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着路来到了所谓的客栈前,余一衫抬头一看,一间几乎被削掉顶部的客楼,上面直接用木板临时搭了一个顶部出来,房门前挂着一个旗子,一块红布迎风飘动,上面写着客栈两个字,连名字都没有,可以说是做到了言简意赅的极致。他顿时咋舌道,“这客栈似乎是被人直接削掉了顶部吧?”
冉倾城也是诧异了起来,路上几人所见,虽然说是同样的残壁断垣,但是都是一副长时间无人的模样,所以才会显得破败,而如此看这家客栈的情况,似乎原本也是几层楼的建筑,但是基层只是破败,而上面却似乎是整个消失了一般,很显然若是因为长期无人,是不会造成现在这幅模样的。
余一衫却说了一句,“算了,有一句话不是说的好吗,聊胜于无,最起码我们不用住街头了。”说完之后,他就带着两人踏进了客栈之中。此时一个木板前,静静地靠着一个人,似乎已经睡着了。
这搭在他身前的木板,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柜台吗?余一衫也算走遍了小半个上界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柜台,而那个老板模样的人,此时已经酣睡入了梦乡,就连自己一行人进来,他都毫无察觉。
于是余一衫只好走上前,敲了敲他面前的木板,那个人才缓缓地睁开了睡眼惺忪地双眼,随后看到余一衫几人,一副很明显不是当地人的模样,他顿时诧异了起来,“你们是?你们是来住店的?”
这话问的让余一衫觉得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环视了一圈,随后说道,“不是住店的难道是来吃饭的吗?”
“哦!哦!哦!”木板前老板瞬间惊起,但是因为动作实在太大了,直接将他身前的搭在两块石砖上的木板踢飞了,幸好余一衫眼疾手快,瞬间接住,帮他放了回去。
那个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啊几位,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来我这家客栈了,所以一时兴奋,让几位见笑了。”
“好,好几年?”余一衫诧异道,“那你居然还坚持开了下来?”
那个人的眼神似乎也是一凄,随后说道,“你看看这蝶骨镇如今的模样,我就算不开这家客栈了,又能有什么事做吗?”
余一衫想了想一路上他们所见到的情况,也是了然地点了点头,好像就算不开这客栈,他们的生活也难有什么改善。
随后他直接搬来了几个木板椅,放到了堂中,然后擦了擦说道,“几位客官你们先谢谢脚吧,我去收拾收拾房间。”
几人坐下之后,他自己一个人入了后院,好一阵子,才走了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道,“几位不要介意,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房间了,但是绝对能保证干净整洁,还望各位客官不要嫌弃。”
一旁的冉倾城倒是显得很感兴趣,并不慌着进房休息,只是轻声问道,“老板,您贵姓?”
那个人连忙摆了摆手回答道,“烂命一条,贵字就免了吧。我姓周,周怀安。”周怀安原本见几人的穿着,不似普通人家的模样,所以还有些拘谨,此时见到几人也是一副和善的表情,倒也舒心不少,也搬来了一个椅子坐到了一旁,“几位,容我问一下,你们来这蝶骨镇干什么?以前的时候,这蝶骨镇还算是个风景怡人的地方,可是现在这幅模样你们也见到了,已经很少有人来这里了。”
余一衫随口说道,“我们也只是路过此地,长时间舟车劳顿,所以想在这里歇歇脚而已。”随后他问道,“听周老板的意思,这蝶骨镇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周怀安点了点头,回答道,“以前的蝶骨镇,风景怡人,四季如春。大家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生活倒是富足而又美满,直到大约在二十年前的时候,一只凶兽突然袭入镇中,那凶兽之威,无人能挡,几乎瞬间就袭遍了整个蝶骨镇。当时镇民几乎死伤殆尽,只有寥寥一些人跑了出来。后来返回之后,蝶骨镇几乎已经成了人间炼狱,几乎每个活下来的人都失去了亲人朋友,这唯一活下来的一些人,最终也选择了离开蝶骨镇,慢慢的,蝶骨镇就变成了今日这番模样。”
“凶兽袭镇?”余一衫诧异起来,凶兽的生存空间早就被压缩到了深山荒林之中,而且也鲜有听闻它们主动袭击人类村镇之类的事情,而且仅仅是一头凶兽,就几乎灭掉了一个镇,那这凶兽也实在是实力超绝,“没有人调查过原因吗?据我所知,普通的凶兽恐怕是难以造成这幅局面的吧?能造成这种局面的凶兽,恐怕都是大有来头,这附近的太中城,剑阁,都不管吗?”
