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饱汉不知饿汉饥,若是刘太他遇上位这样的师傅,你若是不开口,他整日都不出一声,这样也好?
那刘太他可是太尊师重道的人了,暮西暇看来这人,面上温文尔雅,该很是尊师重道的。
“莫听她胡言,这样的女子,整日雀鸟一般,在你面前叽叽喳喳,你也会没了好脾性的。”京燕他闭目,靠在墙壁一角,平声说了句。
他两人同在太医院共事,却不曾交谈过,这寥寥几句,再有暮西暇在当中,也就算是互相之间有了些了解。
“雀鸟,是灵巧之物。”便笃定这便为君子之态,与京燕相比起来,他可是绅士多了。
到现在,暮西暇想来,可能适合京燕这类男人的女子,也只有木苍儿那性情温婉贤淑,以他为重。
暮西暇可是一骄傲之人,绝不为任何一男子止步。
她也发觉自己,对苍寞寒的一些情感,不过那情感,对她自己来说,只是行步之时,偶然一念想罢了,而后就该忘却了。
这唐宫,要暮西暇觉着很是幽寒,禁锢,封建,陈腐,早早的,暮西暇便想过,自己一人离去,摆脱这雍亲王府嫡女的身份,去寻她的人生之乐。
可惜,那日在街市之上,见了乳娘的担心模样,她也就不敢放任。
这副身子,本就不是她的,也许,理应遵循着她的一生而活。
就这样,进入了唐宫,在唐宫之中,寻到的另一目标,便是将那副HIEN的药剂配方凑成。
往后的事,再和她无关了。
按照暮西暇算来,她就是用上三年五载,追赶着苍寞寒的病况,他的身体,会一日差过一日,肾气之亏损,亏再难复,苍寞寒年纪再长起来,会是何种情况,也要看京燕为他调理。
反正暮西暇是知道,若是没有自己这副方子,京燕他绝对无法将苍寞寒的病斩草除根。
所以,就坚持着,将这副方子凑成,而后的事情,她不知,她也不知自己这副身体,还能撑到何时,这身体的孱弱,她是很明白的。
并不会如常人一样,受些劳累,便会疲累,这也是娇弱表现。
有些隐性病症,是诊断不出的,就如苍寞寒,就如自己,天生来的命运,注定人寿不长。
就在几人默着,突然车身猛烈的摇晃起来,顿时,在车窗缝隙朝外看去,灯火通明起来。
暮西暇转过脸去,推开车窗朝外面看去,在山路之间行步,四处是高丘林母,那茂盛林木之间,亮起火把。
暮西暇一惊,喃喃道:“这是怎了?”
只听那火光之中传来一声,“将这些汉人团团围住!”
路遇劫持,暮西暇忙将桃枝摇醒,“桃枝,醒一醒。”
桃枝她本睡得好,突然之间被叫醒起来,眼前仍是迷迷蒙蒙的,揉着眼睛问道:“怎了?”
不知,似乎是路遇劫持,暮西暇将食指竖在嘴唇之前,对桃枝做出手势,“别出声,外面……”她斜眼看去。
而就在话说到一半,突然之间马车门被拉开,“你们几人下车来!”
暮西暇看来,是一异族服饰大汉,她几人还未回过神来,便被一只粗壮长手拉了出去。
接着便被歹人强迫,将双手背后捆绑起来。
桃枝她怕极了,依偎在暮西暇腿边,“暮姐姐,这是怎么了?我怕。”
暮西暇她也是怕的不行,可有桃枝在身边,便会镇定,好歹也是暮姐姐啊,与她轻声安抚道:“别怕,没事的,不要出声。”
而后桃枝便没再发出一声了。
京燕与刘太也是五花大绑,这一夜里,本是要乘车马赶往大漠,眼瞧着就在近处,却被歹人撸去,不知是遭了什么厄运。
他们几人就被仍在盛装干草的木板车上,一路被带到了开阔地。
京燕他是厌烦了,吵吵嚷嚷起来,“那些是什么人,半路被劫去,本急着赶往大漠,为那些将士诊治,这可好,耽误病情……”
“京燕大人息怒,此事并非我等过错,也许很快,你我便会被救下,还是平心静气吧。”刘太随着说道。
他们四人都被五花大绑,本就在车队最后,而放眼望去,莫非只他们这一车人被撸去了不成?并无旁人,也并无旁的这类木板车。
“只我们吗?其他御医呢?为何只有我们这一队车呢?”暮西暇环视看去。
此时天边已露出蒙蒙亮色,真是只有他们这一车而已,再有便是那些异族人士,大概有二三十人吧,这许多人,他们是插翅难飞了。
“好像只有我们,那么想来……”刘太应道,他低下眼睛,“看来京燕大人可放心了,其余御医大概并未被这些歹人撸来。”抬头与京燕道。
京燕他面色沉住,出行不利,就这样被人抓来,听暮西暇说:“也不知,他们绑了我们几人是为了什么?”
