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衫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冉倾城显得十分开心,一个兜圈,绕到了他的前面。余一衫只觉得面前一阵风袭来,他下意识头往后一躲,那比例略有失调的琴角刚好划过他的鼻角,来了个擦肩而过。幸亏余一衫反应够快,否则自己的鼻子就要与那琴来一个亲密接触了。
冉倾城也似乎发现了什么,扭头一看,笑道,“你可要小心一点呀。你要是撞坏了海角天涯,把你赔给我都赔不起。”
余一衫讪讪一笑,问道,“对了,你今天干嘛把它背出来呀?”
冉倾城咦了一声,答道,“我们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吗?我这次出门参加龙丹大会的文试,就是带着它出来了。回家之前当然要把它带上呀。”
“你不会明天再拿吗?”余一衫疑惑道。
“不好意思,我已经把住的地方退到了。然后就要盯紧你了。万一你跑了,我找谁给妹妹看病去?”冉倾城边回答,边跑到一片河水边。河水是人工凿出来的,横穿了整个太中城。河流上漂着几朵花灯,也不晓得是谁放的。
余一衫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啥?你把住的地方退了?那你今晚住哪?”
冉倾城盘腿在河边坐了下来,将琴放在了腿上,答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你去哪我去哪呀。我要盯紧你了。可不能让你跑了。”
余一衫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神色怪异道,“这不合适吧?”
冉倾城刚剥下了笼罩在琴上的白绸,听闻词语,突然转过身,把头凑到了余一衫的旁边,问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呀?”
余一衫看着她绝美的脸庞,睫毛轻轻的在跳,似乎在说些什么。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心中却突然生出一股无名之火。借着尚未完全消散的酒劲,猛然间就把嘴凑了上去。
“啊!”一声哀嚎响起。这阵哀嚎声音有点惊天动地,惹的路过之人纷纷侧目。更有甚者,远处几个楼台上还有人打开窗户,远远看来,似乎想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你小点声啊!”冉倾城被众人惊异的眼光瞧的很不好意思,收回了点在余一衫腹部之上的手指,恶狠狠道,“谁叫你不长记性来着?”
余一衫低着头,呢喃道,“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冉倾城噗嗤一笑,说道,“好啦,怕你了,不要委屈了。补偿你一下怎样?”
余一衫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问道:“怎么补偿?”
冉倾城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将琴摆正,轻轻地按了上去。她眼色轻轻迷离了起来,双指轻拨,化成了一片抑扬顿挫的波澜,点缀了夜色。随着琴声,她轻轻地浅唱了起来:
昨夜江湖是非不需顾。
今日相思迷乱心谁属。
云随风,风遮月,月照影,影中人儿相依一世不相负。
花盏遥月一览前尘梦。
小溪长流诉尽心事重。
执此心,心间映,映手牵,牵得郎儿红尘散尽共成骷。
忧是情来情何诉,
患是情来情何苦。
彷徨若是梦醒无人问,
身发迟暮风吹卷残烛。
欲思万里千山穹宇处,
问仙修得缘世窥红夙。
唯愿君心亦相如,
执手天涯不复出。
一曲浅唱,声音低沉。似乎只是在余一衫耳旁诉说一般。余一衫一时间竟听的有些痴了。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如同遮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薄纱,唇轻启,勾起了一片绯红。
冉倾城双手轻轻一按,海角天涯勾出了一声尾声,她并没有扭头,只是徒自收拾起来,薄绸再次裹上,似乎同时掩去了一份别样的心思。
余一衫这才缓缓回过神来,“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弹琴呢。没想到竟然这么好听。”
冉倾城却摇了摇头,叹道,“方才状态不好,心中一直在胡思乱想别的事情,所以没弹好。”
余一衫眼睛一转,问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冉倾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盯着余一衫看,直到把他看的有些发毛。才幽幽开口道,“有时见你挺聪明的,为什么有时候又这么笨呢?”
