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受邀之人才陆陆续续来齐。人到齐之后,一大群奴仆婢女鱼贯而入。一番上菜斟酒之后,万事已毕,只待主人开口。
林宗宝见状,便起身,举杯说道,“各位请稍安,听老夫说几句。”
原本有些熙熙攘攘的人群见到主人发话了,纷纷停止了交头接耳,安静了下来。
林宗宝双手托起了一盏酒,恭敬道,“各位英年才俊,赏林某一个薄面,今日齐聚林府,林某深感荣幸。这第一杯酒,先敬各位英雄。”说罢,他便一口饮下。
众人见状,也纷纷应喝,各自将酒一饮而下。余一衫看了看周围的人,都一饮而尽,自己也不好做特例,只好端起了手边的酒,看了一眼。清澈见底的酒水,不似街上卖的那般浑浊,想来也不是普通的酒。
他一口饮下,只觉得入口之后,不如自己想象般的那么辛辣,反而有几分甘甜,入喉许久,才有一丝略微的辛辣,却随后又被一股奇异的醇香所掩盖。“果然是好酒。”第一次喝酒的余一衫评价道。
他刚将杯子放下,却见身侧的冉倾城不动声色地轻拂长袖,拂过两人酒杯之上,随后端起了自己的酒杯,一只长袖外遮,也做了一个一饮而尽的姿势。
而余一衫则傻眼了。原来冉倾城在无声无息之中来了一个偷天换日,把自己的酒杯与她的酒杯直接调换了位置。她放下酒杯,看到余一衫面前的酒杯,惊讶道,“你怎么还不喝呀,主人敬酒,你却不喝,这可不是作客之道。”
“你,我。”余一衫你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冉倾城轻齿一笑,微凑了一下头,脸色一如往常般温柔,然而那声音却是声严厉色,“我不会喝酒,你马上给我喝了。”
幸得他们选坐的位置在一个角落,略有偏僻,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
林宗宝见众人饮下,便示意众婢女继续斟酒。余一衫见状,也顾不得其他,立马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二杯酒斟满,林宗宝继续开口说了一些客套话,随后就又是一杯。余一衫心中呐喊道,“你有什么话快说完好吗!你知不知道你们喝一杯我要喝两杯呀!”刚刚放下空杯子的他无奈地眼睁睁地看着空杯离自己而去,换回了满满的一盏。
林宗宝连敬了众人三杯酒,宴席这才算正式开始。而一天没吃东西的余一衫此时却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因为他已经喝了有七七八八。虽然那酒入口甘甜,但也后劲十足。对付酒鬼,可能无用,但是对付余一衫这种从来没喝过酒的人,却是绰绰有余。
一旁冉倾城体贴地为他夹了一些饭菜,笑道,“好了,别一副我要死了的表情了。不就是几杯酒吗?你还是不是大丈夫。”
“你知道大丈夫一天没吃东西,先喝了六盏酒是一种怎样的滋味吗?”余一衫幽怨道,此时的他只觉得胃中似有一团火在灼烧。
冉倾城痴痴一笑,“好了,辛苦你了。别再摆出那副幽怨模样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余一衫这才夹了几口饭菜吃,饭菜入口,胃中的那股灼烧之感也好了几分。
一时间宴席上杯盏往来,却也是宾主尽欢。林宗宝见大家都酒足饭饱,便使了一个眼色,众奴仆领意纷纷退下。众人见状,皆放下了手中的筷盏,知晓今晚的重头戏来了。
林宗宝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英年豪杰,林某今日宴请各位,实有一事相求。”
冉倾城轻轻说道,“要来了。”余一衫也放下了夹菜的饭筷,仔细听起来。
林宗宝长叹了一声,说道,“实不相瞒,诸位都是林家的朋友,自然知晓,我林家乃是靠买下了北城之外的林衫陨铁矿脉起家。这林衫陨铁,乃铁中上品,毫无杂质,整个上界仅此一家,林家也是靠着贩卖林衫陨铁,才发展至现在的规模。然而,就在数月之前,却发生了一件事情。”
“数月之前,负责开采陨铁的林落生却没有如同往常一般派人送回陨铁,林家只当是有事耽搁了,便派人去催,然而派去之人却也是毫无音讯。后来又派去了几个人,却皆是音讯全无。林家这才发觉事态反常。便聚集了一些身强力壮的护院,并交由林家总管亲自带队,前去查探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林家总管也一样是一去便音讯全无。林家这才惊觉,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此事事关林家家脉,我等也不敢生长,只是在这数月之间,暗中花钱雇佣了大量高手前去查探,而却获得了一个同样的结果。”
“林家无奈,只得在今日,摆下这场夜宴,邀请诸位英豪相助。”林宗宝讲完,手一挥,便见一个仆人模样的人端着一个盒子来到了众人面前。林宗宝示意其打开盒子,众人一看,盒中安静的躺着一个白色微红的珠子,珠子通透,似乎有一丝丝血迹在其中流转。
“血玲珑!”有人惊呼道。
冉倾城皱了皱眉,仔细打量了一番,啧啧称奇道,“还真是血玲珑,这林家竟然舍得下如此大的血本。”
余一衫问道,“倾城,这血玲珑是何物?有什么用处?”
