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来满意呢,而苍寞寒他自身才知,他心中牵挂何人,惦记何人。
那年馨儿这一日相处下来只觉还好,仅是还好罢了,她温柔动人,若论美貌,不及暮西暇,若论自身待她情谊,不及暮西暇。
“年昭训她,很是体贴。”苍寞寒一笑应道,除非体贴,对她再无其他觉出好处来,而后再将话题转回苍绪稽,“皇弟也到适婚年纪,该择位良配成家了。”
“夫妻之间缱绻深情,在年少之时便相伴最好。”温厚一笑。
他为何提及要自身成婚?苍绪稽只当闲话听去,仰头朝那夜空看去,星光点点,这夜清寒,该是回去歇下了。
“皇兄好意,若遇良人,我自当向皇兄讨来为妻,父皇不在,长兄为父。”与他一笑应道。
此时苍寞寒想起长陵与他所说,暮西暇初入宫中那日,曾与苍绪稽相见,而苍绪稽又将她带入兴庆宫偏殿,他从前住所。
从来未听他二人曾有相交,苍绪稽所为实在过分,暮西暇她为雍亲王府嫡女,他该知晓,而入宫之后只为宫婢,旁人见暮西暇,因她当下家中困境躲之不及,为何苍绪稽他却如此厚待。
莫非苍绪稽也对暮西暇有心吗。
苍寞寒心中实在疑惑,便开口说道:“我听宫人一句闲言,说四弟你与雍亲王府嫡女,暮西暇入宫之后曾有往来?”
他突然问起这话,令苍绪稽措手不及,那日的确与暮西暇碰面,不过是她初入宫中胡乱走动,偶然碰见。
而在洪熙酒楼走水,雍亲王一家以为她命丧当场,而后自身前去寻她,不巧在街市遇见,见她不过几面,也着实为她美貌倾倒。
“皇兄为何对此事知之甚详?”狐疑问道,打量苍寞寒神情,那不过区区小事。
即便宫中有他眼线,也不必对那小小宫婢监视过分,再来暮西暇她曾为太子妃人选,若不是因雍亲王家受难,也不会沦落至此。
从不知苍寞寒他待暮西暇这般看重,莫非对她有情?
而给苍绪稽印象最深,便是暮西暇她似乎通晓医道,而且她行医之术十分新奇,至于其他,便是对她美貌倾慕。
至于男女之情,苍绪稽倒未生出。
听得苍绪稽如此发问,苍寞寒才意识自身言谈不妥,果然因事关自身便乱阵脚,故作轻松一笑,“并非,只是随侍他知暮西暇与我之缘,不巧遇到,所以与我闲说一句。”
既是他所问话,苍绪稽无论何事都会如实相应,“那日暮大小姐与我遇见,她说本是出尚寝局,因肚子饿了在宫中寻些美味,所以臣弟便邀她……”说到此处顿住,他实在不知为何要说起那小小女子。
双眼只看向苍寞寒,怔怔问道:“皇兄是否仍然对暮大小姐念念不忘?不然,反正不过几日……你便再将她纳入后宫便是。”
怎说着便绕到自身身上,方才还说要为他择位良配,苍寞寒轻声应道:“并非,闲说而已,你也知我与雍亲王家本来有亲,祖母虽已不在,但到底雍亲王为皇亲又有从前婚约一事,闲说而已,闲说而已。”
如此解释也能要他信服吧,而自身对暮西暇神情,从未有人知晓。
听此言苍绪稽便没再多言,应道:“皇兄已在此时,对这细枝末节敏感也是应当,只是臣弟不过好心,皇兄只管信我。”
他从来言谈令人满意,苍寞寒舒展一笑,便没再多言其他,想来是他见暮西暇落魄至此善心所致,“夜已深了,你也早早回去休息吧,我去看望慧娘娘。”
只怕此时他与母妃见面,更会要母妃心中难过,苍绪稽阻止,说道:“母妃自从飞霜殿回来便垂泪不已,只怕此时与皇兄相见,若是话有不对,平添尴尬,皇兄还是择日再来看望。”
也罢今日在飞霜殿外,皇后她与慧贵妃相争,二人面上虽维持礼敬,但彼此心中都明对方意思。
只怕还会迁怒自身,听他所言,苍寞寒便改变心意,应道:“那也罢了,我便随你走一走,送你出宫。”
苍绪稽俯首作应,他二人便在沿宫廊,由执灯宫人带路慢慢行步。
“四弟今后可有打算?是想回岭南驻守边关,还是回到朝中?”苍寞寒稳稳行步与他问道。
边关苦寒,可到底清净,苍绪稽不愿沾染宫闱乱事,所以愿意苦挨辛苦,而他也知苍寞寒所言深意。
皇子领兵,难免不生不臣之心,他登基在即,只怕有人与他夺位,苍绪稽妥当应话,“全凭皇兄调遣,若不回岭南,我便留在长安,到时陪伴母妃也是乐事一件,为人子女自当尽孝。”
他明白自身考虑,而苍寞寒并非如他父皇那铁血无情之人,到底手足兄弟,他无心迫害,好声道:“四弟若愿留在朝中,我自当高官厚禄相待。”
眼看便是即位之日,头七一过,苍寞寒便可登基,而其他皇子,是无力与他相争的,所以他并不担忧,只苍绪稽一人而已。
他二人素来相交颇厚,兄弟情深早已多过对权位看重。
而苍寞寒又与他不同,他早在储君之位,又被父母寄予厚望,在大统之事之上,必要处处留心。
听他所言,苍绪稽自然不敢领受高官之位,兵权交付,便可要苍寞寒他除去心中忌惮,应道:“臣弟只求做富贵闲人,至于其他并无他想。”
