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惊艳,许城墨也只是一瞬间的意外,回神之后淡淡道:“叶六小姐多礼了。本官今日来此,是为张山的一桩命案,还请叶六小姐与您的婢女沐槿一同随本官去一趟京兆府。”
叶蓁蓁点了点头,看了眼沐槿,道:“好。”
许城墨点头,便立即有衙差上前,手里拿着枷锁,要去拷沐槿。
叶蓁蓁见状,看向许城墨,有些迟疑地说道:“许大人,可否不要戴这个,她不会跑的。”
许城墨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沐槿,想了想,便挥手示意衙差退下,然后先一步出了前厅。
叶锦程回头看了眼叶蓁蓁,也快步跟了上去。
叶蓁蓁微笑看向沐槿,冲她点了点头,想让她不要太担心,可她自己的心里,却也难免有些不安。
原本以为敏姨娘的吵闹只是为了叶絮月,可如今看来,怕是早已设计好一切。
敏姨娘发难,紧接着逼她的人动手,闹出人命之后立即便有人告到了衙门。环环相扣之间,连给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叶絮月已经被看管起来,那么是谁在暗中策划?能指使敏姨娘的人,其实除了后院那几个有动机的人,也没人了。
府门口备有马车,叶蓁蓁与沐槿上了马车,而叶锦程和许城墨,便是策马行在前面。
许城墨亲自入相国公府拿人,也是被这段时间关于叶府六小姐的传言所影响。
不过此次来了一趟,见识了那传说中的六小姐,似乎与那些传言,并不如何相似。
一路前往京兆府,路上有百姓撞见,而他们的议论,全是关于张山被打死的消息,这让轿子里的叶蓁蓁有些意外。
幕后人的计划倒是全面,竟然这么快便将消息散布出去了,想靠舆论给许城墨施加压力吗?
大概行了近半个时辰,马车缓缓地停下。
京兆府门口,围聚着许多百姓,纷纷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马车,也免不了有人议论纷纷。
叶蓁蓁听着外面难听的议论,然后看了眼面色平淡的沐槿,不禁暗暗赞叹。果然是从皇帝身边出来的,这份从容淡定实在是让她有些诧异呢。
许城墨先一步走了进去,叶锦程待叶蓁蓁下车之后,小声对她道:“小妹,不要太过担心,许大人十分公正。”
叶蓁蓁微微一笑:“我知道。”
看着一脸浅淡的叶蓁蓁,叶锦程放心不少,两人一同踏进了京兆府。
伴随着升堂的锣鼓声,衙役低呼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京兆府,瞬间添了一份威严。
叶蓁蓁和叶锦程站在正堂外,看着里面此时正跪在堂中被询问的妇人,微微地皱了皱眉。
叶锦程道:“她便是张山的妻子王氏,是她击的鼓。”
叶蓁蓁点了点头,对于天秦国的法律,有些没底。然而来不及向叶锦程问,便听到了许城墨的传唤。
深吸一口气,叶蓁蓁带着沐槿走上了公堂,便觉得一道透着恨意的目光直射在她的身上。尽量忽略外界一切的异样,她的目光淡淡地瞥了眼两侧严肃无情的衙役,平静的心终是起了些许波澜。
“堂下何人?”伴随着惊堂木的响起,许城墨的询问声传来,毫无情绪。
叶蓁蓁与沐槿一同跪了下来,叶蓁蓁道:“相国公府六女叶蓁蓁,携侍女沐槿见过大人。”
“凶手!”王氏说着直接朝着沐槿扑了过来,一把抓住沐槿的胳膊拉扯着,哭道,“还我丈夫命来,你个杀人凶手!”
叶蓁蓁跪在前面,连头也没回,全当没瞧见这件事。
而沐槿也十分淡然,跪在原地动也不动,任王氏拉扯谩骂。
“肃静!”许城墨的惊堂木一拍,便立即有衙役上前拉开王氏。
王氏没办法,只好在一旁抽泣着:“大人,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啊!”
“叶六小姐请起吧。”许城墨没理她,清淡的目光扫过一脸浅淡的叶蓁蓁,待她站起,然后将视线定在沐槿身上,缓缓道,“沐槿,你可认识这位妇人?”
沐槿看了眼旁边的王氏,摇了摇头:“回大人,奴婢不认识她。”
“可她状告你打死了她的丈夫张山。”许城墨又道,“今晨在锦绣阁院中,你打死了张山,此事是否属实?”
沐槿微微皱眉,有些不知如何回答这句话,怕连累到叶蓁蓁,便道:“回大人,的确是奴婢错手打死了张山,与任何人都无关。”
“大人,你听到了吧?她承认了,快下令处她死罪!”王氏一脸恨意,急不可遏。
“本官断案,需要你来教吗?”许城墨的声音骤然冷下,吓得王氏立即噤了声,然后看向叶蓁蓁,“叶六小姐,你的侍女今日在锦绣阁院中打死了张山,你可看到?”
叶蓁蓁微微抬起头,直视着许城墨,淡淡道:“小女子确实看到沐槿对张山出手,但小女却很清楚,沐槿那一下,绝不会打死人。”
“此话何意?”许城墨微微扬眉。
叶蓁蓁沉吟了一瞬,然后道:“小女子怀疑张山的死因。”
这话一落,王氏立即又哭又嚷道:“当家的就是死在你院子里的,你还想抵赖!大人啊,求您明察啊!”
许城墨凉凉地看了眼王氏,阻止了她的哭闹,然后对叶蓁蓁道:“仵作已经勘验,死者身上除了你侍女打出的淤青之外,并无任何伤痕。死者患有先天心疾,你的侍女出手时引发了死者的心疾,这才猝死。”
叶蓁蓁一愣,显然没料到剧情还有如此转折。既然是心疾猝死,那就是意外啊,是不是就跟沐槿没关系了?
然而很明显,她想多了。
许城墨见叶蓁蓁没说话,便又道:“依照本朝律法,沐槿将被处以死刑。”
“什么?”叶蓁蓁震惊地看着许城墨,“张山不是沐槿打死的,他这属于自然猝死。”
许城墨淡淡地看着叶蓁蓁,解释道:“本朝律法第十条,伤人致死者死刑。但念及此间情节,叶六小姐可免于刑罚,详录口供,给予死者家属赔偿即可。”
叶蓁蓁的脑袋有点蒙,似乎在反应这句话,这才恍然想起沐槿说天秦国律法森严的事情。这哪里是森严,根本就是太草率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