冉倾城解释道,“血玲珑据说是在至阴又至阳的交错之地孕育千载而生。因其常年受阴阳交错的影响,所以抹灭了其灵性。但是珠子本身却蕴含着逆阴转阳,逆阳转阴的能力。通俗点来讲,就是此物,可以给一个人一次逆推武修的能力,能将一个人的武修强行提升一段时间。但是使用过后,便会碎裂,从此不存。虽然是好东西,不过。”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听我爹讲过,万物万法,讲究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如此强推武修,本身就是在违背这循序渐进的天理。他曾仔细研究过各种短暂时间强提武修的逆天之法,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违理之物,必遭反噬。所以想来这血玲珑,也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只不过大家不知晓罢了。”
余一衫点了点头。“虽说如此,但是如果一个人遇到了致命的危机,如果有此物相助,却也能获得一个回天转日的契机。也算是一件能保一命的奇物。”
林宗宝见众人认出了此物,便说道,“各位所猜不错,此物,正是血玲珑。林某也是出于无奈,斗胆请各位英豪相助,查出林衫陨铁矿脉究竟发生了何事,若有人能帮助我林家解决此次危机,这血玲珑,便送予他!”
人群中再次交头接耳起来。林宗宝继续说道,“各位不必着急,今日回去之后,可仔细商讨,明日有意向者,可在午时之前再临林府,林府也将派人,与诸位前去。”
冉倾城轻轻勾了一下眉角,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余一衫也不打扰,百无聊赖地环顾四周。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那个蓝衣男子,只见他依旧是优哉游哉地坐在那里,轻轻的摇着折扇,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与他毫无关系一般,显得十分的淡然。
随后林宗宝又说了一些客套话,宴会继续进行,然而在场的众人却没有了吃喝的心思,似乎都在暗自打算着什么。宴会结束,众人纷纷告辞离去。
冉倾城也轻轻的说了一句,“走,先出去再说。”余一衫便和她一起起身,告辞离去。临出府前,余一衫环顾了一下周围,却一直没能见到林久成的身影。
出了林府,已经是亥时左右,天色早已完全黑了下来,路上的行人也稀薄起来。“怎么样?你对此事有何看法?”余一衫见她后来一直在沉思,便出口问道。
冉倾城摇了摇头,答道,“想不出什么,只是这件事却透漏着一股古怪。”
“哦?这是何意?”余一衫问道。
“首先,林家身为太中城巨贾,若出事,太中城城主不会不管,更何况是此等大事。林家出这等事之后,第一反应应该是去找城主,由城主派出卫队前去查探,而不是自己去派一些什么看家护院管家去看。”冉倾城缓缓说道,“按照林宗宝的说法,他们后来又陆陆续续的派人前去,都是音讯全无。这个时候,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大事不妙。而他们呢?依然是不上告城主,反而继续自己花钱雇人前去。”
“林宗宝不是说,此事事关重大,所以他们不得不隐瞒消息吗?想来也是,如果让他们的生意伙伴知晓,他们已经无林衫陨铁可卖,想来一定是一场大灾难。”余一衫疑惑道。
冉倾城不紧不慢地反问道,“你与林家熟络吗?”
余一衫摇了摇头,他顶多算是与林久成有些交情,熟络自然是谈不上。
冉倾城笑道,“这便是了。你与林家并不熟络,林宗宝尚且能请你去参宴,还告知此事。你是觉得你比较可靠,还是太中城城主戎危楼比较可靠?”
余一衫恍然大悟,“对啊,按道理来讲,这事怎么轮也轮不上找我们帮忙呀。”
冉倾城点了点头,“随后林宗宝又拿出血玲珑,这便更令我疑惑了。血玲珑的价值,大家有目共睹,都觉得林宗宝真是下了血本,为了查清事情真相,不惜一切代价。但是,恕我直言。”
她顿了顿,狡黠的一笑,“你听了可别生气。”余一衫摇了摇头,十分认真地答道:“只要是你说的话,我便永远都不会生气。”
聊天都能聊到打情骂俏的,世上仅此一对。如果他们身边此刻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一定会毕尽终身功力,奋起一掌,直接将两人拍死在原地。不过可惜,此时街上只有他们两人并肩走着。
而冉倾城却显得很受用,脸上微微一红,继续说道,“恕我直言,当时在座的诸位,包括你我,没有一个人值得林宗宝下此血本。”
“额。”余一衫一脸尴尬。他倒是没有想到此点,此时冉倾城提出来,他才想到。“对啊,当时在座的那些人,除了那个刀无锋,武息稍强,其余之人皆不入流。血玲珑这等物品,莫说是林宗宝单独请一位高手,就算是把它献给戎危楼,只怕戎危楼也会亲自为他解决这个问题。”
“你说得不错。”冉倾城嫣然一笑,“所以我才说,此事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却处处透漏着诡异。只是我们所知甚少,所以我也看不透其中隐藏着什么。”
余一衫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冉倾城断然道,“坚决不去,明日你就向林久成告辞,我们先回十烨林,先为我妹妹解决好武脉之症,然后我便陪你去北海妖麟,一探律器传人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