周怀安摇了摇头,“太中城和剑阁,都派人来调查过,但是那个凶兽自从袭击了蝶骨镇之后,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半,再也找不到踪迹了。至于袭击蝶骨镇的原因,大家也是一头雾水,因为它来了之后只是破坏和杀人,并不像是为食而袭的模样,随后太中城也派来了一些守卫,帮忙守护了一段时间,但是蝶骨镇已经死伤殆尽,余下来的人也挨个离开,所以最后那些守卫也被撤了回去。不过自那次之后,那个凶兽倒是没有再出现过,不过蝶骨镇也回不到往日的时光了。”
“唉。”听了这个故事,几人都是一声叹息。随后冉倾城问道,“周老板,既然大家也都离开了,你为什么不也跟着离开,去其他地方再开一家客栈呢?”
周怀安笑着指了指自己,“夫人,你看我这幅模样,已经是半身入了黄土了,还能去哪?更何况。”他幽幽地陷入了回忆,“当初家中贫困不堪,我十几岁那年,就不顾家人的反对,倾尽家财,开出了这家客栈,每日天还没亮,我就起床打扫,每一石,每一木,我都会保证它展亮如新,日日夜夜均是如此,它就像是我的孩子一般,我一生全部的时间都投在了它的身上。那次时间之后,我的家人全都遇难了,只有我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如今也不作他想了,得过且过吧。幸好以前因为我经营有善,所以还余有不少钱财,能够过一段时间从太中城路过的商队那里买一些事物,还算能勉强维持生计。不过却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少时间。”
随后他似乎自嘲地笑了一句,“唉,老了就是容易回想起以前的日子。算了不说这些了,都已经成了过往云烟。”
几人见自己的话似乎不经意间触动到了周怀安不愿回忆起的往事,于是也就连忙转开了话题。过了一会,余一衫问道,“周老板,你知道相望峰这个地方吗?”
“相望峰?”周怀安似乎惊诧了一下,“你们不会是为了那个山鬼朝歌的传闻而来的吧?”
“哦?”余一衫好奇道,“周老板也知道山鬼朝歌的传闻吗?”
周怀安笑了笑,“以前我这家客栈也算得上是车水马龙了,你难道不知道客栈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吗?我身为客栈的老板,周遭的什么传闻比你知道的要快得多了。”
“嘿嘿。”余一衫也是才想起来这一点,随后说道,“周老板,你对这个山鬼朝歌的传闻知道多少?”
周怀安回忆了一遍,“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在那相望峰之下,有一个林南村的地方,那里是山鬼朝歌传出的地方,我听人们说,很多人因为误入了相望峰之中,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所以那里一直都鲜有人迹。后来因为蝶骨镇发生了这样的事,所以如果在这二十年之内又有新的传闻的话,我却是不知道了。”
余一衫点了点头,随后几人又询问了一番相望峰的所在,虽然当时池采珊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但是那时候也只是一个大概的印象,此时配合着现场实景,再加上周怀安对着门外的山脉一番指认,几人已经大概知道了相望峰的具体所在。随后在他们准备入内休息的时候,周怀安有些不好意思道,“这里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但是我也算是做了大半辈子的饭了,一些家常菜还是能够做出来的,几位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尝尝?”
“不必麻烦了!”余一衫婉拒道,“我们自己带的有干粮。”说完之后,他拿出了一些银两,递给了周怀安,“周老板,这些钱一部分当做是我们的住店费用,剩下的那些,就当是我们问路的费用了!”
“这怎么行?”周怀安连忙摇了摇头,看着余一衫递过来的钱财,只拿了其中的几块碎银,“我这家客栈,向来都是住店一日十纹银,如今最多也就值五纹银了。至于问路,这天下间的客栈,还有问路需要花钱的吗?我当初建这家客栈,本着的就是一句童叟无欺,怎么能自己坏了这个规矩。”
余一衫坚持了一番,但是周怀安依旧是坚决不收,他也只好作罢。随后周怀安带他们进了后院,房间虽然一样是残破不堪,但是打开房门确实如他所说的那般,还算是干净整洁。只不过问题在于,后院本来就两三间房,想来以前也是他们自己住的地方,除去一间没了顶的厨房,还有几个毁坏的房间,如今也只剩下一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