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道士会意地点点头,走到房屋门口,叫道:“小子师弟,可休息好了?”
小子走出来,把持着大门,对外面两个人说:“今天我们两个不比了,以后再说。”
“以后?以后什么时候?”鲁无问。
“不晓得,你们等着就是,我们有事,等事情完了再说。”桑葚儿坐在桌子边上吃饭,依然是一人一碗糊涂,还有点咸菜。
这日子过得凄惨,看着也是可怜。鲁师兄回转身来对大师兄说,我们肚子也饿了,时间也不早了,还是回道观吧,以后再说。
刘师兄生气了:“你以为和他们闹着玩呢?以后要等到什么时候?今日事今日了,不把这小子带回去,我们怎么交差?”
“那你自己说去吧。”被他抢白一顿,鲁无生气地走开。
刘青衣径直走过去对小子说:“才开始第一局,怎么就装怂了?快过来,再战上几个回合!”
小子也不看他,只是望着天空,对他们两个说:“不是怕你们,是为你们好。我妹妹掐指会算,她说天象有异,我不想倒霉,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别吃不了兜着走。”
刘道人也是有些法术的,抬头望望天空,讪笑了:“龙王爷都干死了,你还指望天上下雨么?没那么好的事,快点打完了跟我回去!”
鲁道士个子高看得远,看到北边黑压压的一片乌云飘过来,很奇怪地说:“是好像不对劲呢,乌云朝这边飘过来了,说不定真要下雨。”
“要下雨就好了,庄稼都要干死了,也免得这么热。”刘师兄说,“天气凉快,免得打仗出汗,下雨洗个澡更好,快跟我出来——”
“我不出来!”袁小子不但不出来,反而把门窗都关起来了.
这边乒乒乓乓关门窗的声音才结束,就听见天空窸窸窣窣一片声响永远而近。霎那间乌云当顶——不对,是绿云当头,哪来这样的雨?
正在惊诧,绿云降落——妈呀,哪里是雨?密密麻麻的是一片虫子,绿色的虫子,每一个比他大指拇还大,铺天盖地而来,这不是蝗虫吗?
蝗虫从大老远飞来正好累了,想歇歇脚哩,院子里阴凉,两人身上软绵,顿时爬满了他们全身。
两个道士猝不及防,蝗虫就往他们身上扑来。刹那间,他们头上脸上肩膀上身上,被蝗虫爬满了。跑来不及跑,躲没地方躲,怪不得两个小子都把房门关起来了呢,就是不想让他们进去哦。
鲁道士手里拿有拂尘,可是赶走一批又来一批,浑身上下都是蝗虫,他干脆在地上打了个滚,压死了许多,只要一站起来,更多的扑过来了。
刘道士提着宝剑,把手中的宝剑舞成了一团光环,就像用杀牛的刀来杀蚂蚁,绞杀了许多蝗虫,但是,血腥味引来更多的蝗虫,它们嘁嘁喳喳,把同伴的尸体都吃了。
看见两个道士手忙脚乱赶蝗虫,越赶越多,桑葚儿扒在门缝边往外看,笑得咯咯的。
小子看不下去了,说是不是让他们进来躲一躲?桑葚儿说不能开门,一开门蝗虫就进来了,家里一盆面粉,一堆蔬菜,几个香瓜全部要变成它们口中的食物,我们明天就要饿肚子了。
见她不怀好意的笑容,袁小子就问是不是她有意引过来的。
桑葚儿在他身上拍了一巴掌,怒目圆睁:“你怎么血口喷人?你怎么冤枉好人?我头脑又没进水,把蝗虫引过来,不是害我们自己吗?玉米正在结穗,小麦快要成熟了,蝗虫来了,庄稼都要被他们吃掉了,这是比夜蛾子还要厉害的虫虫啊——”
说到这里,小子也想起来了,两年前这附近闹蝗虫灾害,全镇的人都动员起来,到镇子的四周打蝗虫捉蝗虫赶蝗虫,就那收成还减少了一半,饭店火了,弄了好多蝗虫做的菜,油炸蝗虫,花生米炒蝗虫,蝗虫丸子,甚至还有蝗虫包子……人们都来品尝新鲜。
饭店赚钱了,农民就遭殃了,小子也不能回去帮助捉虫,姐姐家也缺吃少喝的,过了一年紧日子,还是袁小子给她出主意,捡了许多蝗虫,然后晒干,用来换取粮食,才能度过饥荒。
见桑葚儿扁着嘴,想要唱歌的样子,知道她心里难受,可是看见外面人的狼狈相,小子还是过意不去,说自己与他们到底还是同门师兄弟,不能有难不帮?恳求桑葚儿让蝗虫不要惊扰他们,飞开算了。
“你以为我还会说蝗虫的话是不是?我又不是神仙,我说的是百兽语,不是百虫语。尤其是那些害虫,要真会它们的语言,我就命令蝗虫死光光,我们不就省事了吗?”桑葚儿双手一摊,“没办法,谁叫他们不走呢?你放心,又不咬他们,又不吃他们,他们走不就得了吗?”
