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儿看出门道来了,说外面的泥巴是黄颜色的。小子说是因为干燥的缘故。她就让小子把先生带回来的泥巴放在他的锅铲上烘烤一阵,干了以后,依然是黑颜色的。
“这说明我们这里地灵人杰呀,土地好肥沃哦。”小子没心没肺地笑了。
“你闻一下好不好?”桑葚儿托着芭蕉叶,凑到小子的鼻子下。
到底是厨师,嗅觉特别灵敏,他一闻闻出来味道,说是灶的柴草味道,像是草木灰。
先生这才点头:“这深山老林四周都是封闭的,哪来这么多的草木灰呢,为什么每一块田地里都有草木灰呢?”
桑葚儿俏丽的小脸蛋变了颜色:“莫非——”
“还是丫头聪明,你已经看出来了,的确。”杨先生点了点头,跟着告诉他们,“凡事首先要多看,这个看就是观察,只细细的看,人的五官长着干什么的?就是来了解世上万物,要通过眼观、耳闻、鼻嗅、口尝、皮肤接触,仔仔细细的了解,然后,还要综合所有材料,多动脑筋,才能得出结论……”
还有这么多道道子,小子没耐心听下去了,却有不明白之处,拉着他爹问原因,到底得出了什么结论?先生告诉他们一个令人恐惧的消息,说环形山,就是秦始皇焚书的大坑。
“真的呀?”小子吓得跳起来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坑?”
杨青藤尽管是推测,但是有理有据。先说这个地方就是一个盆地,土地特别肥沃,看了一圈地方,土壤中都有灰烬,那是竹片烧成的灰。然后说,那时候中华大地已经十分辽阔,学术盛行,经典著作很多,诸子百家就是代表。天下诸侯,不用说宫殿里要用很多房子来装书,就是文武官员,文人墨客,哪一家没有没有车载船量数不清的书籍。秦始皇为了不流失,一定派军队到四处搜集,为了统一销毁,都运到这个地方。烧起来烈焰冲天,不亚于焚烧阿房宫。
小子马上说:“我晓得了,焚烧之后,竹木灰是最好的肥料,所以这里土地特别肥,庄稼也长得好。”
“恐怕,还有四百多人尸骨的浸润……”桑葚儿说得阴恻恻的。
“不会吧——儒生们难道也埋在这里吗?”袁小子骇然问道。
“四百多儒生……当然要不了这么大的坑,但是,要让他们与书的命运同在,所以,就在盆地的最中心挖坑,将他们一次性活埋……”杨先生悲痛地说,他没有在任何地方看到这么详细的记载,只是根据考察与猜测。
小子原地一纵跳起来了:“难道,真像桑葚儿说的那样,镇子上的人就在四百多个书生的尸骨上生活?”
杨先生不动声色地说:“我估计,原来的坑可能也没这么大,书简的书魂不散,书生的阴魂不散,不断膨胀,所以,秦始皇就要用玉玺压住他们。”
“并非如此吧?”桑葚儿居然反驳老师的话,“秦始皇的玉玺,不会只刻一个字的。传说中,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用和氏璧制作了‘传国玉玺’,并刻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史书上面记载,玺的造型是螭龙盘踞,张牙舞爪,体现了皇帝独尊和无上权威,题写玺文的还是著名书法家李斯哩。”
杨先生不以为忤,说那传国玉玺是王权的代表,与镇压书生的大印不同,四四方方的一颗大印,被称之为玉玺只是习惯性的说法,其实这是大石头做的,用上了秦朝皇帝的姓,一定有深刻的含义,这个谜语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开的。
两个孩子还在纳闷,七长八短问,既然这是大印,怎么会在上面建房子呢?
Q根据自己推测,说出了下面的情况:
一般的大印都朝下,“嬴”字应该看不见的,应该看见的是印把子,到秦统一中国后,天子之印称为玺,证明当权者权益的法物,应该是白大印,典淳平正的缪篆,字体幽雅有古意,笔势壮健,上面一定刻着一条龙。但是,如果说那印是应该镇压活埋的书生,怎么会底朝天呢?
