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倾城,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已经被人算计,所以装死来引人上钩?”经历过此事,余一衫也不再一口一个冉姑娘的叫了。而是直接叫起了倾城。
冉倾城也并没有反对,解释道,“从我们一开始,我就觉得事情不正常。至于哪里不对,我却一直说不上来。直到我们见到了剑奴,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但是其中却有无数个不合理的地方。”
她幽幽道,“剑奴逃脱,那戎危楼十分笃定他逃入了这归寂山之中,当时我就在疑惑,为什么剑奴要逃到这么个地方来。按道理来说,他第一反应应该就是去找一个他熟悉的,能给予他帮助,或者保护他的人。而这归寂山却是人迹罕至。他为什么会选择第一时间跑到这么个地方。”
“然后我们就遇到了那些尸体,顺着尸体的线索,我们也顺利到达了天限沼泽的外围。偷袭我们的人一击不成之下便潜入天限沼泽之中,这就引起了我的第二个疑惑。当时出手袭击我们的人,能在隐匿之中突然袭击,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就凭我们两个,就能逼得他直入天限沼泽?如果他这么容易就就范,那抛弃在上游的尸体,就显得多此一举了。因为尸体不管在哪,总有人要找到他那里的。他干脆直接就进去好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第三个疑惑便是那些脚印。原因当时我也说过。但是当时的我们都想不通,伪造之人有何意图。直到我们看到剑奴的尸体,我却幡然醒悟,其实只需要一个物品,就能将一切都勾连在一起!解释之前所有的疑问!”
余一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中一如往常的平静。而冉倾城却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受不了他那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神了。悄悄地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那个物品,便是北海松前辈的宝剑!”
“第一次听闻此故事,我便猜测,那戎危楼有贪图宝剑之意,这才会将剑奴秘密囚禁。而随后剑奴的逃出,只怕也是早有预谋了。召集天下名士,共讨剑奴。呵呵,说得好听,只怕是寻找几个出彩的替死鬼。”
“戎危楼故意露出破绽,让剑奴逃出。逃出之后的剑奴,第一反应一定是来找他的师父,也就是北海松前辈,告知他一切,令前辈提防戎危楼。而这也恰好中了戎危楼的下怀,秘密遣人,跟踪剑奴,寻到了前辈隐藏的地方。”
“奈何前辈凶命在外,那些人更不知宝剑藏于何处,所以那些人也不敢贸然有所动作。这才设下一计,借着龙丹大会的盛名,召集天下名士,我们不巧,便做了那出彩的替死鬼。”
“很快来到无度河边的我们被隐藏之人发现,便心定一计,暗杀了数他个参与者,并将其尸体丢入上游,果然我们中计,来到下游,却又犹豫不决,于是暗中躲藏之人便又心生一计,向我们偷袭一招,随后便潜入天限沼泽,并伪造了那一片脚步印。果然,我们中计,追了进来,他便折返,销毁我们留下的印记,迫使我们只能继续前行。”
“而与此同时,山洞内的人得到传讯,便一人制造出声响,引北海松前辈去追,而另外一人,则出手杀了剑奴。然后再度隐藏起来。而等我们来到山洞外,引北海松前辈的人便趁机隐藏,北海松前辈发现上当,回来之时便可与我们碰上。两方交锋,他们好趁机夺取宝剑。”
“所以在看到北海松前辈的那一刹那,我便想通了其中原委,奈何北海松前辈见徒弟身死,陷入痴狂,根本无法静听我们的解释。所以情急之下,倾城便想到,只要逼得北海松前辈动用宝剑,那隐匿之人才会现行。所以倾城斗胆动用了父亲改良后的困兽之斗,此网其实分两层,外层暴漏,引敌注意,其实真正的血脉之力却隐藏在内层,所有杀机也尽在内层。”
“也幸亏一衫在此之前,能逼得北海松前辈自封经脉,令我觉得胜算又增加了几分。果然,北海松前辈见困兽之斗,一时乱了心智,便现出了宝剑。就在宝剑出现的那一刹那,我知道背后之人肯定要忍不住动手了,便顺势将外网送于前辈砍断,而隐藏在其中的内层则早已剥离出来潜伏在四周。随后便顺势装死,静待时机。”
“隐藏之人见我们三人一死两伤,终于按耐不住,出手抢夺宝剑。后面的事便如此发生了。只是倾城惭愧,仍然漏算了一点,在那人之后竟然还有一人,终是让前辈丢了宝剑。”冉倾城说完,轻轻的欠身,道了一个歉意。
北海松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听明白了。“丫头,不怪你。此事环环相扣,一环接一环,想来已是蓄谋已久。你在仓促之间,能想出如此应对方法,已是不易。冉一徽的女儿,果然了不得。对了。你家父如今安好?”
冉倾城的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家父与家母,早在十几年前,便不幸故亡。”
北海松愣了愣,问道,“冉一徽,老夫在二十年前决战之前,仍见到过他,身体十分健硕,怎会无辜故亡?”
冉倾城的身体微微一抽,答道,“前辈有所不知,家母生下我们姐妹二人,却是一对天生绝脉之体,家父苦寻解决方法而无果。就在我们姐妹将要夭折前夕,家父以转脉之法,将家母的经脉剥离,植入我的体力,随后又将自己的经脉剥离,植入到妹妹的体内。这才保住了我们姐妹二人的性命,而家父与家母,却也因此故亡。”
北海松听罢,又是叹了口气,当年天之涯冉一徽,何等潇洒,自称天下奇才,无人可出其左右。一身奇门之法,每一个拿出来都能震慑群雄。最后也落得个身损玉折的下场。当真是应了剑玄泣的那句,生命,活着便是不易。
而余一衫听闻这些,也是一声长叹。这天底下最无私的,只怕就是父母之情了。他随后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冉倾城。似乎是在安慰她。冉倾城也没有尝试挣脱,只是勾起眉角,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我没事。”
北海松幽幽道,“一柄宝剑,值得用这么多生命去填补吗?”