“你瞧他们的服侍,似乎是大漠王族中人。”刘太道。
大漠王族,听来暮西暇低了低眼睛,莫非是王族中人?这可是有趣了,竟在半路,又是与众人殊途,发觉自己这一生,与本来目标,一直都是殊途。
好一段趣事,想来她竟怔怔的笑了起来,又不知会遇到什么,可是有趣了。
“你可是疯癫了吗?都落到这境地,笑什么?”京燕瞧着暮西暇,冷声道。
这样古板的男子,他怎会体会自己的想法,为何不笑,是太可笑了,暮西暇她的笑容忍不住,泠泠的笑声,整个身子斜歪在那木板上。
桃枝瞧着她无奈,“暮姐姐,你这可是苦中作乐吗?不要再笑了,等下是死是活还不知呢。”
“若是他们想要取你我性命,那么在方才,将尸身留在荒郊野外岂不好。”暮西暇并不放在心上淡淡道。
她收敛起笑容,“好了,我是无可奈何,远到大漠,不想遇到此事,就算是苦中作乐吧。”她想要坐起身子来,可是却行动不起。
桃枝她将身子移过,要她坐直了,京燕他叹了声,与刘太道:“你瞧见了,这女子就是这样,我整日与她在一处,你想我可有好脾性了?”
“性情不羁,为人坦荡,我怎觉着京燕御医是捡到块宝呢。”刘太笑笑答应。
也只有京燕这类古板之人,才不会喜欢暮西暇的放纵,他若是知道,暮西暇这样放纵,也是身不由己,生无可恋,就该理解她的无奈了。
苦中作乐,这一生还不是苦中作乐吗,反正怎样度过,经历何事,暮西暇都看得开了。
转眼之间,他们几人在这木板车上,随着那些异族人赶路,天大亮起来,看着前方,那古楼,真是异域之风啊。
“好美。”暮西暇望去,便自然而然说出这一句。
被人挟制,还能赞叹风光。
“当今这天下,唯有暮小姐一人还有此胸怀。”刘太笑言。
他这两人,与京燕想法总不同,反正在他看来,暮西暇是疯癫过分,到这境地,京燕除非低沉之外,再无其他情绪。
“也罢也罢,也只有放宽心了。”京燕叹了声,看去,那是大漠王族的楼兰宫。
“你二位可知那王宫名称?”暮西暇对这建筑极有兴趣,看向他二人问道。
“名楼兰,比上长安唐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刘太应道。
楼兰古国,可真是长了见识,这名字,从前只在书籍之上听闻,在现代社会,并未留下一砖一瓦,不知是何时覆灭了,不知是如何消逝的。
“天啊,我未曾见过,真是美极了,比上唐皇宫,当真是更为亮眼的建筑。”暮西暇痴迷望着,就说会遇到有趣见闻,果真没有令自己失望。
他们都为长安人士,而暮西暇并不知她其实也并非汉人,乃是大漠楼兰,与大唐岭南交界之间,一异域民族。
她母亲,是那民族当中美人,与雍亲王结亲,才来到长安,所以暮西暇,她并非是汉人,她的相貌如此出挑,也正是此故。
此时车马停下,那些异族勇士,将他们四人压制着送进宫殿之中一间囚室。
暮西暇眼瞧着那人远走,他们就被关进了囚室之中,潮湿阴暗,转眼看去,一只老鼠行过。
在这时节,大漠仍是炎热时候,正是容易蔓延瘟疫,也不知那些患上时疫将士都如何了。
而将他们几人送入囚室后,那异族勇士辗转走入这古国宫殿最为奢华一间。
单膝跪地,向那楼兰古国国王拜道:“国主,已将中土御医劫下几人,其余,夜深路难看清,要他们跑了。”
“有这几人便足矣,我的王儿病了连月,都不曾醒来,快些要他们几人去瞧瞧吧。”那国主,立在窗前,望向大漠之间一片绿洲说道。
王子宫室,杭锦琉熙,已染病半月有余,白如特王妃陪伴床畔,见他昏睡不醒,眼睛已是哭红了。
而暮西暇几人,被那大漠勇士压来,进入这王子宫殿。
环视望去,各处皆是异域布置,这与大唐汉人,所居住装潢截然不同,是很好看的。
暮西暇她手牵着桃枝,呆愣着。
而那勇士,在王妃耳畔说了些什么,尽是暮西暇听不懂的蒙古语,接着那王妃便抬起眼来,瞧向他们几人。
起身,朝他们几人走去,打量着他们用蒙语问了句。
而京燕几人都是不懂这语言的,那勇士向他们解释道:“王妃问,你们可是来自大唐中土。”
京燕他打量这王妃,默了一阵应道:“正是。”
王妃再道,那勇士与他们几人解释,“我杭锦家,王儿琉熙,病了许久,实在无法,请你几人诊治。”
治病救人,他们几人都是学医,自然乐于。