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城墨的目光浅浅地看了眼叶蓁蓁,然后拿起惊堂木,一拍桌子准备宣判。
“等等!”叶蓁蓁忽然想到一件事,瞥到王氏暗暗窃喜的表情时,声音微微扬高,看着许城墨,“大人,对天秦律法,小女子实在是疑惑太多。敢问大人。若非是沐槿的一招引发了张大的心疾,不知会如何判决?”
许城墨愣了一瞬,然后认真回答道:“若是其他原因引发心疾,沐槿将会被无罪释放。”
这差距,简直不要太大!
叶蓁蓁又看了眼王氏,这才发现这妇人似乎挺年轻的,长相也不错。再想想张山的模样,不禁有些意外他能娶到如此年轻好看的妻子。
叶蓁蓁立即定了定神,一字一句地道:“小女子怀疑张山的真正死因,想亲自勘验尸体。”
王氏挂着泪痕的脸上表情一瞬间消失,抬头瞪着叶蓁蓁,拒绝道:“我家当家的尸体大人已经派人验过了,怎么能让你这个小丫头再验一次?”说着看向许城墨,磕头道,“大人,民妇绝不同意!”
许城墨皱着眉,略一思量,看向叶蓁蓁,淡淡道:“叶六小姐,你的要求的确不合礼数,本官无法应准。”
“大人,此案事关人命,若真的另有原因,牵扯的将会不仅仅是沐槿一条性命。”叶蓁蓁神色清淡,王氏的反应更加让她心生疑惑。
如果说这是一场针对她的局,那么不管中间出现多少偏差,结果都会是一样的,那就是张山一定会死。
可是这种先天疾病,不可控性太大,谁又能保证他一定会死呢?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并非不可控的,而是可控性的必然。
许城墨有些为难,可向来耿直不阿的他,任何因素都不如办案来的重要。如此一想,惊堂木响起:“来人,将死者抬上来!”
“大人!民妇……”王氏喊道。
许城墨直接打断了王氏的话:“王氏,想必你也不希望张山含冤而终吧,若一切另有隐情,自然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王氏语塞,无言以对,只好低下了头,小声说道:“民妇只是不想让人打扰到他……”
许城墨再次命令将死者抬上来,目光掠过一脸寻淡的叶蓁蓁,心生几分意外。一个女子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前要求去验一个男人的尸体,实在有悖伦常。
叶蓁蓁面对一切异样的目光,心中一派坦然。根据王氏的反应,她几乎可以确定王氏是知道什么内幕的。
其实她也不确定能不能从尸体上验出什么,只是想试试看。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想办法救下沐槿,毕竟张山的死,与她无关。
思量间,两名衙役抬着张山走上了堂,然后就退了出去,一同来的还有沈仵作。
许城墨先让沈仵作陈述了验尸结果,然后看向叶蓁蓁,问道:“叶六小姐,你可听清楚了?”
叶蓁蓁点了点头,走到了尸体的旁边蹲下,轻轻地掀开了一点白布,瞧见一张面无血色的脸,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
正要上手,许城墨再次出声,这回是提醒她的:“叶六小姐,本官提醒你一下,你可是未出阁女子,如此做法怕是有损闺誉,你确定要亲自验?”
“谢大人提醒。”叶蓁蓁微微一笑,然后看向沈仵作,“这位大哥,不知可否一借您的手套?”
原本沈仵作因为被人质疑专业能力而心生不屑,可瞧见叶蓁蓁如此恭谦的样子,却也少了几分不满,将一双干净的白布手套递给她,然后道:“叶六小姐,小的已经查验过死者的身体了,并无任何异样。”
“多谢。”叶蓁蓁接过手套戴上,感激地看了眼沈仵作。
沈仵作的言下之意,便是让她不必再去检查死者的身体,尽量让她免去一些尴尬。
然而他们不知,叶蓁蓁对于这些,压根不在意。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解剖,那样一定会有发现。
叶蓁蓁先是查看了一下张山的头部,发现并无异样,然后微微地摇了摇头。如果她提出解剖的话,会不会吓到他们?
京兆府的公堂是公开的,百姓站在衙门口便能瞧见里面的情况,在看到叶蓁蓁亲自拨弄着一句男尸时,纷纷震惊了起来。
秦尘琰和华之谦的出现,百姓自发让出一条路。
“不是吧,小蓁蓁的口味这么重!”秦尘琰见此情形,同样免不了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世子是看错了吗?那是小蓁蓁吗?”
华之谦却是一脸如常的笑容,淡淡点头:“是她。”除了她,还会有谁如她的母亲一般,从不理会世俗的眼光呢?
“好可怕,她居然敢碰死人!”秦尘琰故作惊恐地耸了耸肩,快步走了进去。
华之谦敛了神思,抬步跟上。
堂上的许城墨在瞧见这二人时,忙下了位置,向二人行礼:“下官见过琰世子,见过华殿下。”
“免礼,你审你的,本世子和之谦兄只是来瞧瞧热闹。”说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叶蓁蓁。
华之谦颌首一笑,也没说什么,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叶蓁蓁抬起头,视线直接掠过秦尘琰,看向华之谦。华之谦会医术,验尸的本事应该也会很厉害吧,要不要请他帮忙?
华之谦似乎瞧出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他的目光和旁人不一样,没有震惊与不解,有的只是肯定与支持。
有了华之谦的肯定,叶蓁蓁的心中多了不少信心,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抛去一切顾虑和思想包袱,再次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尸体上。
既然头部和身体的外部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一定是出在里面了。
叶蓁蓁伸手掰开张山的嘴巴,除了一口的黄牙,便是一条卷曲着的舌头。
“喂,小蓁蓁,你要干什么啊?”秦尘琰看不下去了,忽然开口阻止叶蓁蓁,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你疯了啊?去拔死人的舌头!”
叶蓁蓁并不抬头,只是淡淡道:“如果可以,解剖才是最直观的。但是现在我发现他的舌苔有些问题,只是无法看清,想拉伸一下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