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衫环视了一圈房屋,怎么看也都是只有一张床的模样。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如果让三个人中一个人睡地上,这个人恐怕是飞自己莫属了。至于三个人挤一张床?这个想法余一衫是不敢说出来的,只怕自己说出来的话,就要英年早逝在这荒芜的蝶骨镇了。至于让冉绝唱自己出去找地方睡?这个想法若是说出来,可能是会出去一个人,不过他感觉这个人应该是自己。
冉倾城直接抱着冉绝唱坐到了床边,彰显了对于这个唯一的床的主权宣言,余一衫瞥了她一眼,好像自己会跟她们抢似的,这不是标准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不过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是思量着是不是有什么建设性的解决方法。
余一衫坐到了一旁木椅上,抬头看了看屋顶,似乎整个被懒腰削断了。随后周怀安用木板封了起来,组建成了一个所谓的屋顶,不过看起来好像还算是结实,应该不至于担心睡着睡着会突然砸下来的问题。他不禁叹道,“那凶兽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似乎比我们在家里外的荒林中遇到的那个更加可怕吧?竟然能够将一个城镇破坏成现在这幅模样。”
冉倾城则说道,“这里面肯定有人为的原因,就像我们当初在家里遇到的那只,看起来好像是它自己暴走了,实际上却是因为有繁花会的人惊动了他。不过事情都过去了二十年了,那凶兽暴走的原因,只怕是永远都无从得知了。”
余一衫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我们接连赶路,一直都没休息过,你们好好休息休息吧。过了今天,我们就入山前往相望峰。路上可能就遇不到什么村镇之类的地方了,到时候就连这木板床都没得睡了。”
冉倾城嘿嘿一笑,随后说道,“怕什么,不是还有你呢吗?”
余一衫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我?我这么管用吗?你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夸赞有点让我承受不起了。”不过他瞬间就明白自己果然是想多了。
冉倾城摇了摇头说道,“到时候你直接躺到地上,让我靠着睡不就行了?肉垫总比木板要舒服一些吧?”
果然这才是冉倾城应该有的节奏。余一衫瞥了她一眼也懒得搭理她,悻悻地放下了手,说道,“别贫了,我是说真的,你们早点休息吧。”
等她们两人都睡下之后,余一衫也觉得有些困意袭,但是房间里没有能让他靠躺的桌子了,随后他看了看,只好坐到了床边的地上,然后靠在床沿上也缓缓入睡。
恍惚之间,他似乎觉得有虫子在自己脸上爬,迷迷糊糊之中,他直接伸手拍了一下。“呀!”一声惊呼传来,他也彻底惊醒了。随后看到冉倾城面对着他侧躺在床边,捂着手,一脸愠怒的看着他。
余一衫瞬间就明白了刚才在自己脸上爬的是什么了,连忙伸出手帮她揉了起来,“那,那啥,我刚才迷迷糊糊,以为有虫子爬到我脸上了呢。”
冉倾城哼哼一笑,“就算虫子在你脸上,你这一巴掌也真的下得去手,果然是皮糙肉厚,不怕把自己脸打肿是吗?”
“嘿嘿,意外!意外!”余一衫看了看天色,好像才过了一个时辰的模样,随后就说道,“你这就睡好了?这才刚刚过了一个时辰吧?”
