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瓜蛋从灶门口窜过来,迫不及待要尝鲜。吃一筷子也连连说好吃,还说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首先是放醋放得好,才有这么好吃的菜。
桑葚儿到这个地方来心情很复杂,更多的是痛苦的回忆,为虞姬的死悲痛,所以磨磨噌噌总是不情愿。吃了又酸又甜的枸杞烧排骨,心情突然好了几分:仿佛在自己的指导下烧出来的美味佳肴成功了一样,也带着甜甜的回味。
心头的乌云扫出了一大半,心想,该来的总要来,该去的总要去,尽管虞姬死得很悲惨,但是她一辈子不缺吃不缺穿,有财富,有美貌,有爱情,而且活过了千年,我们能活百年就不错了,她也值了,不想她了吧。兴趣上来了,看见还有一半醋排骨,就问小子能不能再做一道别的滋味儿的菜,要新鲜的,以前没吃过的。
“不要辜负我们的希望哦!”桑葚儿像大姐一样拍拍他的扁脑袋。
被一个小丫头拍了脑袋,小子有几分难为情,酥酥痒痒的又很舒服,自己摸着后脑勺想了一阵,就说再来个酸辣的怎么样?于是,就让他们去找有辣味的东西来。
跑腿的当然只有李龙,他不高兴地说:“拉了一泡硬屎就翘尾巴了?刚才那是歪打正着,现在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说归说,他还是跑出去,一会儿就拿来了茱萸、花椒、白芥子。生瓜蛋伸头一看,心有不甘地说:“你们师傅生病,却让我们大伙儿吃药,这太不公平了。”
“你气不平了吧?”小子裂着大嘴笑了,“等会你拜他为师傅不就行了吗?你这么聪明,这么漂亮,又会读书,又会认字,师傅肯定喜欢你。”
听小子这么夸他,桑葚儿听到肉麻,还是那句话:“漂亮的脸蛋又不是肉夹馍。”
生瓜蛋就说小子拿他开心,拿着烧火棍追着要去打。
李龙阴阴地说:“管他漂亮不漂亮,反正师傅也看不见。”
“他一会儿不就看见了吗?难道你怀疑我的医术?”桑葚儿不高兴了,又和李龙吵起来。
反正御膳房大得很,十多间屋子的大院子任他们折腾。
虽然没有战胜,但是也没有战败,老鬼受了伤,一时可能来不了,有的是时间对付他。师傅正在睡觉,山中无老虎,猴子为大王,四个徒弟正好大闹冬宫。
闹腾了一阵子,小子说第二道菜要赶紧烧出来,要不然第一道菜冷了不好吃。
第二钵子是麻辣排骨,更好吃了,大伙一致赞扬这个厨师。得到鼓励,小子也兴致勃勃,说这个地方厨具多,食材多,鸡鱼肉蛋样样有,想吃什么有什么,报上名来,提前做好准备,等打败了老鬼,可以大摆酒宴。
两盆热腾腾的菜放在桌子上散发着异香,众人食指大动,都说,要有酒就好了。
这个宫殿好歹也是建造完工的。管理的,监工的,包括准备迎接皇上的,总有要喝酒之人,不可能没酒。
李龙也是嗜酒之人,龙鼻子到处嗅嗅,很快就抱来了一大坛子。打开来,给每个人斟满一碗,还没开喝,一阵风似地刮进了一个人,一边喊跑着,一边喊着:“臭小子们,你们喝酒吃肉都不喊师傅吗?”
徐福来了,眼睛好了,明亮亮的,笑嘻嘻地打量着大家。众人抬头看见,一起放下手中的碗迎过去,前呼后拥地把他让到上座。
在密室里,桑葚儿也没看这么真切:师傅真正是一表人才呀!
这个夸他精神矍铄,另一个说他双目炯炯,第三个说他气色红润,一起喊师傅。
桑葚儿朝着李龙一撇嘴:“你还怀疑本姑娘的手艺?看看师傅不是眼明心亮了吗?”
“心哪里明了?糊涂着呢,只是鼻子灵,闻到酒味我就来了。”徐福坐下来,把桌子一拍,“赶快给我斟酒——”
酒坛子就在李龙身边,连忙倒了满满的一大碗酒,双手端着送过去。
他端起来喝了一口,“噗——”地又吐出来了。
四人问怎么回事?难道这酒有苦味吗?
“幸亏老夫鼻子尖,这么一点点酒味也能闻得出来。”跟着他说,“这酒隔千年走了气,早就寡淡寡淡的了,与喝白开水有什么区别?要喝就要喝唐朝的酒!桑葚儿,你们从运城给我带来的酒多好喝呀,那就是唐朝的酒吧?喝那个!”
桑葚儿就说:“还说呢,千里迢迢给你带回来,被你发酒疯打坏了坛子,现在到哪找去?”