冉倾城也乘势问道,“北海松前辈,那宝剑是何来历?如果只是一把锋利的剑,一定不会如此的引人注目。”
北海松叹道,“宝剑的来历,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当初老夫得到它,那也是一个偶然。此剑握于手上,便感到五感暴增,体力充沛,却是能在外力之上将一个人的武修境界推入一个更高峰。除此之外,老夫也了解不多。当初战败之后,虽然剑玄泣归还了宝剑,但是老夫从那以后也不曾再握剑。”
“哎,看来要想弄明白事情的一切真相,怕是只能亲自会一会太中城的城主,戎危楼了。”冉倾城思索良久,无奈道。
“不必了。”北海松却是突然道,“那剑本来就不属于老夫,如今没了,又有什么可惜呢。对了丫头,你参加那所谓的龙丹大会,是为了龙丹而来吗?”
对于这一点,余一衫也十分好奇,只是冉倾城一直都不愿意说。只见冉倾城也幽幽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与妹妹自幼相依为命,然而家父的转脉之法,在妹妹身上却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我听闻龙丹大会获得的龙丹,可以重塑一个人的经脉,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将妹妹安置在家,自己则只身前来一试。”
北海松却摇头道,“既是如此,丫头你也不必徒劳了。老夫知晓那转脉之法,其中重要的一点,便是要男传男,女传女。因为男女经脉之间,有细微的差别。那小丫头症结之所在,本身就在于冉一徽强行将自己的经脉转入她的体内,除非冉一徽再来一次转脉之法,否则一切都是徒劳。那龙丹自然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冉倾城,听到此话,如同被人泼了一瓢倾盆大雨,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好了起来。
“不过虽然不能根治,但如果小丫头能够彻底将冉一徽的经脉融合,那便不会再有病重之说。”北海松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道。
而冉倾城听闻此语,顿时生出了一丝希望,“北海前辈,你有什么办法吗?”
北海松摇了摇头,却又神秘一笑,“老夫虽然是毫无办法,但是你面前的这位少年,却就不见得也会没有办法。”
一旁的余一衫听闻此语,疑惑地问道,“前辈是说我吗?”如果自己真的有能力去帮助冉倾城,他自然也是十分乐意的。
北海松点了点头,“不错,此事症结之所在,乃是那个小丫头继承了父亲的武脉,又与自身气息不吻合,故而多处郁结。你的招式,招招都是冲着武息经脉而去的。所以老夫猜测,你可以以你的方法,推动她体内武息的运转,长此以往,只要将各个郁结之处打通,自可痊愈。”
冉倾城听闻了此话,顿时双目灼灼的看着余一衫,似乎都有要一口把他吞进肚子里的意思。余一衫汗颜道,“前辈,你说的方法或许可行。但是此时却有诸多不妥,在下所学,皆是以烈性的方式强行将不属于一个人的气息强行压入他的体内,换言之,在下只懂得用这种方法伤人的方法,却不懂如何助推一个人的武息运转。”
北海松疑惑道,“武息顺则愈,逆则伤。你只需将运功的方式倒转过来,便可使其从逆转为顺。这么简单的道理言无宿没有告诉过你吗?”
余一衫惭愧的底下了头。律主却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不过他却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一些意外。自己平时总在私底下叫律主偷窥狂。有一天,律主正要讲解关于顺逆运功之法的时候,却无意中听到了自己叫他偷窥狂。气的他登时离去。那堂课便没讲。后来继续上课,律主也忘了这茬,那课一直没补上,后来日子久了,便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讲过了。
见他竟然真的不知道,北海松也是摇头一笑,“言无宿自己就是个奇葩,他教弟子的方式也是个奇葩。最后却也教出了你这么个奇葩的弟子。”
冉倾城觉得事情又有转机,连忙双手抓紧了余一衫的胳膊,连声道,“一衫!”
她还未开口说些什么,余一衫就抢先答道:“倾城你放心,如果事情真的可行,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
两人经过刚才的一场生死决斗,之间已经悄悄生起了一丝难言的情愫,只不过他们两人都没有发现而已。
而一旁的北海松却是瞧出来了,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人。“余小子,冉丫头,这天限沼泽,已不是一个能够容身的地方了。老夫要带着徒儿的尸体,回他的家乡。两位也还是尽早的离去好了。”
“北海前辈?”冉倾城疑惑道,“北海前辈不想为剑奴讨回一份公道吗?”
北海松摇了摇头,答道,“公道自然是要讨的。但不是现在。老夫心中尚有几个疑惑,需要问一个人。待一切事情明了,便是老夫讨回公道的时候!”
随后,他又说道,“老夫先送两位出这天限沼泽吧。”
“对了,前辈。”余一衫突然开口问道,“这天限沼泽不是号称有进无出吗?我们要如何出去?”
这句话刚问出口,却见冉倾城轻轻的捂住了嘴,轻轻地在那里笑着。什么个情况?余一衫心中一惊,不会是自己又犯傻了吧?
北海松见到冉倾城轻笑,便答道,“这答案,冉丫头已经知晓了。你自己问她吧。”
这又是什么个哑谜?余一衫疑惑的看向冉倾城。冉倾城却是神秘一笑,“现在就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