冉倾城把手抽了回来,“好了别揉了,你这个没良心的。”随后她幽幽叹道,“我睡不着。”
“那,我陪你聊会天?”余一衫尝试性的问道。冉倾城看了看一旁熟睡的冉绝唱,然后说道,“我们出去吧,别把妹妹吵醒了。”随后两个人来到了门外,此时天色已经渐晚,他们直接越过了客栈遗留下来的残壁断横,来到了一座破败的楼墙上,坐了下来。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平时不是挺能睡的嘛。”余一衫打趣道。
冉倾城看了看撒上了一层夕辉的世界,轻声道,“再过几日,就是我爹娘的忌辰。而我今年却不能在家为他们添香了。”
“咦?怎么没听你说过?”余一衫惊诧了起来,随后他思索了一遍就说道,“这样吧,等我们找到那个传人,我们就从太中城先往青竹林,我和你一起为爹娘添香,然后我们再回浩寒阁。”
冉倾城轻轻一笑,“你有这份心就行了,但是相比于缅怀他们,归根结底还是正事重要,等我们回了浩寒阁,再去也不迟。”
“嗯。”余一衫点了点头,随后把冉倾城搂在了怀里,“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他们如果在天有灵,肯定是希望你能过得开心一点,如果你因为怀念他们,把自己弄得闷闷不乐,反而是显得舍本求末了。”
冉倾城靠在他的怀里轻轻嗯了一声,就在她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脚底下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小娃娃你说得倒是没错,故去之人终是往事难寻,而留下来的人却要勇敢面对,毕竟生命之中缅怀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只有一步向前,才能见识到曙光的风景。”
听到这个声音,余一衫和冉倾城均是一惊,随后往下一看,原来两人脚下不知何时坐着一个衣衫褴褛之人,他白发沧桑,似乎已经很大年纪了,但是整个人坐在那里,却似乎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感觉他好像是正直壮年的春笋,依旧朝气蓬勃。
余一衫皱了皱眉头,两人刚到这里的时候,他可以确定这个人还不在,而他也似乎是在无声无息之间,就来到了两人的脚下。余一衫运起律魂,但是感觉脚下之人似乎是一团空气一般,自己什么也感受不出来,所以他瞬间神色凝重了起来,冉倾城也似乎发现了这一点,两人连忙一起跳了下来,余一衫抢先拱手道,“晚辈余一衫,这位是内子冉倾城,敢为前辈是?”
那个人转过身,和余一衫对视了一眼,就在两人相视的一瞬间,余一衫似乎感觉到一股春风袭来,整个身体之内都洒上了一层暖暖的光辉。面前之人面露微笑地看着两人,这幅感觉让余一衫和冉倾城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剑玄泣。
冉倾城瞬间惊醒道,“敢问前辈,是慈悲王吗?”面前之人与剑玄泣的玄泣模样如出一辙,整个人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只不过剑玄泣给人的感觉仅仅是如沐春风,而面前这个人则直接让他们整个身体似乎都暖和了起来。根据红鸾花君的描述,她瞬间就想到了慈悲王,也正是他在青竹屋留下了一块木牌。
慈悲王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孩子,你不认识我,但是你妹妹确实认识我的。当年我去青竹屋的时候,她曾见过我一面。”
冉倾城盈盈一笑,“是呀,我听我妹妹说,我爹他还要妹妹叫您慈悲叔叔呢。”
“哈哈哈!”对于这件事,慈悲王也是开心一笑,随后解释道,“你爹他一直不服剑玄泣,但是还未等到自己超越剑玄泣的那一天,他的生命就已经注定了结局。所以他叫你妹妹喊我慈悲叔叔,而剑玄泣又是我的徒弟,所以他就比剑玄泣大了一个辈分。你爹他的心思有时候确实蛮让人哭笑不得的。”
余一衫本来以为这里面还有什么故事,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本想一声笑出来,但是看到冉倾城瞪过来的眼神,他又生生给收回去了。
冉倾城也拱手拜了一下慈悲王,随后说道,“关于您的事,红鸾前辈他跟我说了一遍。只是不知道,前辈在青竹屋中留下的那块小木牌,究竟是何意?”
一旁的余一衫也连忙把怀中的小木牌取了出来,双手递给了慈悲王。慈悲王接过木牌,解释道,“当初你爹帮了我一个忙,而我也答应了你爹一件事,就是把转脉之法教给他。虽然我已经劝解过他,但是他还是选择把生的希望留给了你们,所以我便答应他,将来若有朝一日,你们出了问题,我就要全力帮你们解决。”随后他把木牌收下之后继续说道,“当时你爹和我并没想那么多,后来我的徒弟剑玄泣告诉我,他在怀集城遇到了你们,并说你现在已经嫁给了四律之一的一个少年郎,我这才想起来,因为你受的是你母亲的武脉,所以这会影响到你的血脉,于是我就去北海妖麟寻了一遍,但是却没能遇到你们。所以我就回到了青竹屋,留下了这块木牌。只要你们移动了这块木牌,我就能感知到。不过这段时日,我却因为一些事难以脱身,直到今日才有机会来寻找你们。”
慈悲王解释完,余一衫脱口问道,“慈悲前辈,你说的事,是跟下界有关吗?”
慈悲王点了点头,随后笑道,“不过这点事,我这把老骨头目前还应付的过来,但是你们四律聚齐之事同样重要,所以你们安心自己的事情就好。”
而一旁的冉倾城则更加在意另外一件事,她焦急地问道,“慈悲王前辈,你说,我现在的血脉异于常人,那,我跟一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