“那,我们再跑往运城跑一趟?”小子问道,“你老人家等着好不好?”
“不行不行,老夫等不及了!等待千年,重见天日,值得庆贺,必须的马上的赶快的火速的要喝酒——”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你看他,都只想着要吃好吃的,没想到这是徐福大喜的日子,真的是需要庆贺一下,有好菜没有好酒怎么办?
“嘿嘿,不是热拌就是凉拌呗!”袁小子嘻嘻一笑,望着生瓜蛋,“生瓜蛋,快给师傅变酒啊,为你那些破事喝酒的时候还少吗?就是到你老丈人家,还搞了什么绿蚂蚁的酒,还有红红的小炉子,上面炖着鹅肉,那酒多好喝啊,肉多好吃啊,为什么不给我们师傅变点来?”
生瓜蛋委屈地坐在一边嘟嘟囔囔:“你们都是师傅的徒弟,师傅又没收我当徒弟;你们都有拂尘,我也没拂尘;师傅疼你们,他又不疼我……我一个人好可怜,烧火搞酒这些事情就找到我了……”
说着说着他憋憋嘴,眼睛里面的水不争气地往外淌。
徐福扫了他一眼,说:“你这小子,天生就不是修功练道的人,也想当道士吗?”
想起花媚媚的盈盈笑脸,生瓜蛋哪里舍得下?可也舍不得放下眼前的机会,鼓起勇气大声地说:“不管是不是当道士,我都想学本事!”
桑葚儿笑道:“你的本事本来就不小了,改天换地、呼风唤雨,有时间还要和你的花姑娘卿卿我我,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之人,怎么能修仙得道?和你的岳父一样,还是回家过你的小日子吧。”
徐福馋涎欲滴,忙着喝酒,就说:“当徒弟的事等会儿说,先给我弄些好酒来吧!”
生瓜蛋不敢不从,掏出书来,装腔作势,喝酒吃菜的诗歌最近想了不少,马上就念出来一句:“葡萄美酒夜光杯”,然后就不念了。
以为下面还有什么好菜呢,都要他继续念下去。他说不能念了,再念下去,大家就要出去打仗了。
就在这个时候,桌子上面马上就出现了一排高脚酒杯,闪闪发着银光,里面装满了红红的酒,芳香扑鼻、令人心醉。
徐福大声叫好,也不客气,端起酒就要喝。
桑葚儿站起来挥动手:“别忙别忙,第一杯酒,我们应该敬师傅。”
“敬我何来?”
“恭喜师傅,贺喜师傅,”桑葚儿朗朗地说,“你们都不知道啊,师傅现在可不得了了,大秦玉玺圣旨,正式封拜奉常,为九卿之首,丞相以下,以他为尊!一人之下,举国之上,除了皇帝,都要给他下跪的。”
小子马上站起来跪下磕头了:“那个什么什么奉,九什么什么的,小的拜见了——”
徐福哈哈大笑,让李龙说,这有什么稀罕的?
“小子起来吧,你要跪不要跪什么奉的,要向神武天皇磕头,在东瀛那边,他可是天下之尊,那片土地第一号人物呢。”
听李龙这么一说,生瓜蛋也跪下了:“小民参见神武天皇。”
“起来呗,在这个地方,你们都是我徒弟,别多礼了。”他举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大手一挥,“大杯喝酒,大块吃肉!”
“这第二杯酒还是要敬师傅,”桑葚儿把刚才的酒抿了一口,依然举着杯子说,“千年囚禁,今日出狱,重见光明,再重见光明,难道不值得庆贺吗?”
几个人一起说值得,都举着杯子:“庆贺师傅——”
“都给我坐下,你们功劳不小,尤其是桑葚儿,”徐福一饮而尽,说,“不过小丫头也要谢我,不仅传授你武艺,而且教了医术。”
“是啊是啊,”桑葚儿捋起袖子,伸长手臂,给徐福夹了一筷子枸杞烧排骨,又夹了一筷子麻辣排骨,“千年墙根苔,百年瓦上霜,将会造福多少有眼疾的黎民百姓啊。这是小子特意给您老人家烧的美味佳肴,就跟新医药一样,这可是新口味哦。”
啃了两根骨头,徐福拍案叫好:“这小家伙好手艺呀,跟我到东瀛去算了。”
“我去干嘛?”小子站起来了,莫名其妙地问,“就这个地方好得很,厨房好大好大,厨具好多好多,食材也好好好好。”
“冬宫是个什么好地方吗?这是皇帝老儿为一己私利造的,是秦始皇不恤民生疾苦的罪恶见证。住在宫殿的人,远远没有民间的老百姓那么和睦相处,为了争权夺利,充满了血腥残杀,夫妻反目、手足相残,杀儿子的,杀老子的,都是过的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到了你们唐朝,也没有好起来……”听杨青藤讲了不少,徐福侃侃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