“那若是晋封亲王尊位如何?”苍寞寒紧跟说道,停下步子。
这夜深,疏星当空,他兄弟二人再宫廊之中独立。
此时苍寞寒他便急不可耐提出这话,苍绪稽只有答允,朗朗一笑,“多谢皇兄厚爱,改日我便将兵符交回,还望皇兄日后厚待。”
他答允下来,苍寞寒这才放心,与他走近一步,温声应道:“也多谢四弟体谅,我已在这境地之下,只好如此。”
“皇兄言重,臣弟明白,当此时候,皇兄心有忌惮也是自然。”
他二人一来一去将话说尽,苍寞寒送他到宫门之前,他两人面面相对,再对他嘱咐道:“夜已深,回去好生歇着,慧娘娘我会照顾,即便她与母后不合,有我在也会相劝几分。”
“那便多谢皇兄。”苍绪稽拱手一拜,而后便与身后侍卫回身朝宫门而去。
苍寞寒立于原地,见苍绪稽走出宫门,在黄灯笼那弱弱光亮之下身影拉长,直至他乘车马而去,车轱辘撵在石板路之上,那咕噜噜响声也弱去。
“回东宫。”苍寞寒淡淡一声,便带随行内监回东宫去了。
听得宫中更声,此时已是一更天,苍寞寒踏进东宫门槛,正见着年馨儿由宫婢服侍更衣。
她立在床榻之前,床榻左右皆是别致宫灯,那芯黄琉璃灯罩,透出昏昏黄光,映照在她背影之上。
那两块肩骨,就如蝴蝶翅膀一般,苍寞寒虽对她并无很深感情,但见此一幕也为之动容。
“见过太子殿下。”
殿内宫婢俯身相应,听得行礼之声,年馨儿才发觉苍寞寒已回来了,宫婢将她身外华服脱去,周身仅剩一身白纱清透寝衣。
她妖娆身姿回过身来,婷婷立于苍寞寒之前,展颜笑道:“太子殿下既已回了,不然早早歇下。”
苍寞寒今日已与她说过不能同房,已宫中大丧为由,而她此时美色却令他心神荡漾,慢慢行至她面前。
绝无仅有,他从未见过女子那尤抱琵琶一般若隐若现的肌肤,从前只为暮西暇一人容貌倾倒。
在此时得见年馨儿那吹弹可破肌肤,此时倒令他生出****之心来。
行至年馨儿面前,眼睛故意看向别处,先是抬手令伏于地上宫婢起身,“年昭训可是在等我?”
“正是,殿下不归,馨儿不敢先睡。”
她柔声细语,更要苍寞寒心中温暖。
年馨儿故意与苍寞寒靠近,两只软手抓在他腰间,“太子殿下腰部可还痛吗。”
她此刻迷情之色令苍寞寒难以把持,深深呼吸平静下来应道:“不,你手法极好,我已不痛了。”
“那便好,那么殿下快些宽衣,与妾身睡下,想来这一日太子深思深沉,该好好歇下了。”
她拉住苍寞寒的手,将他带到床榻坐下,蹲下身子为他脱去鞋袜。
而后抬眼与宫婢望去,两旁婢女将幔帐放下。
只他两人相对。
苍寞寒见她仰头望着自己,那美貌令他屏住呼吸。
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此刻模样的确令自身动容,可越见她的美丽,便越是能够使他想起暮西暇来。
喉结沉落,问道:“你入宫可有随身侍女?”
“有,从家中带来,与我一同长大,虽为侍女也近于姐妹。”年馨儿应道。
苍寞寒自今日午后长陵与他说起,暮西暇与宫中婢女一同去往太医院,便很是担心她身体,而今日也试探苍绪稽,见他神情与回应之语似乎并无不妥。
苍寞寒拉住年馨儿的手,将她拉起与自身一同坐着。
而年馨儿见他此举娇羞不已,垂头只默默的。
“我想,你平日来身边只一女侍实为不便,不然再为你添来几人?”和声说道。
想他近日为宫中之事忧心,便不想他为自身再费心,年馨儿抬起脸来,浅浅笑着说道:“我有雨儿便是,无须太子为妾身小事烦心。”
她这女子十分乖巧,更令苍寞寒喜爱,他抬手抚上她那透出浅红侧脸,“改日,我为你再选好的便是,你我睡下吧。”
陪伴后妃身侧,总比起作为尚寝局那粗使婢女要好,苍寞寒扶住她香肩,与她共枕相对。
而年馨儿见他英俊面貌更为喜欢,将手臂搭于他腰间,“妾身嫁与太子殿下不过两日,也想做到人妻之份,不知太子殿下可否答允?”
她说出这话,娇羞垂下双睫。
即便苍寞寒他自知自身有心无力,而心中已有暮西暇,更不想与旁的女子欢好。
他才要开口,年馨儿便将手指抵在他唇瓣之上,与他四目相对,“殿下曾说,这几日为宫中大丧,馨儿自然明理,不会提起过分要求,但只请殿下记得。”
苍寞寒眼瞧着她那双眼,眼尾挑起尽显娇俏,因她柔情,更因她明理之气,点头作应。
宫婢将殿内灯火尽数熄灭。
两人之间便再无光亮,此时年馨儿朝他凑近,倚靠在他身侧。
美人在怀,苍寞寒他如何坐怀不乱,他心中再是明白,年馨儿并非他认定良人,可也在此时为她心动,便将手臂收起,将她朝怀中拉近。
……
而尚寝局内。
暮西暇与木苍儿回到内寝之中,她二人在那土床角落,一人身上裹着棉被,闲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