余一衫讪讪一笑,并没有说什么。突然,他脸色一变,抬手指向冉倾城身后,怒喝道,“谁在那!”
冉倾城本能得回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看见一片尚未熄灭的灯笼,随徐徐夜风,缓缓地摇曳,却看不见任何人。她刚想回头,却突然感到自己被人抱住了。同时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
余一衫这次早有准备,就在绝招将出之前,便一把抓禁了她的双手,霸道地将她涌入怀中,并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的琴声,我听得懂。”
原本挣扎的冉倾城听到这句话,停止了挣扎,略微抬起头,两人目光相遇,一时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两人的目光中消失了。冉倾城很认真的问道,“如果,我随你一生,你是否可以不负我这一世。”
余一衫坚定地对着她的眼神,毫不逃避。“生则相伴,死则相随。”
冉倾城的眉角弯了起来,恍惚一瞬之间,两人之间那层浅浅的隔膜被瞬间穿破。不知不觉之间,两唇相应,再不分彼此。苍天为鉴,浩月为证,不负此生。
良久,唇分,冉倾城含羞地将头深深地埋在了余一衫的胸前,不愿再抬头看他,也不说话。
余一衫突然产生了一丝戏谑的心理,说道,“我听说,一些精通奇门的高手,能在强敌来袭之时,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双眼闭起,这样便可将来犯之敌视若无睹,想不到倾城你也精通此招,似乎还尽得真传。”
冉倾城恶狠狠地在他脖间咬了一口,“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余一衫得意道,“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我还怕了你不成?”随后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冉倾城右手所在的位置,并暗自思索了一下可能运行的轨迹,胸有成竹地将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啊!”同一个地方,同一声哀嚎响起,时间仿佛逆转了一般,回到了方才。
“要死呀!叫那么大声!万一把城卫引来,把我们以打扰民居的名义抓起来,到时候看你怎么办!”冉倾城红着脸,蹲在余一衫旁边安慰道。不过她的安慰方式倒是有些别出心裁了。
余一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倾城,你。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这招。左手。左手也可以用。”
冉倾城笑道,“就你那点小心思,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我这招就叫作兵不厌诈,出其不意,掩其不备,这回听话了吗?”
余一衫头耷拉的跟霜打的茄子一般。他本能地觉得,自己可能要永无出头之日了。
冉倾城将他拽了起来,“好啦。别脸色那么难看啦。人家便宜都让你占尽了,还不许点一下你,真是小气。”
余一衫欲哭无泪道,“你这一点可是直接奔着要命来的呀。”
冉倾城呸了一声,然后说道,“那你以后还敢欺负我吗?如果还敢,我就让你试试两只手一起点是什么滋味。”
余一衫心中一惊,没想到如此惨绝人寰的招式竟然还有进化版,双手一起点,光听起来就能让自己痛不欲生了。连忙表明态度道,“以后你指东,我绝不走西,你说一,我绝不说二……”
“好啦好啦,你说得好像我有多霸道似得。”冉倾城嫣然,“只不过叫你不准欺负我罢了,又不是要你做牛做马。”
余一衫嘿嘿道,“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待到两人手牵手回到客栈时,客栈早已打烊了。连店小二都已经不在了。两人径直上楼,进了房间,冉倾城将琴轻轻地放在一遍,环顾起来。“还算整洁,将就一晚也没什么。喂,一衫,今晚就委屈你了,你就在椅子上将就一晚吧。”
刚刚领受过绝招的余一衫此事哪敢说半个不字,连忙答道,“能陪你这个大美人一夜,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哪里会委屈。”
冉倾城痴痴一笑,直接在床前坐了下来,而余一衫也寻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两人随意着聊了一会,渐渐地一阵困意涌来。冉倾城不知不觉之中便靠在床边睡着了。而余一衫也一手托腮,回忆着晚上的种种,想着那个吻,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渐渐地也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