又诧异又惶恐,连续十几天鸽子大军“压境”,他们一一查看过,大部分都是空的,只得了一封放鸽子们自由去飞的信笺,其它再无,惯性思维下来,这两天也就没怎么注意信筒……
这一批刚飞来,正好落在鸽子群最容易拎出来的位置,今一看起来很急的样子,他便随手抓来了。
未及时发现信笺,这可是不小的过错。
今一取过信筒,没说什么,倒出里头信笺,蜡封,繁复华美的花纹图,一眼就能辩出它的级别。
今一眉头皱得更紧,去蜡展开,里头的内容令他瞬间变了脸色。
【石皇中毒昏迷,再醒命太子挥兵南下。持寿宴之名,皇子齐聚皇城,消息只出不进。唯恐生变,速于文书边关,令冯箐将军多加防范。】落款尹木齐。
本身流焯的身份是接触不到这种情报的,也不知尹木齐是不是有意,将这消息用尹吟训练的鸽子放出来。
今一捏紧信纸,皇城封锁,皇子齐聚,那个总是作死的老皇帝究竟想做什么?
难怪他回来时官道上设起了关卡,几处密查,麻烦又耗时,害得他只得绕远路走。
他绕小道,因此多费了几日才赶到这儿,要到皇城还需两三日,尹木齐说皇城只进不出,那便是真的全面被封锁住了,偏偏,尹家能够调动的人手大部分都在皇城内处理“偷渡美人”……
那该死的老皇帝!
今一恨恨地一拳捶桌,咬牙吩咐道:“去将所有的鸽子信筒都查看一遍,别漏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