“他们不是被蝗虫围攻了吗?怎么走得掉?”他看向窗外,院子里一棵柿子树,树上站满了喜鹊,凡是飞到树上的蝗虫,都被它们一口一口啄死了,要不然就是吞下了,所以没有蝗虫敢往树上飞。小子就说,“让喜鹊去把师兄身上的蝗虫都赶走不行吗?”
桑葚儿说喜鹊已经吃饱了,蝗虫那么多,它们也赶不走,这两个笨蛋,有法器为什么不用呢?
她提醒了小子,连忙对着外面喊:“刘师兄,赶快把你的宝贝拿出来呀!”
刘青衣这才想起来,抽出旗帜,大喝一声:“现!”
七宝炼旗忽然变得很大很大,七宝炼旗散发出道道紫光,笼罩在小院子的上空,院子里的所有喜鹊飞跑了,蝗虫死了,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桑葚儿笑着对窗外指指点点:“麻大哥,麻二哥,看看你们像什么?”
两个道士看看对方就知道了,脸上全是蝗虫屎,还有蝗虫爪子挠的痕迹,全身上下污迹斑斑,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是看着危机解除,刘道人又神气起来,擦擦脸上的蝗虫屎,对着门里面叫嚣:“你们躲过一劫,现在还笑我们?出来再战吧!”
“哎呀呀,杀鸡真用牛刀啊。”桑葚儿继续嘲笑他们,“你们出去看一看,外面的蝗虫铺天盖地,再不回去麻烦大了,把你师傅的宝贝用坏了,看你怎么交代!”
听桑葚儿这么一说,鲁道人往院子外面一看,果不其然,天上飞的是蝗虫,地下爬的是蝗虫,看着身上都起鸡皮疙瘩,连忙喊刘道人快跑。两人举着他们的宝物罩着,才免于被蝗虫围攻。
有喜鹊的保护,柿子树安然无恙,等两个道士走了以后,还有紫光萦绕,蝗虫也不敢进来。见院子里满地都是蝗虫,小子连忙拿盆子来装,说正好肚里没油水,现在有好吃的了。
桑葚儿说:“你有病啊?蝗虫是一道中药,止咳平喘,惊风发热,平抽搐痉等,你哪点不舒服?”。
袁小子就说她少见多怪,蝗虫肉质松软,味美如虾,用油炸的最好吃,可咱现在没有,“葱炒蝗虫”也美味得很。
“你怎么净想着吃,到外面看看去,蝗虫正在吃我们的庄稼,你有多大的胃口能吃下它们?”
“我去打——”小子着急了,提起锅铲就往外跑。
桑葚儿说没用:“难道你用锅铲子能把它们都拍死吗?它们和夜蛾子不同,它们能满天飞舞,蝗虫死了,咱们庄稼也倒了。”
“你怎么不让飞鸟捉蝗虫呢?”
“怎么捉得完呢?”桑葚儿几分忧虑,“我担心有的麻雀大概都撑死了。”
小子反过来问怎么办?桑葚儿又笑起来了:“你是怎么办?还有一个是什么?我就是一万个怎么办?一万个什么,成天就来答复你们的问题吧。”
袁小子知道她说的是生瓜蛋,就说:你就是我们老师,谁让你看那么多书呢?不问你问谁呢?桑葚儿就问为什么不看书。
小子拍拍脑袋说:“这不怪我,找不到书,开始拿那两本书的时候,我不认字哩。”
“你不认字可以看图啊,《百兽语》就是以图为主的,你为什么带回来我就看懂了呢?”
两个人争了一阵,桑葚儿一拍桌子:“书到用时方恨少,不要乱吵,出去看看好不好?”
小子跑出去看了一通,才到地头就看傻了眼,放眼望去,庄稼地里全是黄不黄绿不绿的蝗虫,停在麦穗上面嘁嘁嚓嚓一阵咀嚼,腾地飞起来又落到另一片地里,它们刚才停留过的地方,就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麦茬。
看得触目惊心,怒火万丈,他举起锅铲拍下去,打死一大片蝗虫,但是更多的又飞来了。
他三脚两步跑回家,蹲到地上抱头痛哭:“这怎么办啊?地下的虫子欺负我们,天上的虫子怎么也欺负我们啊?桑葚儿,我的小仙女,我的仙姑奶奶,你赶快想个办法好不好?你怎么还能坐得住呢?”
“谁说我没想办法?”桑葚儿朝门外一指,“我的帮手不是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