两个孩子并不理解,就是杨先生开始也有些纳闷,他推算一阵,分析一阵,得出这样的结论:当初印面是朝下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机缘巧合?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测算那时间,应该是霸王进京的时候,那个时候坑不像这么大,印也不像这么大,人为的将它翻过来,是为了辟邪?还是为了解怨气呢?只有留待以后证明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为了抗衡地下的怨气,大印逐渐膨胀,即便石头刻的也算是玺,变得越来越大,凸起的字如坚固的城墙。可能,这里土地肥沃,先是盆地内的山腰山下建起了房子,有了农户,人渐渐增多,需要一个集镇的进行贸易。
看到当中四四方方的一块,地面平整,地基牢实,有点资金的就来建设房屋。连地基都是现成的,门前屋后都是整块巨石,哪里有这么好的地方?纷纷建起了房屋,组成街道,自然成为乡镇。
最有钱的高家收买了镇子四周的土地,在最北边建起了房子,恰好是“赢”字的上面那一点屹立了二层高楼,居高临下,有统领全镇的威力。
X赞叹他爹爹说的有道理,S也连连点头,说一定是这样。但是Q还是说,这只是猜测,需要验证,要等晚上见了徐福才能做结论。
还要去呀,袁小子赶紧阻止:“爹爹,上午进去就怕他发现你了,这可是个危险的人物,二皮脸,说翻就翻,我对他那么好,他一会儿让我进冰窖,一会儿把我定住,哎呀,差点把我命都送了,对突然冒出来的您这个陌生人,他当然更警惕。”
“怎么办?不是凉拌,就是热拌。”桑葚儿歪歪嘴,“你就告诉他,这是你爹来了。”
“我以前没说我有爹啊。”
“你以前也没说你没爹呀,你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怎么会没爹呢?”桑葚儿嬉皮笑脸地说,“他穿的还是你爹的袍子呢。就是万一以前说过,以为你爹死了,结果你爹在外面教书,现在找回来了。”
“那个老家伙,现在正是不高兴的时候,万一要加害父亲怎么办?”袁小子还是担心。
桑葚儿将她的拂尘一舞:“你放心,有我呢。你爹不要进去,还是站在石兽旁边,只要他有什么动静,马上让他石化。再说了,我的师傅博闻强记,学富五车,能言善辩,与那个老夫子对话非他莫属,说不定能解开他的心结,让他助我们一臂之力呢?”
听到两个孩子的争辩,杨青藤更增添了喜爱之情,一个憨厚朴实,一个聪颖机敏,相辅相成,正是干大事的料子,于是连连点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是历史的见证人,我要通过他来验证我的猜测,再推算后来的事件。”
吃过饭以后,桑葚儿给生瓜蛋把脉,拉住他的手,他很温顺地伸过来,放在桌子上,任凭桑葚儿的手指扣在他的手腕上,突然眼睛闪亮了一下,跟着又关上了心灵的窗口,只是裂着嘴,一动不动望着她,可是望着望着,眼光从她的脸上划走,朝着肩膀后面射过去了。
桑葚儿松了手,长叹了一口气,想了一阵,掏出那本无字天书,根据他的病状,想了许多名字,书都是一片空白。
看来,过去的书本中没有治疗精神方面病的,他也不癫狂,不需要吃镇定方面的药,怎么治他呢?爷爷不在跟前,也没有可以询问的人。想起一些安神的药物:龙骨、酒大黄、丹参、茯苓……可是现在都没有,只能找得到菖蒲、大枣等简单的东西,怎么治他的病?那就给他扎针灸。
她让小子把锅铲带进去照亮,进了卧室,找了几个安神的穴位,银针扎下去,他居然也不醒,依然睡得很香。完事儿以后,不知道有没有效。
桑葚儿就说,杨先生也累了,还来了一个生瓜蛋,早点安睡吧。他们两个要住在山洞里,一个睡走廊,一个睡石屋,一方面,避免道观的人来找麻烦,另一方面,也要看着徐福到底在干什么?
想一想也是的,好事不在忙中取,屋里还有一个精神失常的孩子,那就明天再说吧。
好在那孩子睡觉还安稳,躺在大床的最里面一动也不动,一觉到天亮才醒过来。还不错,独自到外面撒了尿,然后到厨房后面接着山泉水洗脸,看起来像正常人一样,莫非桑葚儿昨天把他治好了吗?
但是跟着就不对劲了,他坐在那里发傻,嘻嘻笑着,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还是找点事给他干吧。两个孩子没有回来,不知道徐福怎么样了?先烧早饭吧,杨青藤估计后面有柴,走到后面,生瓜蛋也跟着来了,什么话也不说,抱起柴回到厨房,熟练点火,然后就静静地坐在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